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没睡？”
杜白习惯性地直接略过敲门这一步骤，一进门便坐下来往桌面上丢过来一样东西，他和沈令岐对视一眼，发现对方眼下的青黑。
好像比昨天要更严重了一点。
杜白好像脑补到什么，揶揄地笑笑：“也是，家里住着个美人，谁能睡得好。”
“你别开我玩笑了。”沈令岐有些无力，睡眠的时间统共算起来也超过了平时，今早还睡过了平时的生物钟，可他仍然觉得很累，晚上意识清浅，总是醒来几次。
他伸手把文件袋里的东西拿出来，里面装着几张无人机于高空拍摄的照片，拍摄的角度刁钻，沈令岐认了一会儿，才辨认出来是一个高速移动的人影。
“这是前两天在基地附近看到的。”
“异能者？”
“难说。”杜白稍微伸直了一点脊柱，他翻找到最后一张照片，这是一张拍摄得稍微清晰些的，不仅把移动的人形捕捉清楚，连正脸也拍摄了下来。
“最近外出的队伍都说丧尸有进化的可能，和人类拥有异能一样，部分丧尸在速度和力量上也大幅度提升。”
沈莫余身上的伤就是这么来的，沈令岐自然清楚。
接过来照片，看清上面一闪而过的正脸时，沈令岐慢慢地皱起眉。
这是一张有些熟悉的脸，家族宴会上，他视线穿过人群，捕捉到过这张脸。
彼时还是少年，努力挺直脊背的背影和其他人格格不入。
沈令岐将照片压下：“这件事先不上报，加强基地防御，时刻注意周边。”
…………
元娥只穿着袜子，双脚踩在地板上。他已经换上了沈令岐让人送来的衣服，但门铃又响了一次，他有些疑心地走到门边，如果是送饭，可是比平时也太早了一些。
“放在门外面就好了。”
耳边除了自己走动的声音外什么也听不见，元娥以为自己声音太小，隔着门对方没听见，便拉大了声音：“请放在门外吧。”
门再次响了起来，但这次不是门铃被按响，而是有人轻轻敲着门板。
奇怪的行为让元娥有些汗毛竖起，忍不住问：“系统先生，我能开门吗？”
2928没有回答。
门又被敲响了，元娥有些拿不准2928到底是和副本断开了链接，还是涉及到不能说的主线内容。
他侧头看了眼直播界面，直播间里的人很多，都在刷着弹幕：
「谁啊，吓唬我宝」
「一直敲门不说话有点恐怖的，感觉会登堂入室杀人」
「老婆这么漂亮，要是歹徒进来了还会觊觎我老婆的美貌锁在房间里酿酿酱酱吧」
「？细嗦酿酿酱酱」
直播间里很活跃，有这么多人陪着，元娥的胆子大了起来，他把门打开一个小缝，声音从缝里闷闷地传出来：“你找沈令岐吗？”
仅几寸的缝隙里，站在门外的人微微低着头，元娥只能看到他一点瘦薄的肩线。
他不说话，元娥便把门再拉开了一点，他手慢慢地往外摸，还没拉开一个足够大的空隙，一只手就悄无声息地盖上他的手背。
“！”元娥吓了一跳，猛地要缩回手，那人的手掌却一翻，稳稳将他捉在手心里。
他也终于说了一句话：“元娥。”
元娥被这一声有些压抑的的喊声叫得顿了一下，他缓慢地抬起头来，看清抓住他手的人的面孔后，瞳孔微微缩小。
是姜钦。
当初在他面前从车上掉下去，但2928又安慰他没死的男高中生，重新出现在他面前。
他看起来壮实了一些，身体好像经过二次发育一般拔高了一点，肩膀也变宽了，眉目收敛，竟有些沉默的意思。
元娥下意识后退一步，但他的手心还被捉住，包着他手的力气有些大了，扯得他有些发痛。
元娥心里的震惊盖过痛意，他错愕地愣愣看着变得更有压迫感的男高中生：“……你怎么在这里？”
男高中生闻言眉心微蹙了一下，唇部的线条紧抿成一条硬挺的线条，他好像有些不高兴，因为抓人的手劲很大，看着人的瞳孔发沉。
姜钦的嗓音有些嘶哑，好像有段时间没开口说过话，反问道：“我不在这里应该在哪里？看你和别的男人走吗？”
他说话时压抑着愤怒，元娥被他的情绪波及，缓慢地眨了下眼，面上有些空白：“……什么？”
姜钦有些不依不挠，发沉的视线在元娥身上游走了一圈，好像显得有些不合身的衣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邪物，刺痛人的眼睛。
