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蔓冷冷地瞧着眼前这人，见她温柔浅笑，娇媚至极。她瞧楚留香强自镇定，心知死人复生实在太过骇人听闻，便出言告知。
楚留香微微一笑，折扇一展，指着那玉光上的丽人，轻声道：“白姑娘，她是有影子的。”
他听市井闲话，又见书中描绘，知晓人死之后，魂魄出窍，魂魄现身人前，那是没有影子的。可眼前这位观音娘娘，在玉璧之上，身影清晰，绝非鬼魂。
“它本来就不是鬼。”
白蔓向前走了几步，走到“石观音”面前，瞧她一如往常，仔细打量了一番四周，问道：“你想要极乐之星的秘密是吗？
“石观音”格格娇笑，“妾身跟随神女一路，极乐之星的秘密早已尽在掌握，今日不过是来取回妾身所有之物。”
“是吗？”
白蔓手腕一翻，伸指去戳“石观音”穴道，楚留香但见“她”忽而一闪，飘然远离，又离了自己十来尺之距。他这时心神镇定，望了一眼四周，只觉得那“石观音”似乎比之初见，有些模糊，瞧不真切。
“极乐之星就在我手里，倘若你有本事，就自己来取。”
白蔓说完这一句，也不理其他，转身走向楚留香。她将后背完全露出来，绝不担心这“女魔头”趁虚而入，给她一击，就此送命。
楚留香见那位观音娘娘脸色一变，蓦然之间，如一阵轻烟薄雾，消散不见了。他一怔之下，忽然想起江湖上许多蒙骗人的伎俩，心道：“世上如无死人复生之事，那必然是自己看不破地把戏玩意儿了。”
他见白蔓神色淡淡，对方才之事不以为意，低声问道：“白姑娘，这障眼法是怎么做的？”
白蔓指了指玉璧，又指了指上面，淡淡道：“楚留香，你既然知晓是把戏，不如自己猜猜。许多事，若要我什么都说，那岂不是一点意思都没有了？”说罢，仰头长啸，啸声传至上面，叫人听见之后，又叫兰萍萍下来。
她见楚留香还在沉思，时不时摸摸玉璧，又时不时敲敲打打，待兰萍萍下来后，便道：“还记得那些青苔吗？”
青苔本是生长在山石、水池、屋瓦、颓墙、湿地等阴暗潮湿之处。这大漠之中，茫茫黄沙，就算是大湖附近也难以养出那些青苔来。
而进入古城道路上那处山崖之中，青苔密布，厚厚堆叠，年深日久，入手滑腻无比。
当时白蔓已在想这古城之中有什么奇异之物，才能叫古城内部水源充足，养出青苔来。这时再见“石观音”心里更有一分揣测。
兰萍萍沉思片刻，拍手叫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那东西……或许我也知道是什么了。”说罢，她将白蔓拉过去另外一边，低声道：“这东西很值积分的。拿了它……你，我，就发达了。”
两人细聊几句，白蔓在她耳边说了些话，兰萍萍轻嗯一声，对偷看她们的楚留香笑道：“香帅，咱们两上去吧。我送你们出去。”
“不急……不急……”
楚留香轻摇折扇，望着那一处甬道，微笑道：“身处险地，岂能弃友人不顾，这实非江湖道义。白姑娘，你也将楚某看得太低了些。”
当日在沙漠之中，面对一群杀手，白蔓也是如此说话。今日在这黑漆漆的洞中，楚留香也是如此说话。
两人都晓得他的意思：如若真有危险之事，自己两人让他们先走，那绝对不成。
“你此时不走，我也不知道你们走得出去吗？”
“楚某方才说了，同白姑娘一齐下来，不能上去，也就算了。”
白蔓见他一脸正色，说话时十分认真，绝非轻佻之语，暗道：“这人太聪明，又重义气，他若留下，可不见得是好事。”
兰萍萍见白蔓对自己使了个眼色，她向前一步，笑道：“香帅，你不肯丢我们独自逃生，这份心意我们主仆领了。来日若有机缘，自当还报一二。”
“不必日后，就现在吧！”
三人还正在纠缠，从上面纷纷落下几个人。胡铁花见到那玉璧前的三个人，叫道：“老臭虫，下面是有什么女夜叉，叫你念念不忘，都不舍得叫我们下来了。”
他不知刚才情景，只见楚留香避开自己的眼神，嘿嘿一笑，又道：“怎的，真有夜叉？”
楚留香苦笑一声，瞧见曲无容是被抱下来的，正在一点红怀中，问道：“曲姑娘怎么了？”
