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什么都没有。
顾安舒觉得躺着挺舒服,闭着眼睛也慢慢能感受到周围的动静了。体内内力运转,整个人感觉舒畅了不少。他想他现在应该会运用轻功了,可以找个地方试一试,最好萧十一郎能在旁边指点一下也不错。
他也逐渐恢复了一些记忆。原本没有仔细琢磨,想起一点是一点,现在仔细捋了一番,才察觉到他藏宝阁阁主的身份是有多么重要。
顾名思义,藏宝,收在藏宝阁里的秘宝数不胜数,上至武林秘籍、神兵利刃,下到江湖秘闻,八卦卷宗,涵盖范围之广,任谁目睹一二都要心生嫉妒。
藏在阁里的宝贝还未清点,顾安舒只有个大概的印象,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后不由暗暗咂舌。
屋外的敲门声将他拉回了现实。
顾安舒一睁眼,他睡在软榻上,盖着被褥,能闻到淡淡的花香,应当是屋里点着的熏香。
“顾兄?”是萧十一郎的声音。
他应了一声,开门便见到一脸严肃的萧十一郎站在门口,他胡子更长了,显得人更沧桑疲惫了。
“我们睡了多久?”
“大概……几个时辰。”
“大概?”
萧十一郎往旁边一让,“你出来看看便知道了。”
不懂他为何这个模样,顾安舒懵懵懂懂地走出了屋子,映入眼帘的是凉亭,池塘,高大的树木,扫地的仆人,端水的丫鬟,沈璧君正在凉亭外,看着一红一绿两个老人垂钓,旁边的小石桌还有一盘棋局。
嗯……这环境,果然是安度晚年的好去处。
日头正盛。
细碎的光落下来,一片斑驳。
又看了看,屋舍的安置周正,呈方形围绕在四周,家禽在啄米,发出一点声音。
顾安舒脸色变了。
萧十一郎注意到他脸色变了,“看来,你看出来了。”
“我……是看出来了,”顾安舒迈着步子在走廊前绕了半圈,走出去,绕到池塘边,看着垂钓的人。
沈璧君脸色煞白,眼里带着惊慌的神采,“我们在哪?”
没等两人应答,“我们在……木制的景观里?身边的人,都是那里面的玩偶?”
顾安舒吃惊道:“我们变小了?”
两人都看向萧十一郎,他冷着脸,额头上一层汗,他鲜少有这么忧心的时候,他也在想,难道他们都变小了,被送来了这里?
垂钓的老人这会儿不钓鱼了,转过身去下棋,棋局才走一半,并没有结束。他们两个仿佛没有看到身边的情况,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顾安舒上前问道:“两位,一直在这里?”
“不,晚上的时候就不在了。”绿衣老人说。
“离晚上还有多久时间?”
“三个时辰后。”
“这么精准?现在可是夏日,理应天黑的时间会再晚些。”
红衣老人看顾安舒,“那是外面,但这里是……玩偶山庄,什么都是固定的。”
“固定?谁固定?”这就有趣了,天时岂是人定的?
两个老人一同看他。
“在这里,天公子定。”
“看来天公子是这里的主人了。”
“不错。”
顾安舒冲萧十一郎摊摊手。
沈璧君求救似地望着萧十一郎,“我找了素素许久,也没见到她。”
萧十一郎问:“路小佳呢?”
顾安舒道:”他没有进来喝茶吃糕点,所以他肯定不在这里。“
“你的意思是,我们是吃喝之后才变小的?”
“也可以这么说,变小还是被塞进来,还真难说,这里……恐怕有什么神秘的力量。”
面对顾安舒的淡定自若,萧十一郎都有了几分佩服,“我发现自我与你相遇不过两日,就发觉顾兄有着常人所没有的淡定和沉稳。”
“你在夸奖我啊?”顾安舒心想,我不过是摆烂而已,出不出事会发生什么我真控制不了,爱咋咋吧。
但这到了他们眼里,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面对泫然欲泣的沈璧君,顾安舒心有不忍,便上前安慰道:“连夫人不用害怕,你失踪两日,你家夫君定会来找你。”
“是么……”沈璧君脸上有几分不信,“倒希望他会来救我,只是,他又去哪寻我?反倒是两位,助我脱离他人禁锢,又赠马不说,还来寻我,若不是要寻我,也不至于跟着我陷入此处。”
萧十一郎语带嘲讽:“就怕你夫君误会你我,见了我喊打喊杀,骂我毁你名誉损他颜面。”
“不会的。”沈璧君不理解萧十一郎为何这样说话,“我夫君他……是个君子,定是明理的人,不会随意被人挑拨。”
顾安舒问:“那些人为何抓你?”
沈璧君答:“为了割鹿刀。”
“割鹿刀又在何处?”
