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马车上——哦，王室的印记？”
比起震惊疑惑，听到索拉诺斯这句话之后，丝塔茜的第一反应却更接近‘哦，原来真的是他们’。
像是听到第二只靴子落地后感受到的平静笃定。
许多真相总会在很早之前就能有迹可循。
小喷菇刚刚在城堡花园中生长苏醒的时候，就曾随口对丝塔茜面前提到过‘别骗我哦！我在运输马车的货箱里听到过那些人类讨论，他们会提前准备好非常丰富的优雅辞藻来赞美所效忠的贵族。’
虽然索拉诺斯提起这件事的本意，是想让丝塔茜等人学习那种精神多夸夸自己。
——但它所说的这种描述，听起来可太有王室风范了。
即便丝塔茜只在王都内停留了很短暂的一段时间，但那么短的几天中，她却已经多次亲眼目睹过：管事与大臣们为了攀比忠心，而纷纷提前背稿，在面见王室前便准备大量可以应对不同场合的赞美诗，以确保可以快准狠地第一时间取悦主人。
当然，最初让丝塔茜对这件事情起疑的原因，还是负责追捕运输伊芙的那个王室管事。
他因为‘不小心弄丢了一批与精灵有关的重要种子’，而被大殿下扔到底层做脏活累活。
但精灵族，明明极少与外界进行贸易。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象征着昂贵价值的金币，也只是些无法用来制作箭头的无用石头而已；
更何况精灵栖息地物产丰富，根本不需要刻意发展对外贸易，精灵族依旧能够自给自足正常运转。
没必要、也不需要与人类王室扯上任何关系。
所以这件事非常微妙。
她的那位兄长，究竟是怎么拿到一批与精灵族有关的种子呢？
丝塔茜垂下眼睛将声音放得更轻，“还想到了什么？”
索拉诺斯晃晃伞盖，沮丧地回答，“只有这些了，毕竟我当时还是个没有发芽的小种子呢。”
它那时候是胚芽阶段呢！人类也不会保留自己出生前的记忆吧？
“那两个小精灵也不太清楚具体原因，只知道我本来是由精灵们负责保管；但在被盗贼恶意偷窃之后，就彻底失去了踪迹。”
“直到我从你带来的大量珍贵种子中汲取了足够多力量，又刚好开出第一朵花。那两个小精灵才会察觉到我的力量波动。”
索拉诺斯树开花所象征的意义……大概可以类比人类青春期时的双腿抽筋。
标志着它正处于快速生长的重要阶段。
说到这里，索拉诺斯想了想，猜测：“嗯——如果真是人类做的话，难道人类的统治者是希望我可以在人类世界发芽生长？”
“毕竟根据传承记录，只有在光明神降世的那段时间，索拉诺斯树选择长期停留于人类世界。所以对那些人类王室成员们来说，这应该会是件特别荣耀的事情吧？”
虽然现在大部分人类早就已经不知道‘索拉诺斯树是什么东西’？
但这仍然不妨碍王室营造出一场多么伟大的神迹！国王陛下的完美品质竟然能够打动传承之树，与神明比肩，仅凭这一项功绩便远远胜过此前每一任君主！毋庸置疑的神选使者。
如果王室这么想，那么丝塔茜不会感到一丝意外。因为上位手段不够正统，那个男人对‘功绩认可’、‘与过往统治者之间的比较’始终非常敏感介意；在十多年的统治过程中不断使用各种方法，力证自己的王位正当，治愈着不可说心病。
如果王室的想法比这更加过分一些，丝塔茜也不会多么震惊。
毕竟索拉诺斯努力幻想出来的这个极端可怕想法，却依旧不够利益最大化。精明睿智的王室总能想到更棒的点子。
比如——
在被彻底放弃之前，丝塔茜做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恶魔血供源。
她不蠢。知道使用怎样的办法可以摸清自己血液的用处：一支支瓶子被按时送进法师塔，成为研制永生魔药秘密实验的重要材料。
恶魔的漫长寿命足够吸引魔药师注意，让他们尝试借助来自深渊的力量达成目标。当然，他们的狩猎目标非常广泛，包括那些流传至黑市的人鱼鳍，以及更多可以接触到的长寿生物……
“……”指尖轻轻摩挲着茶杯，丝塔茜对索拉诺斯笑笑，“那你现在有什么新计划吗？”
“比如在扎根之前，及时返回精灵领地？”