兰萍萍正在为她探查，摸到她浑身冰冷，生气不足，先是纳闷，转念一想，想到那些逃跑器灵贪婪无度的德行，豁然开朗。她道：“得马上送她出去，不然重则大病一场，轻则性命不保。”
“小兰，你同他们一齐上去，先送他们出古城，再回洞中来找我。”
曲无容命在旦夕，若不及早离开这里，众人都瞧得出那一句性命不保绝非虚言。
姬冰雁打量一番四周，冷声道：那古城地动山摇，来时的路已经被毁了，恐怕除了面前这一条路，再出不去了。”
白蔓正从自己怀中取神授丹出来，她将这丹药喂给曲无容，听她轻吟一声，手掌逐渐回暖，稍稍安心。她转身对姬冰雁道：“我和小兰进来时，瞧见好大一座宫殿，华美耀目，但近前一瞧，不过是这座雪峰光线所折。”
“那又如何？”
“你们方才人人都受幻想所惑，想起自己一生之中最开心的事是不是？”
胡铁花“啊”了一声，低声道：“难道那地动山摇，房屋破碎也是幻象吗？”
“绝无可能！”
姬冰雁见识广大，他来回走了几步，问道：“那些江湖术士骗人的把戏多需借助工具，咱们方才是忽然之间感觉到的，四周既无迷烟，又无什么机关，怎么会是假的。”
他见楚留香又在抚摸玉璧，不知他在想什么，又要开口问询，忽而听楚留香道：“冰雁，世上有能之人不计其数，若真有人能造出如此真实幻象，亦非不可能。”
“可是这……”
楚留香轻叹一声，将自己方才见到“石观音”之事和盘托出。胡铁花和姬冰雁尚在迟疑之中，一点红抱着曲无容，冷冷道：“我们现在就走，她恐怕撑不住了。”
他说话的语气永远是如此冷漠，但任谁都听得出这人的关切之意。
曲无容忽而之间性命垂危，本就是奇异怪事，在这里听了他们的对话，几人心头疑虑更多。眼见外面摇晃之态不停，走时颤颤巍巍，生怕摔入城中废墟之地，但奇异的无论如何摇晃，那要倾倒的山崖始终倒不下来。
待得兰萍萍亲自送他们上去，又领着他们出了这处古城。几人瞧见外面天光，这才发现在城中不知日月，出来一瞧，天黑得深了。
胡铁花眼中瞧见漫天星光，望着茫茫黄沙，心觉这才是真出了险境，深吸一口气，真是说不出的舒畅。
姬冰雁眉头紧皱，回头望着那座雪白的山峰，只觉又远又近，一时瞧也瞧不清楚了。他问道：“他能从里面出来吗？”
“他是楚留香。”
一点红说完这句话，见曲无容在睡梦之中轻咳几声，目不转睛地望着她，见过不多时，她脸色渐渐红润，如同常人，心中甚安。
两人听见这话，各自沉默不语。他们岂能不知内间凶险，只是楚留香非要他们先出来，这般想着，两人欢喜之情已去，心中更为他担忧。
那条甬道的尽头正闪着灿灿金光。楚留香走近一看，见四扇门前是一堆黄金做的盔甲兵器，打造得十分精致，上面刻着无数的图案，华美异常。
他从白蔓手中接过她递来的夜明珠，察看这门上机关，只是摸来摸去，都无开门之处。
楚留香用力一推，入手沉重，暗自奇怪，心觉若没机关，这门是硬生生推开的吗？
他将夜明珠还给白蔓，低头瞧见这满地黄金，站在金子上双手推门，门却纹丝不动，只得用上内力，往外推去，这门发出一阵轰隆之声，似是门后有什么东西挡着。
白蔓上前去运起内劲，一同伸手推门，两人推了一刻钟，才将这门缓缓推开。
这门厚重非常，推开之后，两人才瞧见里面只有一条仅可容一人通过的甬道，墙壁上镶嵌着宝石和夜明珠，是以这时将情况瞧得一清二楚。
白蔓望着那些枯骨之中抱着黄金，又见这路上骸骨四散，堆得厚厚一层，金剑金刀不胜其数，上前走了一步，听得“咯吱”一声，这才发现自己踩碎了一具尸骨。
楚留香用扇子比了比这厚重石门，发觉自己随身折扇所长比之石门不过一半，笑道：“我听闻东瀛有一种人叫大力士，不会丝毫武功，却能常人所不能之事。若是其间主人也是如此，不知要多大的巨力，才能推开这门？”
“你没瞧见那些黄金吗？人为财死，如若当真有人行到此处，岂能不怀疑后面是更大的宝藏？”
白蔓向前走去，每一步都踏在那些尸骨之上，发出“咯吱”声响。楚留香叫了她一声，待得白蔓回转而去，他抢先一步，走在前方，笑道：“方才姑娘助我一臂之力，还未曾报答，今回就叫楚某在前方探路。”
