翌日,筱清尘的生物钟叫醒了她,睁开眼只看到绘刻着白鹤祥云的穹顶,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哪儿,知道偏头看到安睡的百里珏。
哦,在她殿里。
她捏了捏眉心,起身简单洗漱后,披了氅在百里珏书案上做自己的课业。
她的符术学的已小有所成,唯有紫微斗数一脉,始终不得要领,可师父偏偏说这是她的本命术法,她摇头叹气,认命的掀开书页。
不知过了多久,晨光透过窗子照了进来,照到了她伏案的手,她便抬起头,不适应光线,痛了一瞬,她眨了眨眼,偏头望向床榻,隔着窗纱影影绰绰的,是百里珏朦胧的身影,恰好她看到她纤纤玉手挽帘探,出头来。
啧啧,真是个美人。她如是想。
百里珏也望向她,四目相对间,开口:“何时醒了?”
筱清尘略一思索,接着低头写写画画:“没留意,许是寅时。”
“往日都这个时间么?”
“嗯。”
百里珏莞尔一笑:“清尘如此勤勉,我自愧不如。”
筱清尘觉得好笑:“要不是没法儿了,谁愿意天天这么累啊?。”已经忘记上次一觉睡到大中午是哪年的事了,谢熙啊谢熙,就冲这点,救不来你,我死也难瞑目啊。
……
虞均殿内,他着玄色常服斜倚在榻上,一手支着头一手把玩一柄匕首,那匕首是玄铁锻造,通体黑亮,而把柄却是象牙白色的,镂空雕刻着一条蛇,蛇头向刀身攀着,呈进攻姿态,一双竖瞳发出慑人的猩红光芒,蛇身蜿蜒向下,一圈又一圈,紧紧缠住手柄,蛇身亦是玄色,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会听命于主人,咬向某人的喉咙。
“你是说我那异姓好弟弟,宠幸了一个宫婢?”
台阶之下立着一人,着白色官服,腰间点缀玄色腰带,暗纹是有虞图腾,虺蛇图腾。
此人蓄胡飘飘,白面高鼻,好一个美鬓公,他面色沉静如水,悠悠开口:“安插在他宫里的婢子亲眼所见,前几日传膳时,看到百里少君床上有一女子,正是她,让人把殿下布置的芫花和藜芦都撤去的。”
虞均用那匕首叉了盘中炙好的羊肉,放入口中细细嚼着,一派悠闲:“如此,大祭司如何想呢?”
婢子布置好了座位,那人走到虞均右侧客凳,桌上摆满了佳肴。
“此女子绝非常人。”
“哦?何以见得?”
“殿下,百里少君为人,天下皆知,绝不可能在病中宠幸一个没来由的宫婢。”
虞均听罢把刀甩进尚未切的羊肉里,冷笑着:“大祭司如此好计谋,许是我那好弟弟病糊涂了,也未可知。”
那人眉头几不可查的皱了一下:“殿下言之在理,芫花藜芦只是障眼法,撤了亦无妨,那药炉还未被察觉,吾等尚可静观其变。”
上面那人转着中指骨戒闻言冷哼一声:“且让那人被毒一日一日的沁着,我要他活不到我称王之时。”
那人拱手:“蟪定竭力助殿下。”
那人翻身从榻上下来,笑着走向他:“好,如此事成吾必将这天下最肥沃之地赠与大祭司一族做封地。”
“谢殿下。”
虞均蹲坐在他桌旁,切下一片肉,放在了一旁的碟子里:“只是,那人虽病着,父帝宁愿自己夜夜秉烛也仍不愿分权于我,为之奈何呢?”
说着把碟子往那人身边推了推。
那人拱手:“谋国不在一时,静待百里珏死期,他若久病难愈,王君必定再择人辅佐,殿下且暗中网罗人才,送与君侧,他日时机一到,大事必成。”
“哈哈哈哈,大祭司智谋果然不凡,有卿如此,吾心甚安,汝且去做吧,若要权财,皆告知于吾。”
“是。”
那人起身,理了理衣袍,对着虞均一揖,转身出殿。
那人坐到马车上,车上有一青年,容貌俊美出尘,他望向虞蟪,面带喜色:“叔父,事可成否?”
“自然,回家准备入宫吧。”
“谢叔父,可侄儿有一事不明。”
那人自坐上马车便闭目养神,闻言双目微睁:“何事?”
“叔父为何不佐三殿下?三殿下自幼执权,且贤名远播,为人亲厚宽宥,民间风评极佳,且王君似乎也有意传位于他。”
虞蟪哼笑一声:“正因他贤名远播。”
那青年更摸不着头脑了:“叔父何意?”
“汝目光过于短浅,王君虽放权于三殿下,可他并终究是异姓,亲王诸臣皆明了,王君虽放权于三殿下,可却让其着月服佩重剑,而让二殿下着玄服且传虺蛇骨戒于他,汝不明其意么?”
那青年皱了眉头低下头慢慢思索着。
马车内一时寂静,慢慢的,虞蟪睁开了眼,双目闪过狠厉:“再者,这天下,太平了太久了,也无甚意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