沈璧君摇摇头,“我不知。我夫君他……应当知道。”
萧十一郎继续问:“那你可知道,他们绑了你却说是我做的。”
沈璧君有些歉疚:“起先,我也以为是你……我现在知道误会了你,你没想夺刀,也没想利用我威胁我夫君。”
不想萧十一郎却说:“我可以不绑架你,但是刀,却未必了……”
“你……”沈璧君显然不敢相信他也会对所谓宝刀心心念念。
顾安舒只觉得这两人有点意思,一个纯善,被人相救便一片真心认为他和萧十一郎都不会加害于她;另外一个任性,明明没有任何心思,偏偏要把别人泼过来的脏水接过去,张嘴就说自己也觊觎割鹿刀。
简直看不过眼。
“连夫人不要难过,外人绑架你利用你甚至污蔑萧兄,但眼下你平安无事,等到出去那日寻个机会在众人跟前为萧兄说明真相即可,你认为呢?”
听顾安舒提及,沈璧君这才恍然大悟,眼眶里打转的泪水这才止住,转而脸上浮起一点笑意来。“你说的是,我、我必然是要为萧公子正名的。”
绿衣老人突然道:“我们在这里待了二十几年了。”
红衣老人接着说:“待得久了,忘记外面都什么样了。”
顾安舒好奇:“为什么待了二十几年?每天都在这里?除了垂钓就是下棋?”
“不错,偶尔有点别的事情,只是大多数时候都这样,看着悠闲实际荒度。”
“你们看那些仆人、丫鬟,也是如此,重复一样的工作也不觉得烦。”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出不去了。待久了,人疲了,自然就不走了。”
“这是一个有魔力的山庄,除了天公子可以来去自如,其余人都不行。”
“你们很笃定,你们尝试过几次?”
“从来没有。”
“啊?!”顾安舒一脸震惊,这两个老人一看就武功不俗,怎会从未尝试?
“没办法的,我们已经留在了这里,我们打破不了这里的平衡。”
“只能认命。”
萧十一郎哈哈大笑一声:“可惜了,我萧十一郎从不认命。”
“你是萧十一郎?这天公子真厉害……你这样的人物也能弄进来,看来我们更加逃不出去了。”
萧十一郎摇头:“我看未必。”
两个老人似乎不愿和他争辩,没再接话。
在这里,时间似乎没了意义,他们围着屋子走了几圈,顾安舒数着步子,发现每间屋子和屋子之间一样的距离。
“每间房都是长得一模一样的。”
“我刚在其中一间房里居然见到了一些熟人。大家,都以为他们已经死了。”
“你的意思是,消失很久的他们却在这里出现了,看来和那两个老人是一样的情形。”
“不错。”
一个时辰后天色暗了下去,果然垂钓下棋的两个老人不见了,鸡鸭也回笼,端茶送水的丫鬟给他们送了饭菜,嘱咐他们早些歇息。
顾安舒望着那堆饭菜一筷子都没动,他们约好今晚不吃东西,看看究竟会发生什么。
他饿得肚子都在叫了,当睡意照样袭来,没有任何准备,顾安舒便睡了过去,他想,其他人应该和他一样。
醒来时,听到了屋外的打斗声,沈璧君在外喊他:“顾公子!顾公子!”
他急忙起身,那些剩下的饭菜已经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早点,他随手抓了个馒头,拉开了房门,便撞见了沈璧君惊吓的面容。“你快帮帮萧公子吧!”
只见院落里,两人正在围攻萧十一郎,那两人是昨日见到的其中一间屋子里的,顾安舒并不认识,但他们身手不错,在萧十一郎跟前也未落下风。
他饿得不行,三两口吃了馒头,目光一直盯着他们的打斗。
“先观望一下。”
这时沈璧君神色变了变,却是朝着右边走廊里走来的一个仆人,顾安舒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好奇问:“有什么不妥吗?”
沈璧君思忖一阵,小声道:“总觉得那人有些眼熟。”
这场打斗开始得很突然,沈璧君说是早上刚与萧十一郎碰面交流昨晚的事情时,那两人便冒了出来,随口骂了几句便开始动手。
顾安舒稍稍顺了口气,尝试着调动自己的内力,待那感觉上来,他脚下一点,身子拔高,便朝那两人挥出两掌。
他的攻击来得突然,打了对方措手不及,顾安舒及时收手,他并不打算彻底地干预,只需要扰乱他们即可。
掌风刚收回来,局势扭转,萧十一郎连踢两脚,击得那两人往后飞去,仓促落地。
没想到先咳嗽起来的是顾安舒,他撑着膝盖使劲地咳嗽起来,整张脸都憋红了。
沈璧君和萧十一郎连忙过来扶他,顾安舒只感觉气血翻涌,头疼欲裂,他挥挥手,露出一个惨兮兮的笑容对着萧十一郎说:“你说我怎么就这么的……弱了?他们都没事。”
“有的。”
“啊?”顾安舒好不容易止住咳,一脸诧异。
“你看他们都一动不敢动了,你猜为何?”萧十一郎嘴角浮出一点笑容。
“被你踢了两脚,受了内伤,不敢轻易调动内息。”
“不错。”
果然那两人瞪着眼睛一动不敢动。
这时那男仆说道:“萧公子,顾公子,天公子有请。”
顾、萧二人脸上皆露出奇异的色彩,对视一眼,抬手做了个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