“多谢你。”
这人一番好意，白蔓再不好冷冰冰的。她温声道：“楚香帅，你方才应该同他们一齐出去。你将你的朋友们劝走，是不愿他们遇险，你也不必……”
“难道我们还不是朋友吗？”
楚留香回身望着白蔓，后退而行。他道：“真临危险之境，小胡和冰雁绝不肯丢我而逃，我也是如此。可我欠着姑娘一份情，总要还你。这是我的事，和小胡他们无关，他们不如早些送曲姑娘出去的好。”
白蔓一怔之下，问道：“你欠我什么了？”
说话之间，两人已跨过一堆堆白骨，又转了好几个弯，墙上皆是以大块宝石镶嵌夜明珠，照得一路光亮。
白蔓瞧见眼前那一座大殿，低声道：“你既知危险，又非要和我一起过来。”
楚留香微微一笑，转身而行。他道：“我知姑娘是个好人，必然舍不得叫我丢命。但人多事杂，留我一个也就够了。”
这大殿之中也全是金刀金剑，遍地骸骨。两人瞧见那骨头上有不少痕迹，想必是当日这里有过一场恶战。大殿最高处有一具骸骨直直挺立，身上插着一柄白色长剑。
楚留香叹了一口气，他正要随手拾起一把金剑瞧瞧标记，有一股极大的力量压在上面，这剑竟如钉在地上一般，用了内劲，才将它捡起来。
白蔓也从地下捡了一把金剑，伸指一弹，但见剑身不住颤抖，听见清脆响声，柔软至极，是一柄软剑。
她环顾四周，忽而极乐之星在不住发热。白蔓已知其中秘密，这时摸到它在发热，知晓那个器灵必然就在不远处。
“楚香帅，你说这些刀剑是什么道理？”
楚留香又在地下抓了几下，一下没抓紧，手中刀剑全被地下吸了回去。他听得白蔓相问，笑道：“我小时候在冰天雪地之处长大。往来做客之人都是依靠磁盘指明方向，才能找到。而磁盘能吸取刀剑，想来这里有好大一座磁山，是以将这些刀剑全部吸在地下。”
白蔓轻嗯一声，又道：“香帅，我已找到我想要的东西了，咱们走吧。”
她脚步一动，话音才落，听见“格格”两声娇笑，忽而从一处拐角处走出来“石观音”。
“既然来了，何必这样着急走呢？”
“她”望着满地金灿灿地刀剑，笑道：“这泼天财富，难道不值香帅暂留脚步吗？”说罢，她见楚留香微笑不语，又望着白蔓，柔声道：“这位姑娘，你将极乐之星还给妾身，山中所有金子都由你带走。”
白蔓瞥了她一眼，并不答话，而是看着楚留香，微笑道：“你知道极乐之星的秘密是什么吗？”
“那龟兹国的国王复国成功后，同我们说过，这极乐之星其实不过是一个传说，其中并无宝藏。只是故老相传，一代代传承了下来。那位国王的先祖曾经侍奉过一位神灵，是以告诫后代子孙，若非生死紧要关头，决计不能去碰极乐之星。”
楚留香说完之后，见两人一个微笑不语，一个神色淡淡，又道：“可是这故老相传的传言，却很有意思。那位龟兹国的国王说，极乐之星中藏着一个魔鬼，它会吞噬人的一切，会伤害崇敬的神灵。”
“石观音”柔情万分地凝望着楚留香，“香帅还信这些无稽之谈吗？”
“他失国之后，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但宁可丢出极乐之星，放出传言，引人争抢，也绝不去寻找什么宝藏。可见，极乐之星的秘密和宝藏无关。”
“你说的不错。”白蔓顿了顿，“极乐之星的秘密与宝藏无关。”她说着踢了踢脚边那些被吸在地下的金刀金剑，冷冷道：“贪婪无度之人也好，只取一些金子便满足的也好，你都不肯放过。”
这一路行来，处处都是尸骨和金银。但在城中屋舍，竟没有一处有金银珠宝，惹人心热的财富，反而都是些奇怪模样的东西，叫人生疑。
地动之后，只有一处安全，就是这山洞之上，一路随着山洞进来，自然能瞧见那一扇巨门和金银财宝。
无论是否为宝藏而来，到了这时，进退不得，只得向前行走，才有一线生机。
何况进来瞧见这遍地的金子，不动心之心实在太少。
“石观音”眼波流转，娇柔妩媚。“她”笑吟吟地望着这两人，就好似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一般。