“衣服是谁的？沈令岐？沈莫余？还是那个杜白。”
元娥愣了一下，紧跟着也蹙起眉心，他用另一只手按住姜钦，声音也冷了下来：“你需要冷静一下。”
这句话好像然让姜钦有些受伤，他瞥来一眼，其中包含的情绪让元娥觉得自己仿若一个不解风情的丈夫，连吵架也游离在重点之外。
他心里有些发虚，又听姜钦问道：“跟我走还是留下来。”
前言不搭后语，听起来更像两个各吵各的离心夫妻。
元娥本想问姜钦这么久都去了哪里，可看着姜钦含怨盯着他的眼神，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你都不问问我这么久都发生了什么吗？”姜钦眼睛周围有些发红，唇线越发平直，“你答应过要跟我走的。”
当初从超市里出来的时候，元娥不知道要去哪里，任务目标遥不可及，世界陌生混乱，前几分钟他们还被指控杀了人，下一秒姜钦就伸着手问他：“要不要跟我走？”
男高中生有些难以启齿，好像很少说哄人的话，他视线稍微偏移了一下，说：“我以后不乱说话惹你生气。”
可是现在是他说错话惹人生气了。
元娥下意识地，往前走动一步，姜钦垂坠的睫毛就细微地一颤，紧紧抓住他。
2928的声音克制冷淡，它突然出现耳边：【请记住您的任务，宿主，这里只是一个游戏，等完成任务后您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如果做出错误的现在，一步错步步错，您会变成副本世界的一部分碎片。】
【不要忘了您此次的副本任务。】
元娥猛地顿住，他瞳孔略微缩小：【系统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2928没有再说话了，他的耳边响起一些细微的“嗞嗞”电流声，等努力去分辨时，什么也听不见。
姜钦还抓着他的手，好像催促一样碰了一下他的手背。
元娥清醒过来，反手按住姜钦：“我不能跟你走了。”
“为什么？”
姜钦眼睛赤红，瞳孔下垂，丹凤眼死死盯着。
元娥抿了一下嘴唇，他不能说，只能摇头。
姜钦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沉默地掰开他的手指。他好像很恨，看过来的眼睛里都是怨气。
“我知道了。”
好像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一样，他双眼深深地看了一眼，才扭头离开。
元娥站在门后，手里握着门把，寒气好像从地板往他身上爬，让他浑身发凉，心脏都有点泵血困难了。
许久，才垂下鸦羽，唇色苍白。他想，好像穿少了，再多穿一点吧。
他有些失魂落魄地往回走，可还没上楼，门口突然又响了起来。
这次按了门铃。
显然不会是离开的姜钦。
欣喜的情绪瞬间被冷水泼下去，元娥抿着唇往门口走，2928突然又出声道：“建议您再加一件衣服出门吧。”
秋日的温度骤降，这些天的气温不稳定，晚上又起大风，但现在还没到发冷的时候，元娥有点奇怪，但他还是搭上了一件外套。
他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他有种预感到，世界线要走入结尾了。
他缓慢挪到门后边，在下一次门铃响起前拉开门，整个人暴露于门后。
门外面，是无数把枪口指着他。
乌泱泱的人群里，有人指着他喊了一声：
“就是他！他就是元娥，那个怪物要找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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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不能跟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