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和你签订契约的。”
我擦拭着落在眼皮上的雨水,从潮湿的草地上站起来,那本魔法书早就变得软踏踏的了,踩着泥泞的地面,我站了起来。
我偶尔觉得,我像是在被追逐着。
这种追逐感其实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出现了,最先,它是出现在我童年的梦境之中,它会转换成各种各样的形态,追逐着年幼的我。
而现在,那些我童年的恐惧似乎化为了实物。
我就像是一个遭到无妄之灾的牢狱囚徒,在这座可怕的牢笼之中苦苦挣扎。
重新变成了一只黑猫的巴尔跳上了树。
它的身影却不知不觉与爱伦坡的黑猫重合。
有些事情总是那么的没由来,就好像菲林·奥德里奇对我的恶意。
——她不过是仗着她姓奥德里奇。
我带着湿透了的书本回到了艾斯特神官那里。
看到我时,她不出意外的非常惊讶,“梵西佐……你这是?”
她欲言又止,而我则轻轻把厚重的书本放在桌子上。
她并没有多问,我也无所谓的擦了擦身上的泥水。
神学院的学年制度是三年,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供人自学,然后就是那种宛若传销一般的“祈祷”。
通过艾斯特神官,我才得知原来并不是所有的学生都会每天都来神学院上课。
大部分都贵族阶级子女们通常都是在家请神官,或者有名气的魔法师来教学,只有偶尔的会来一趟神学院。
“说起来,很快就要到了去为国王祈福的日子了。”
“祈福?”
“是的,在那天,我们都要前往皇宫。”
我回忆着这一段剧情,心中顿时了然。
我低下头,一页一页的翻看着魔法阵图纹。
“梵西佐。”艾斯特神官打断了我,“我想我必须提醒你,你得记住这些复杂的图纹,而不是这样……随意翻看。”
“当然。”我翻完了最后一页,合上书本,“我已经全部记住了。”
“全部记住了?”艾斯特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我,她说出了一个魔法阵的名称。
我闻言立刻将它绘制在纸上。
“光明神啊!”她的语气有些夸张,“这是怎么做到的?”
我笑了笑,没有过多解释。
但我同时明白,即使我记住这些图纹有多容易,但配合魔法使用的威力还是几乎没有。
[你有想过为什么会这样吗?]
我抬起头,声音是从我面前的那一团空气中出现的。
那团空气逐渐的显现出一个半透明人形。
经由那几次巴尔的形态,我对此已经能够保持平静了。
我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穿着华贵的优雅青年。
他的形状优美的眼睛好像被蒙上了一层阴霾,白皙的肤色与浅色的头发相称。
他朝我鞠了一躬,[很高兴见到您,我是恶魔瓦沙克。]
我恍若未闻的看着眼前的书。
[我知道你看的见我。]瓦沙克道。
太阳逐渐下山,艾斯特神官离开了藏书室。
“看来你们恶魔实在是非常的闲啊。”我冷笑一声,把书放回书架。
[以这些年来说,的确如此。]瓦沙克看向我脖子上挂着的戒指,[它的每一任主人都不是什么平庸之人。]
[现在它的主人是你。]
我嗤笑一声,“我该感谢你对我的称赞吗?”
[别对我们抱有这么大的敌意,梵西佐。]瓦沙克雾白色的眼眸含笑,来到我旁边。
他俯下身,[我的职责是宣布过去与未来,寻觅一切掩藏与失落的事物。通晓过去未来以及全部掩藏或失传的事物与知识。]
[所以,你有什么想知道的事情吗?]
我有些烦躁的把他推开,手却从他的身体中穿过,“并没有。”
[确定吗?]
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面无表情道:“如果让你们消失也算的话。”
让那些追逐着我的东西消失。
[消失?]他反问我,表情中带着些许虚伪的受伤,[你竟然想要我消失?]
我没有兴趣继续看他演戏,离开藏书室,锁上了门,走在前往学生们居住的那座建筑的路上。
我本以为瓦沙克会和巴尔一样出现后再消失一段时间,但没想到的是,在我即将到达我居住的那个地方时,瓦沙克还没有消失。
后者看穿了我的想法,他面带笑容的说,[巴尔需要去处理一些事情,所以这段时间恐怕就要由我来陪伴你了哦。]
[那些人,我可以帮你教训他们。]
他漂浮在空中,面带笑意,[比如——菲林·奥德里奇。]
[在她把你的东西任进湖里时,你的心中的确有着那种阴暗的想法,不是吗?]