楚留香从龟兹王那里听到了极乐之星的秘密，又在白蔓这里听了一些，这时心念一动，他道：“龟兹王丧国以后，那些争夺极乐之星的人，若真发现了这一处地方，又见到这些财宝，想必定然认为是龟兹王的财富，怎么肯走？等他们走到这里……”
“瞧见这满地的黄金白骨，都以为是前人愚蠢，自己必然不会如此。一直走到此处……走到你的面前，成为你的傀儡……”白蔓顿了顿，“或许是资质太差，不够你用，所以或许连活傀儡都做不了，只能成为死人。”
“石观音”拍掌叫好，柔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自己想。”
楚留香见白蔓冷漠以对，再见那位缥缈如雾的观音娘娘脸色一变，轻咳一声，“其实在下原先也是不知。好在楚某还有那么点见识，曾听闻有人能以内力吸取别人的内劲，吸取完后，此人身上没有一丝损伤，面貌栩栩如生，年深日久，都是如此，但是过了几年，微微一碰，便化作干尸。”
这事从头到尾不过是障眼法的把戏。楚留香待想通了这里有一位或者几位极为高明的耍弄障眼法的人，便一通百通。
石观音确实死了。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是自己还没想通的障眼法。“她”既不能触碰到人，也没办法用什么办法还击，只能恐吓威胁，利诱人一步步走到这里来。
死人复生，骇人听闻，如若复生的又是一个女魔头，叫人一时之间失了神智也是有的。
他当时隐隐约约觉得不对，这才叫小胡和冰雁出去。楚留香并非不信他们，只是这件事他总觉得稀奇，但大抵不会有生命之险，不如借此机会还了白蔓一个人情。
那上百位姑娘的性命，其实说来跟她无关。白蔓可以撒手不管，诛杀首恶，甩手就走，谁也说不出个不对。可她还是放了无花。
这桩人情，白蔓自己不觉有什么稀奇，楚留香却是想还报一二的。
“那又如何呢？”
两人见她微微一笑，脸上尽是说不出的快意。“石观音”望着他们，柔声道：“那座石门是上万斤的巨石，原先是我放你们进来，你们才能进去。这时门已关上了，这时无水无米，最多三天，你们若不想死，终究要向我屈服的。”
楚留香脸色不变，微笑道：“若有白姑娘为伴，此间也为乐土。何况……这里早有生路。”说罢，他疾步向前，走向那大殿最高处。
“石观音”脸色一变，正要消散，忽而见白蔓从怀中取出极乐之星，对自己微微一笑。它虽是器灵，但并非一味只吃吸取灵魂，如今见白蔓如此，即刻道：“白神女，咱们就此两不相欠，你放了我，我必然有所回报。”
“我之前便一直在想：为何兄长非要我取极乐之星，非得是我？那日在黄沙之中，这宝石烫手，惑人心神，我便知晓不同寻常。待我得知了极乐之星的秘密，我自然就明白了。”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很简单，只是兄长懒得跑一趟，使唤阿宴，她必然借故打理客栈之因不肯前来，那自然只能支使自己了。
至于叫的急……恐怕是就是因为懒，才想早些料理完毕，不想越拖越多。
白蔓思及此，微微一笑，“你引这么多人来此，为的是离开这个世界……困在一个地方数百年的时光不好受吧？”
“若不是你哥哥多管闲事，我们岂用受这样的折辱？一报还一报，一债还一债本就是应该的。只要向我们祈求了，为什么不能答应，不能割取全部的魂灵和功德？”
白蔓点点头，“你说的也没错……”她边说边捏着极乐之星打量，手上微微用力，见到眼前之人脸色巨变。
它这才发现两人对话之间，楚留香已走到那要命的长剑之旁，白蔓同自己说话，正是在拖延时间。
“你叫我想到药师，总算得一分欢喜，我也不会叫你多痛苦。”
白蔓话语刚落，运使内劲，将这颗华美无极的宝石捏得粉碎。
“啊……”
楚留香正要拔剑，忽而听见一阵凄厉之声，他刚要转头，听见白蔓高声叫道：“别管这个，别回头，拔剑！”他不再迟疑，将剑拔出，见通体如白，实则是把玉剑。
