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信号似乎恢复了一点…不过他们的信号光点好像没动过,应该是停留在了断网的那一刻。”
“不过按织羽说的方向,应该没错,那些都是机甲打斗过的痕迹。不要恋战,屠姐。”
司悦月的声音从队内通讯频道中传来。
屠兰沉默地清扫掉又一波污染物,就像是借此疏解不安。她听从了司悦月的指挥,跟随着继续向前。
“司悦月,我记得司无霜指挥和你是族人吧?要不要尝试一下用家族信物进行传讯?”另一位候补队员,二队候补的指挥桑奇.尤特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他手下的两位队友迪诺.埃斯特尔以及曲清越都表示赞同。和屠兰司悦月一起的另一位一队候补宁元星倒是个闷葫芦,没有发话。
二队代表队的成员是劳瑞尔.阿斯顿、夏思霏、钟胥灵和拉姆达.埃斯特尔。这么一看同一个家族又关系相对紧密的也就司悦月了,司无霜算是司悦月的一位表姐。
“很不幸的消息是,我感知不到。这里的各种神秘学链接都几乎失效,还是按着痕迹前进吧。”
众人继续前进。
时间在这里的流速已经无法用天色判断,系统的计时也因不知名错误卡死。司悦月开始采用相对原始的数秒方法,一心二用地判断时间。
在全速前进的约莫一个系统时后,她下达了就地停止的指令。
“两种可能,我们陷入了某种群体幻象造成的怪圈,亦或是这里的空间已经紊乱。虽然周围的景色没有重复出现过,我们却一直在原地打转。”
“没错,按照速度与计时,我们应该早就到达了那个所谓的巨坑。可是这里连个坑的影子都没有,只有这些破树。”桑奇补充到。
“不是幻象。”一直沉默的宁元星开口了,“我刚才试验过,这些植被景观都是真实存在的。”
宁元星是一位非家族出身的造梦家倾向神眷者预备役,对于幻觉这一块他的确相对有发言权。
屠兰闻言,当即在身边的树上划了一刀,树干半倒不倒地倾斜着靠向前进的方向。
“砍起来确实很真,就当做个标记。”
“等等,那是一军还有其他队伍的机甲?!”
树丛的背后赫然出现了堆叠的机甲残骸与游荡的畸变种。司悦月的心越来越沉,勉强保持着冷静,带着队友一同清扫完畸变种后撬开了机甲舱。
机甲舱里坐着的金发女生满头是血,只余下微弱到几不可闻的鼻息。曲清越简单检查了一下后立刻把人进行包扎,扎了几针。
她接着拆除了那台报废的机甲舱,支撑简易的载人舱室后把伤者固定,合上舱门。
“娜塔莉她恐怕坚持不了太久,我带的药剂有限。”
“我来背着吧。”迪诺拜托曲清越帮忙把舱室装载上去。
“我们还有多少物资?…好,继续上路吧。”
情况越来越糟糕了,他们被困在这异常的空间,机甲的能耗与成员的体力、精神力都是问题。
她闭了闭眼睛,握住胸前的十字天秤吊坠仿佛祈祷。
如果到了最坏的境地,作为一名见习审判也应该担起自己的职责。对不起,我还是没办法把大家平安带回来,我要爽约了,织羽学妹……
也许是她的虔诚打动了奇迹。她们来时的方向,一道灿烂的金色光柱直冲天际。尽管只持续了不到一秒这副异象便彻底消散,呼啸得更猛烈的风雪中,却传来了其他生命的声音。
是筝鸟。雪白的鸟群在暴雪里难以被辨认,它们便一反安静的常态朝着她们哇啦地大叫起来,在空中朝着某个方向飞去。
“光柱方向还是?”
“立刻跟上筝鸟的队伍。”
校册中那条不起眼的条例成了此刻的救命稻草。在危险的无法判别自己是否受困于幻象、遭遇了精神污染的时刻,唯有筝鸟可以信任。
七人的队伍在筝鸟的指引下争分夺秒地前行。
……
在候补队员尽全力来与主战队汇合时,主战队这一边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司无霜带领的一队只剩下她自己与多特斯。而夏思霏所在的二队相对被保全,目前还是由拉姆达.埃斯特尔作为指挥,只不过夏思霏本人由于过度使用能力又陷入了严重的负面状态。
“弗拉德他…还有娜塔莉…”
多特斯叹了一口气,没想着继续这个话题。
此时此刻,他们处在一个完全与现实脱轨的异空间中。在凌晨弗拉德发现林织羽给的仪式牌有问题后,一切已经来不及挽回。
整个一军的临时驻扎点包括三军和临川的人全部被仪式拉进了一个未知空间,铺天盖地的带着污染的风雪与污染物袭击差点让他们顷刻团灭。
生死一刻,几个参赛队伍从未如此团结过。在其余人拼尽全力的掩护下,夏思霏找到了空间的一角破绽,弗拉德强行融合了信物中的神印成为神眷者,利用维兰家族的空间天赋破开了一条道路,紧接着他自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下一瞬间,所有人发现自己出现在那现实中深坑的上方,毫无反抗能力地陷入无边的坠落。好在临川军校的首席相对有经验,强行控制了多特斯让他使用了神眷能力——在这个特殊的幻象增幅区域,他成功破除了幻象。
空间在某种作用下再次颠倒,他们来到了现在所在的相对安全却更为诡异的空间。这里与现实的场景完全脱轨,他们仿佛来到了赛拉图草原的某个盛夏,一切都凝固在晴朗、绿茵茂盛的某一刻。
没有风,没有声音,没有污染物,也没有除他们以外的生命迹象。
大家决定先就地修整,气氛相当压抑。临川的仪式师和三军的神眷者合力开着精神力屏障在给夏思霏治疗,剩下的机甲师在哐哐哐尝试修理机甲。
机甲状态还算完好的司无霜和多特斯就担起了守卫的职责。
“在混战的时候我对弗拉德下了命令,让他破开空间通道后尽全力把消息传回后勤驻地,去保护他们。”
司无霜的声音在面对面通讯频道响起来,“如果林织羽制作的仪式牌本身就有问题,如果这问题源于她本身,那么后勤驻地可能直接面临沦陷。如果是那场雪导致的污染…也需要有人在暴风雪前为他们支起护罩。”
“还是你考虑得周到,果然指挥和单兵有壁。”多特斯心情复杂道。
“如果足够周到就好了……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袭击,事关赛场内乃至整个帝军星上的人命,我却没有半点察觉到不对。”
司无霜语气有些飘渺,战斗时果决坚定的指挥还是不免因此感到痛苦,“我也修习过仪式,却没有在检查仪式牌的时候发现问题,也没有在那场雪飘下来的时候察觉污染。”
“而现在…我只希望能尽力保全更多的人。可是在看到我的队友,在明知道此行九死一生的时候还是毫不犹豫地服从了命令…”
“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司无霜指挥。我们信任你,所以会毫无顾忌地听令行动,每个人能尽自己所能,那无论结局如何,我们也没有遗憾了。”
多特斯打断了她的话,故作轻松地笑笑,“好了,说这么多肉麻的话我都有些受不了,你看那是什么…等等,那是?!”
遥远的草原天际线处,雪白的鸟群如同一阵云,带着后面紧紧跟随的机甲队伍拂过这片静止的空间。
时间如同被解冻。无声无息中,温和的风来到了这片原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