索拉诺斯抬起伞盖很认真地思考了这个问题片刻，“新计划？有啊有啊！”
“我今天才发现，原来我在种子时期经历过这么复杂惊险的事件。我的灵魂遭受到了巨大创伤，非常伤心！”
“所以——”索拉诺斯蹦了蹦跳到丝塔茜更近的地方，坚定强调，“我要求得到安慰！”
“我这个周要吃到更多的贝壳粉美食！只有这样，我的心情才能及时好起来！”
“我还想在温室里晒太阳！”
精灵族里没有这些好东西，更何况它刚刚下定决心，想要亲眼见证这片土地未来还能发展成为怎样更神奇的样子。
原本皱着眉听他们讨论的喀迈拉：“……我可真没看出来你正在伤心。”
还能有心情吃，你这不是很精神吗？
“那只是因为我是一颗内敛坚强的树木，所以你才看不出来，”索拉诺斯理直气壮，“而且伤心后得到安慰，这是多正常的事情啊！”
“每次埃图斯和里修斯度过月圆之夜的时候，她都会特意安慰他们！”那它为什么不行！
黑猫瞬间从桌上弹跳起来，“……安慰？月圆之夜？我怎么不知道？！”
你再说一遍？？
怎么安慰的？他怎么不知道？
丝塔茜微笑着忽略掉这个问题，侧身聆听精灵女孩的声音。
“那个食物，也是这么辣的吗？”努力忍住快要不受控的眼泪，诺雅小口小口吸着气看向素鸡追问。
不好意思地灌下一大杯豆浆，巴泽尔同样忍住眼泪小声解释，“我们之前从来没有吃过这种赤红色果实，还不习惯。”
也许精灵领地中生长着这种植物，但它们的味道是在太过刺激，哪怕只是嗅闻也会让精灵脆弱的味蕾与鼻腔受到严重影响。所以当然不会成为精灵们认知中‘可以采摘后食用的植物’。
缓解辛辣的最有效方法是喝牛奶，不过豆浆与糖也可以起效。
丝塔茜取下糖罐，再次亲手倒好两杯豆浆，“这种红烧素鸡会好很多，味道并不辛辣。如果你们不适应辣椒味道的话，可以尝试其他类型的食物——用鲜花做成的馅饼怎么样？”
诺雅迟疑一下摇摇头，“我们，挺喜欢这个味道的。”
这种叫做‘辛辣’的味道让他们莫名产生种强烈兴奋感，连心跳都变快了好多，像族内比拼箭术时一样刺激！
精灵族不重视味觉享受。
但这真的很好吃啊！
刚刚回答完这个问题，诺雅与巴泽尔就立刻被更重要的信息所吸引，“素鸡？”这个名字听起来怪怪的，难道大豆上也可以长出飞禽吗？
“鲜花做的馅饼？”原来人类真的会吃花朵吗？他还以为对方只是说说而已！
比起还只是个提议的鲜花饼，‘素鸡’先吸引了诺雅与巴泽尔的注意。
他们试探性地用叉子叉起一块嗅了嗅，确认它与动物没有任何关系之后，才敢小心塞进口中。
这种‘鸡肉’的确不辛辣，但却同样奇特——是生来只吃过各类生食的精灵们从来没有品尝过的味道。
咬下之后最先感知到的，是有些脆硬的外壳，很像他们在家中会吃到的硬果子；但在外壳之下的部分却无比柔软，而且充满了鲜香汤汁，一口咬下去之后汁液便充盈满整个口腔。
“这是肉的味道吗？”才刚吞下一块大豆鸡肉，诺雅就忍不住追问。
他们竟然并不反感……要知道，精灵们可是连沾染一点蜂蜜都会觉得恶心难忍的！
就是因为不愿意碰到蜂蜜，所以他们才会向来不食用植物花瓣。
“就像刚才你说的那样，”丝塔茜指了指豆浆与豆腐示意，“大豆经过锻造融化后变成豆浆，然后再次凝结，成为了豆腐与这种素鸡。”
豆皮制成的素鸡切片后油炸煎制成金黄色薄片。‘红烧’的方法与卤制鸭脖时有些类似，爆香各类香料之后加入白糖与酱油盐等调料，加水熬煮成汤汁进行焖煮。
能够被称为‘素鸡’，它的口感与味道当然毋庸置疑。
诺雅似懂非懂点点头，“人类世界的食物，真奇妙啊。”
精灵族不重视味觉享受。
但这真的很好吃啊！
听到这句话，丝塔茜微笑点头，“欧兰城不会盲目处理自然给予的这些食物馈赠，而是会用最认真的感恩之心对待。所以才能研制出来这么多不同吃法。”
这个说法，更令两位小精灵肃然起敬。——天啊，这竟然是他们从来没想到的事情！这座城市的人类们……好努力啊。
在惊讶中，巴泽尔疑惑地举起杯子，“这个大豆汁液变成甜的了？”
他看看丝塔茜放在桌上的糖罐，“这就是你们人类世界的糖吗？”
在得到丝塔茜点头认可之后，他们更加好奇地打量着罐子中的白色小颗粒。