长剑拔出之后，忽而地动山摇，轰隆之声不绝于耳，骸骨全数散开，身后露出一条小路来。白蔓双足一点，奔向楚留香，叫道：“快进去。”
待得两人进去之后，奔过长长的甬道，眼前突然大量，只见一道阳光从数十丈高的璧缝中泄了下来，正对准一具骸骨。
想来是建造者当年所造之时，已对准位置，方才让这天然光线指向此处。
见到了阳光，白蔓长出一口气，她见楚留香手中仍旧拿着那柄玉剑，低声问道：“香帅，可否给我瞧瞧？”
楚留香将玉剑递给白蔓，见她眼眉低垂，似有无穷心事，轻声问道：“白姑娘，她不会再出现了吧？”
两人都知“她”是谁。白蔓望着楚留香，正要答话，身后传来懒洋洋的声音，还打了个嗝，似乎像是吃饱了。
“要是再来几个就更好了。”
兰萍萍抱着一堆黄金，出现在两人身后。她依旧穿着那一袭蓝杉，脸上尽是满足之色。
楚留香全没听见她是怎么进来的，一怔之下，笑道：“楚某当真不如兰兄快。”
“哎……这是天赋，你学不来的。”
白蔓望着这堆金子，轻叹一声，心道：“罢了，由她去吧！”
兰萍萍将金子放在那具尸骨之旁，对楚留香道：“喏，这是我准备给曲无容的，你替我转交给她。”说罢，她看着白蔓，插腰道：“我说了一点都不拿，就是不拿。但曲姑娘可没说，她年纪轻轻，身无分文，没点钱怎么傍身？”
白蔓见她说得振振有词，“待我回去，必定给你补一份礼物。”
“那怎么好呢？”
兰萍萍将这具骸骨拨开，启动藏在后面的机关，躬身请道：“神女请吧……您到时候随便赏我几十万两就得了。”
白蔓瞧她说话之间，谄媚至极，心道：“这人确然与众不同。”
三人出了这古城之后，楚留香眼见那白色的山峰消失无踪，长叹一声，又见要与两人告别，今日一别，不知几时还能再见这两位有趣的朋友，心中不胜惆怅。
待见楚留香飘然远去，白蔓这才问道：“都处理完了？”
兰萍萍嗯了一声，而后脸色一黑，恼道：“我说怎么它明明收了那么多活人供奉，居然没走。你知道它欠……”她边说边指着上面，“欠上面多少吗？”
本来似它们这种器灵，都是躲开天道，偷偷进来的，若被发现了，不交上一笔“钱财”难以离开。何况待得越久，欠的就越多。
兰萍萍想到刚刚算出来的数字，心中一窒，脸色黑沉。她颤抖着手，叫道：“我就说……说叶尊为什么叫你来？除了你，谁付得起这么多欠债啊？”
极乐之星是那器灵的一部分，谁拿了这颗宝石，便是承担了这份欠债，死活都不能离开这个世界。
白蔓猜出这个秘密时，已知为什么传说是这样的。
它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选择了一个活的傀儡，发展信徒，有数不尽的生灵被供奉给它吸取灵魂。但好景不长，或许是追捕它的人也来到了这里，发生了大战，而且那个宿主……或者是几个宿主都死亡了，追捕之人也死在了这里，魂灵被它被吸取了。
再后来，或许当年残留的信徒写下了这些文字，被人称作神鬼传说。数百年间，总有人听到传闻来寻它，但无论是多少生灵，或许都不能让它离开这里。
白蔓想起楚留香所言，必然是家中长辈见过情景，才能如此记忆深刻，以为是某种奇特的武功。
宿主来来去去，最终还是回到了这里。那些一路的尸骨到底是寻宝人，还是宿主的呢？
白蔓望着手中这柄玉剑，想起它的主人是用此剑自杀，还是如此痛苦的方式，或许是良心发现，不愿帮它残害生灵，又或许是死到临头，忽而顿悟，又或许是不愿做傀儡，但谁知道呢？
大沙漠完了，下一次见面就是emmmmmmm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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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花香满人间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