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升的太阳照亮了这整片黑暗的土地,我拍了拍那匹陪我上过战场的黑色马匹,它向来很听话,这也是我喜欢它的一点。
我来的很早,这里除了我以外只有一同过来嘱咐我的瓦勒将军。
我知道他的许多事迹,他的一生几乎都在战场上度过,杀死了不知多多少的魔兽,从一个士兵,成为了整个帝国都庞大军队的统帅。
我喂了点草给那匹黑色的马,它十分听话,不管我喂的是什么都会吃,也许是因为它是个蠢货,也许是因为我驯服了它。
我对站在一旁的瓦勒将军开玩笑,“您瞧,它可真温顺,就算我给它喂的毒药它也会咽下去。”
我的直属长官没有笑,我耸了耸肩,继续说,“不觉得很像那些无知的人民吗?”
我笑了起来,“我的家乡在13区,曾经我常常会为我的邻居格瑞婶婶饲养她的小羊羔,以此来换取那么几个金币——那时的我还很穷。它们多么的脆弱,多么的听话啊。”
“这也是我喜欢它们的一点——我通常把世人比作小羊羔。”
马咀嚼着青草,我摩挲着手中的缰绳,忽然问,“您后悔吗?”
后悔着大半辈子都为了那些喂给你毒药的人战斗吗?
他蠕动着干涩的嘴唇,告诉我:“身为军人,保护帝国的一切是我的职责。”
“王室忌惮您,贵族不信任您。”
我调整着马鞍,打断了他。
他有些错愕,但没有反驳,因为这是事实。
瓦勒将军已经够老了,他那张刚正的国字脸已经显出了几分松弛的颓然,深深凹陷的抬头纹上,那往后梳的白发显得他已经开始力不从心。
我翻身上马,头顶的太阳照的我有些睁不开眼睛。
“这不是你该管的!”瓦勒将军吼了一声。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这是事实。”
“平民命如草芥,贵族纸醉金迷,教廷高高在上虚伪至极,王室自顾不暇,国王昏庸,外戚势力庞大。”
“将军,您在守护的是这么一个即将倾颓的王朝。”
我摇摇头,“那些人不会感激,他们只觉得理所当然。”
“那难道我要成为他们的一员吗?”老将军问。
他的脊梁已经显得有些佝偻了,浑浊的眼睛正在打量这个世道,“我也来自外城。”
我忽然间想起在这周目已经死去的老杜克,还有那个被赶出国卫队的他的儿子。
我永远都记得在我的家乡那些人们是多么的向往这座王都,它永远美丽,永远奢华,且纸醉金迷。
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美丽贵妇人,高傲,慵懒,让人望而却步,却总有人趋之若鹜。
可等走进后,我却发现这座看似奢华美丽的首都已经烂透了。
那些权贵们就像一只只叮咬在上面的蛆虫,等着它腐烂,等着它滋生细菌。
“难道因为身处乱世,周边都是恶人,就要放弃自己的初心和善良吗?”
我静静的听着他说完,瓦勒将军在和我讨论善恶与人性。
但我向来认为人的天性中就有着掠夺,善与不善只是个人选择而已。
叔本华认为这个世界是地狱,我当然赞同他,人是被折磨的可怜人,也是折磨他人的魔鬼——他人即是地狱。
“您说的没错。”我说出了一句谎话。
今天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一天,年迈的老国王将亲自送我出征,赛格尔站在角落里没有出来,显然是对我擅自上战场而不满,但我现在没什么心思去管他的那么点小情绪。
也许他以前算得上是我的上司了,我也要对他恭敬点,但现在可未必。
瓦沙克跟在我后面,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幕。
“你瞧,他们多可爱啊。”我对一旁的奥林奇说。
可惜很快,他们之中的一部分人将要成为亡灵了。
我等待着得到他的赞同,但令人可惜的是他却没有回答我。
我也不是很在意,他的回答实际上并不重要,我只是想找个人分享喜悦而已。
毕竟,这次之后,将会迎来游戏剧情的转折点。
我哼着家乡的小曲,有些怀念自己在一周目时在13区的生活。
每天为格瑞婶婶放着那几只小羊羔,偶尔捡些地上的橘子吃。
在树上的一般都会有些酸涩,掉在地上的永远是最甜的。
那个时候我的生活通常都是简简单单的,没有什么恶魔,也没有什么男女主之类的。
已经是二月初了,头顶的太阳会在上午变得炽热,我突发奇想的往后看了一眼,发现贝修尔斯的脸色不太好看,明显是因为长途跋涉而低血糖了。
我皱了皱眉,想起克里斯特尔的嘱托,有些惋惜的命令队伍停下休息片刻。
右眼的眼罩闷出了汗,我干脆摘了下来,揉了揉长期隔离空气的右眼。
头顶的大树遮挡了大部分阳光,奥林奇坐在我旁边,他凑了过来,看着我那只恶魔的眼睛。
“这就是恶魔的眼睛?”他不知想起了什么,“我以为会和那只黑猫的竖瞳很像。”
“每个恶魔的眼球都是不一样的。”我解释道。
树影婆娑,他眼睛的颜色总显得特别澄澈,我听到他说,“魔戒在侵蚀你的内心。”
“你的错觉。”
他摇摇头,“你和我所认识的不太一样了。”
“这世上的一切无时无刻不在变化。”
我喂了点水给那匹黑马。
“你既然在怀疑了,那么不妨猜猜看我打算做些什么吧。”我站起来,从树下离开。
我一直都记得在游戏里有一个剧情上关于奥特兰度的一场劫难。
这场劫难几乎带走了大部分人的生命,而我要利用的,也恰好是这点。
“猜猜有哪些倒霉蛋会死在那些温塞斯拉斯操控的怪物手下?”我问瓦沙克。
[应该很多吧。]
瓦沙克道:[不过说真的,你还真是够残忍的,那些好歹是你的同类。]
“动物们尚且也会自相残杀,更何况天性残忍的人?”