诺雅与巴泽尔之前从很多种食物中感知到过‘甜味’：刚采摘下的果子与甘蔗，那些成熟后掉落在地面上的麦粒，甚至大地果实也会跟随咀嚼时间延长而产生一点甜味。
但这么细小颗粒的‘甜味’，他们从来没有见过。
丝塔茜笑笑，从另一只小盒中取出几块被纸包裹着的糖块分给诺雅与巴泽尔，“这些也是糖类的一种，要试试看吗？”
由于欧兰城建立起的周边友好互助关系，甜菜产糖业已经很快进入正规运转，并且非常稳固。
毕竟水源之力，真的非常好用。
白砂糖是各种意义上的战略性物资，更好储存与制作的甜菜糖块才是在领民们手中广泛流传的‘糖果’，糖浆之中甚至还包裹着各类不同水果来增加味道区分。
“哦对了，”看到两位精灵咬下糖块，丝塔茜才似乎后知后觉地回想起这件重要事情，“如果按照索拉诺斯的判定，我想你们应该会对制作成这些糖果的植物很感兴趣？”
诺雅与巴泽尔——的确非常感兴趣！
以精灵族的习惯与风格，他们尊重自然兴衰，从来不会刻意阻拦时间对自然以及植物动物带来的改变。
但这些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大片甜菜，却是让许多精灵都忍不住感到可惜的植物。
甜菜是因为远古大战带来的环境改变才逐渐消失灭绝的。
这种能让精灵之泉变得更加甘甜的植物，本应拥有更安静的结局。
所以这种植物，成为了精灵族内警示后辈的教学内容之一，在一代代精灵之中口口相传，‘要敬畏自然，否则即便是生长在自然魔力旺盛的生命之泉周围的植物，也依旧有可能会迅速消亡。’
诺雅与巴泽尔才只有八十九岁，是精灵族内很年幼的孩子，远远没有到可以平淡隐藏心情的年龄。
看到人类花园中生长旺盛的茂密甜菜，诺雅小声感叹，“这就是自然的力量啊。”
“我们曾经傲慢地认为，既然精灵领地中的甜菜已经完全消亡，那么整片大陆与海洋上都不会再存在这种植物。”
但自然总会带来更伟大的发展。曾经被认为只生长于精灵驻地的甘甜植物也会在其他地方留下踪迹。
看着两个精灵亮起来的眼睛，丝塔茜思索后开口，“如果你们有需求的话，可以带一些种子回到家乡进行种植。”
“种植？”这对诺雅与巴泽尔来说是个太遥远的陌生概念，“就像你刚才在那个温暖房间里种蘑菇时那样吗？”
“相似，但具体步骤会有不同。”
丝塔茜想了想，“或许你们的长辈可能会了解这些？你们可以将这些种子带给他们。”
“……我们的长辈？”诺雅小小声嘀咕，“应该还不知道我们在这里呢。”
听到这句话，索拉诺斯立刻兴奋地扬起伞盖，“什么什么？难道你们离家出走了吗？”
你如果说起这个话题的话，我可就完全不困了哦！
丝塔茜伸手压了压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越来越八卦的小喷菇，同样严肃地看向两个精灵，“为什么？”
果然。
丝塔茜虽然不了解精灵族的年龄划分。
但与这个种族的漫长生命相比，这两只小精灵的‘八十九岁’，不可能算是一个多大的年龄。
如果精灵族打算像人鱼族最初那样试探欧兰城，那也最好派出奥切安类型的角色。
可以做得更加聪明。
巴泽尔视线飘忽，尽可能解释得比较正常，“我们感知到了索拉诺斯树的力量，所以——”
就抢在其他族人行动之前跑出来了。
“不过很多精灵都感知到了它的力量，”巴泽尔快速补充，“我们只是飞得比较快，所以最先赶到而已。”
有索拉诺斯树的祝福做证明，他们并不担心这个人类的灵魂。
植物是比动物更加不会发出谎言的存在。
可，总要小心一点点吧？
丝塔茜的目光在诺雅与巴泽尔脸上停留片刻，皱着眉摇头，“这太危险了。”
“你们应该尽快回到其他族人身边。当然，如果你们愿意的话，也可以留在欧兰城等待与族人汇合。”
尊老爱幼是欧兰城的良好美德。
丝塔茜愿意在这两位落单精灵身上贯彻这种美德。
以及，
精灵族具有与生俱来的强大自然亲和力。那种涌动在每个精灵血脉中的自然魔法持续性散发着力量，可以推动植物生长，甚至还能吸引动物接近。是迪O尼公主般的特殊待遇——所以他们的驻地才能在不进行任何打理的前提下，依旧世代维持着蓬勃生机。
精灵敬畏尊重自然，所以自然回以他们偏爱。
啊，温室大棚的好帮手。