“幸好巴尔不像你这样这么话多。”我停下脚步。
[那你可就误解我了。]瓦沙克在我身边转了一圈,雾白色的瞳孔对着我,[实在是梵西的灵魂太过的……独一无二了。]
我看了他一会,然后说,“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能够回答我。”我勉强的扯出一个笑容,“我就允许你跟在我旁边,以友好的相处方式。”
话落,瓦沙克立马起了兴趣,[什么问题!你问。]
我看着他宛若盲人的空洞瞳孔,一只手拿起胸前的戒指,一字一句道:“它的前任主人是谁?”
说完,瓦沙克罕见的沉默了,他一扫之前的毫无正形。
“回答我。”我干脆在旁边的木质座椅上坐下。
许久,瓦沙克都没有回答我,我有些不耐烦的交叠双腿。
“一直以来,我的心中都有着一个困惑。”我扯下那枚戒指,“为什么七十二柱恶魔会找上我?为什么,所罗门王的魔戒会出现在‘我’的身上。”
“让我猜一猜吧。”我冷冷的看着瓦沙克,“魔戒的前任主人,和我有着某种联系,对吧。”我轻轻勾起嘴角,“所以巴尔才会来找我,还不断的诱使我与你们签订契约。”
“瓦沙克,欺骗我是一种不不理智的举动。”
就在我以为瓦沙克不会告诉我之时,他开口了。
[Vasyitso。]
我离开的脚步停了停。
[我的上任主人。]他看着我,[是Vasyitso。]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当然。]他跟上我,[我和你们这些虚伪的人类可不一样,我不屑于撒谎。]
我没用阻止跟上来的瓦沙克,淡淡的说,“但愿。”
他轻笑了一声,[你要知道,梵西,能够吸引恶魔的,往往都是那种极度善良的人。]他顿了顿:[或者极端罪恶的灵魂。]
[你认为,你属于哪一种?]
……
接下来的几天,我已经有些习惯了旁边那道仿佛拥永远都无法停歇的声音。
不管是我在上课时,还是在藏书室学习神术以及魔法阵,还是一日三餐,就算是在睡觉时,瓦沙克都如同一个影子一般的如影随形。
或许我该感谢这个宛若几百年没讲话的老古董恶魔,至少他不会跟着我去厕所。
我和瓦沙克站在一个高塔上,看着火红的夕阳。
在我表达我的前一个想法后。
正在看着夕阳抒情的瓦沙克有些僵硬的转过头来,[你还真是热衷于破坏气氛。]
通过瓦沙克的表情,我已经确认他把我当做一个人类之中的异类了。
之后,就和剧情中的那样,女主角艾蕾娜由于一次神术的比赛打败了游戏之中的恶毒女配克里斯特尔·卡佩,因此被此处处针对。
那场比赛我倒也有所耳闻,不过对于这种比赛,自然是轮不到我这种人的。
至于瓦沙克说的什么我只适合学习黑魔法之类的鬼话我是一个字也不会信的。
不过通过瓦沙克我也由此了解到了其他还未出现的恶魔。
比如瓦沙克口中“不男不女”的拜蒙,嘴上喊着自由学说,实则教导人惰怠,但是有着穿越时空能力的亚斯塔禄……
在第二天的餐厅,我就看到这个游戏之中以美艳著称的克里斯特尔·卡佩。
红色的波浪卷发,绿色的眼睛,她的身后跟着一群贵族子女,朝着艾蕾娜走去。
[你不去帮帮她吗?]
我用刀叉叉起一块牛排,“然后一起被揍一顿?”我嚼着牛肉,“或者你可以自己去。”
我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幽灵?……救美。”
瓦沙克被我这句话气的不清,瞬间消失在了我面前,我也得到了一段时间的清净。
我看向艾蕾娜的方向。
有的人就是那么的幸运,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会有人去为她解决掉那些麻烦。
我看着克里斯特尔高高举起,即将落在艾蕾娜脸上的手被卡维尔握住。
我喝了一口牛奶。
而我可不会有艾蕾娜那么的幸运。
平心而论,在我以上帝视角玩这个乙女游戏时,我非常的喜欢艾蕾娜这个人物。可当我穿越以后,成为了梵西佐,再次回顾那些剧情时,却发现艾蕾娜和她的追求者带给Vasyitso的那些伤害根本数不清。
尽管那并非出自于艾蕾娜的本意。
我咀嚼着那半分熟的牛肉,尝到了意料之中的血腥味。
舔了舔嘴唇,我将最后一块血红的牛排放进口中。
杀死Vasyitso的,真的只有一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