[你把人与动物作比较?]
“二者本质上有什么区别吗?”我瞥了他一眼,“而且——别告诉我你们恶魔还会同情人类。”
[话可不能这么说。]
“是吗。”
我闻言冷笑一声,然后走到马前,吩咐继续赶路。
我通常都是个很没耐心的人,所以有些时候,我大概是等不了了。为此,即便牺牲一些人的生命又有什么关系呢?
况且,那些人在原游戏剧情里就应当是去见上帝的,我不过是选择了冷眼旁观。但虽说如此,我还是有点期待再多死那么几个我所厌恶的人。
我抬头望着头顶滚滚的乌云——太阳不知从什么时候消失了。
这已经是我第二次见到那些骷髅了。
但与以前不同的是,这次我拥有了恶魔的力量。
并且,我也算好了一切。
游戏中的那场所谓的劫难无非是温塞斯拉斯搞的鬼。她以为以我的性格在这次不会主动去加入危险的战场,而是明哲保身的躲在奥特兰度。所以,在她的预想中,我不会与恶魔签订契约,军队统帅瓦勒将军会前往边境,于是,在王都剩下军队将会群龙无首,此时的我也没有拥有恶魔的力量,她也能成功铲除掉我这个变数。
但恐怕这次,她要失策了。
我将灵魂卖给了恶魔,自己去了边境,而其他人的死活当然也与我无关,倘若她真的能杀死某些人,那么也刚好合我意。
我不慌不忙的看着那几个慢慢走进的巨大骷髅。
我没有让奥林奇跟着我来到前线,毕竟他在这次的故事里只是扮演着一个医生的角色。
我看了看那诡异的天空,云层扭曲着。
我的母亲从来都不愿意明白,没有任何人能够控制我。
无数条锁链从我身后出现,火焰、闪电,争先恐后的出现,蛇尾长着翅膀的列拉金吃掉了它们身上的火焰。我把它们那惨白的骨头削成了一段又一段,然后等到着火焰将他们烧成灰烬——我轻而易举的就杀死了那些曾经差点让我死去的骷髅。
我抬起头,忽然皱了皱眉,顺手从一个地上的尸体腰间抽出一把剑,举起剑扔向一个方向。
一只扑倒了一个士兵的魔兽被刺穿了喉咙。
我踩着尸体,走了过去,魔兽的血溅到了贝修尔斯的脸上。
真是个麻烦。
我承认我当时的确有产生出一种让他被魔兽咬死的想法,但当脑海中出现克里斯特尔的脸以后,我最终还是放弃了。
通常情况下来说,我都是言而有信的,当然,一切都建立在利益和筹码足够的情况下。
而克里斯特尔给我的刚刚好。
啧,她还真是可怜,摊上个这样的蠢货弟弟。我有些同情的想着。
一阵风吹过,那剩下的几只小型魔兽也全部都被我那无数个无形的刀刃切成了一段段的。
我踩在了那一堆灰烬上,用力用脚碾了碾,但这其实还不能平息我心中的暴躁。
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我拿手帕擦了擦脸上的血,往周边看了过去,发现那些士兵看我的眼神逐渐变得崇拜起来,甚至还隐隐有了些害怕。
“这是一场胜仗。”我宣布着。
人们开始欢呼,我抬头望着阴沉的天空,脸上逐渐出现了一个笑容。
全文预计在二十万字以上。
卷标都来自塔罗牌,第三周目篇幅会很长,这一周目的卷标是“权杖”,既表示着某种发展的开端,也有字面意义上权杖的意思。
瓦勒将军在梵西佐的成长中短暂的充当着师长的角色,梵西佐也敬畏他,但不妨碍她已经选择欺骗瓦勒将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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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暴风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