而且即将‘种’在城外的护城河，虽然长度与深度都极其可观，但里面却不会自带鱼类水草等生物。向外引进的困难程度嘛，哪怕是人鱼族都没办法让海鱼当场适应浅水生活。
在诺雅和哥哥巴泽尔对视的时候，丝塔茜走向种植在甜菜附近的那片茶树，伸手碰了碰静静开放着的茶树花，“鲜花饼所使用的花瓣需要提前腌制，你们想亲手采摘一些花瓣用作原料吗？”
诺雅：“……”
巴泽尔：“……”
精灵族不重视味觉享受。
但人类食物真的很好吃啊！
在收集好茶树花之后，丝塔茜看着两位精灵与索拉诺斯小声讨论着的背影，“精灵族的生长过程这么缓慢吗？”
赫利欧微怔后才理解丝塔茜的意思，笑着摇头，“精灵族是阶段性成长。”
“他们从生命之树上诞生，每隔一段时间会返回生命之树周围休息。等到再次离开之后，外貌特征会发生巨大变化。”
“……”原来是宝可梦进化吗。
丝塔茜收回目光看向时之沙漏，突然开口，“按照光明教廷的法令，我是不是应该在年节这一天向光明神发表感恩祝词？”
赫利欧惊讶地皱眉。
连喀迈拉都满脸莫名。
丝塔茜笑笑摇头，跟着精灵们走向厨房，“只是感觉很奇怪，为什么从来只有感恩祝词。”
关于光明神的资料记录其实非常稀少。
……在将光明神当做至高神的哈洛鲁大陆上来说，这似乎是个悖论。
但当光明神‘成为神明’之后，祂过往的一切都会变得不再重要。
祂成为一个符号。一种象征。
丝塔茜翻看过的资料中，光明神终结了远古时代的战争，帮助世界获得和平。然后抽离人间回到神域。
——就是最常见的救世主传说，来历与真实度存疑。
喀迈拉奇怪地看看丝塔茜，反问：“怎么了？你难道希望像你每个月都会做的月度总结报告那样吗？打报告告知那家伙，这一年中究竟完成了什么目标，但有哪些目标还需要努力。”
刚刚说完，他就停顿很久自言自语，“……好像是个好主意。”
在哈洛鲁大陆上，因为光明教廷坚持多年的教导与驯化，当人们得不到光明神庇护时总会非常自觉地进行自我反省：‘肯定是我做得还不够虔诚，我应该给出更多的供奉来打动光明神’。
虔诚总是通过对教廷的供奉数量有着直观体现。
比欧兰城每月的考勤表格更加直白显著。所以越是贫穷的平民，就越只能表现出极为稀少的可怜诚意，与每年都给出巨额供奉的贵族相比，他们当然理应只配拥有面前活下去的微薄恩赐。
教廷眼中可以维持社会稳定的良性循环。
……每当这时候，丝塔茜就会忍不住回想起某种更加实际的奇特‘拜神’方法。
‘这家庙不太灵，下次不来了我们去拜另一家’只是温和的常见手段。
至于更复杂激进的——‘神明不灵就推庙’传统。
比如非常有名的向龙王求雨过程。
人们会拿出大量供奉祭祀龙王乞求降雨，有时甚至自我惩罚来表示诚心。
但如果整套祭祀流程完成之后依旧毫无反应——
那就，会开始将龙王雕像拉到太阳下暴晒甚至摔打。
‘做不到？要不你就别干了吧？’
哪怕飞升成仙也要凭业绩持证上岗维持业绩。
清醒而克制的选择性迷信，根本性唯物主义习惯依靠双手。
刚刚自言自语完，喀迈拉就立刻大声笑起来，“我喜欢这个提议！”
他热衷给光明系的家伙们添堵！
他故意看向赫利欧挑衅，“你觉得呢？”
赫利欧异常缓慢地眨眼，连总挂在脸上的礼节仪式般微笑都变得格外迷茫。
熬过数秒之后，他才在沉默中艰难回神，犹豫地开口提议，“那您，现在要问责光明神吗？”
“我直到教廷每年都会撰写并且朗读神之手书，来总结光明神的庇护与恩赐功绩。您——”也要试试吗？
赫利欧语气恍惚，但却带着种微妙的认真。丝塔茜甚至看到他的手指已经在口袋中摸索着寻找纸笔。
丝塔茜忍不住低头笑了一下。无奈摇摇头跟上精灵们的步伐。
在踏进厨房之前，诺雅对于这个‘能够制造出许多美味食物’的神秘地方充满了各类猜测。
想象其中会有怎样的奇特装备。
而实际上——
真的很奇特。
充满了各种精灵们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
有能够持续性燃烧着火焰的‘炉’，有比他们脸还要大的‘锅’，还有比他们更加高大的‘桶’。
丝塔茜伸手旋取出一小颗酸菜放到两只精灵面前示意，“你们刚才吃到的那些食物中，有许多种调料就是从这些桶中制作出来的。”
“啊，”听着丝塔茜解释那些谷粒可以通过这几只桶变化成为不同的液体，巴泽尔惊讶地举起手中的酱油与醋来回打量，“这么神奇！”
“明明是相似的材料，竟然能够做出完全不同的东西……”
就像这个人类领主所说的那样，欧兰城，真是将自然的馈赠发挥到了极致啊！他们好认真地对待自然！
“太厉害了！”诺雅赞美这种奇特制作工艺，也赞美一旁正清洗花瓣的薇薇安等人。——明明是在休假期间，但她们这几位女士却生怕酿造的酒液出问题，无论如何都想来帮忙。
“这些都是你们制作出来的吗？”
“不不不！”薇薇安感觉自己双腿一软，差点尖叫出声，“我们、我们没什么了不起的！”
“我们只是按照大人的吩咐做事而已！”
天啊！她们竟然被两位精灵赞美了！
比起很难辨别出来的恶魔族，精灵这种活跃在传教士口中与吟游诗赞歌中的生物，哪怕是一大半人生都在欢馆中度过的薇薇安也听到过许多次。所以很容易就能认出来！
精灵，都是高贵优雅的纯洁生物。她们、她们可能会有点用处，但被精灵赞美？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在薇薇安记忆中，当她们还年轻美丽的时候，那些光顾欢馆的客人们也的确会对她们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赞美形容，比如什么‘你比精灵更漂亮、比魅魔更可口’。
可她们从来没有见到过精灵与魅魔，那些只能负担得起低级欢馆消费的客人们，也当然没有几乎见过。
那只是几句随口说说的花哨谎言。不能当真。
更何况她们也不再年轻漂亮。
丝塔茜很轻地挑了下眉，“难道这些不是你们制作成的吗？”
薇薇安愣了愣，“是、是的大人？”
“所以你们理应得到这些嘉奖，”丝塔茜语气平静，似乎是在笃定某件真理，说着，她向身后两个精灵示意，“对了，你们刚刚不是很好奇，大豆还可以做什么吗？”
豆瓣酱与腐乳。
臭豆腐可以稍微有些过激，但也未必不能进行尝试。
“还有你们想尝试的绿色长草。”
不沾染任何荤类的韭菜做法，丝塔茜目前只能联想到最最基础的烤韭菜，不过她记得有韭花酱。
薇薇安从失神中缓过来，连忙跟上领主大人的脚步打开几只酿造桶。
诺雅连连点头。
人类世界，真奇妙啊。
尤其是食物。
真想让大家也来感受一下，尊重自然的另一种方法！
欧兰城将自然给予的馈赠发挥到了极致！哪怕自然之神感知到了他们的这种用功，也会被感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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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丝塔茜为工厂放了年假，但巡逻卫兵们却没有放下戒备。年节第二天便整整齐齐地开始站岗。
所以当城外远处出现一小团模糊身影之后，站在城墙上守卫的卫兵队们立刻警觉起来。
维娜小心翼翼地转过塔楼内的神奇镜筒，对准那片模糊影子轮廓后凑到筒端仔细查看。
这是领主大人昨天刚刚放置在城墙上的新武器。
即便距离遥远，但只要使用这几件长筒武器，就能够清晰看到远处的情况。
每次使用时，卫兵们都要万分谨慎，生怕手滑伤害到这种神奇武器。
维娜在望远镜后凝视片刻，有些惊讶地发现那竟然是一群欧兰城的老熟人。
是那只曾经因为海难而在城内养伤过一段时间的商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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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第 7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