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沈令岐很少出现，他有空就会过来看看，但到底身份不方便，一举一动都受着监视，便不好多来，每次只是待了一段时间就匆匆离开。
元娥同他几乎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被抓住了沈令岐就有麻烦。
本来不算大的麻烦，却牵引得越来越多。
他被沈令岐养在实验室里，每餐有专人送饭，实验室的角落里还专门给腾出一块空地。
这期间，元娥还见过一次沈莫余。
几天不见，沈莫余受伤了，人黑了，也瘦了一些。
沈莫余半边手臂被包扎成一个肿大的粽子，白色绷带上还在不停往外渗血，仅露出的指尖指腹上都是厚厚的茧子。
一见他，还有些羞赧地眼珠子到处乱看，把手上的手臂往后藏了些。
“我哥今天来了吗？”
沈莫余一过来就在旁边紧挨着坐下，大爷一样两条腿岔开，大腿贴着大腿，元娥有些不适应地往旁边撤了一下，那处热源又紧跟着追上来。
“没有，”沈令岐最近似乎很忙，有一天多没来过了。元娥皱着眉，瞥了眼沈莫余躲躲藏藏的半边身体，“怎么这么辛苦？”
沈家权势不稳，大家都不想当一条狗，就都奋起跳上牌桌打乱局面，现在沈家看着还是二把手，但恐怕越往后判主的狗会越多，权势也会渐渐没落。
沈莫余也是沈家的人，他不同于沈令岐，需要外派任务收拢异能者的异心，自然要多忙些。
“不辛苦，”沈莫余扬了扬受伤的手臂，有些逞强一样故意不在意，“反正我哥这儿有的是最先进的医疗设备，只是受个伤，又不是少了条手臂。”
元娥有些无奈。
他在这里待这么久，也不是不清楚沈令岐的私人研究室以研究方面突出，这里又不是医疗中心，哪儿来的设备和资源给伤患治疗。
他叹了口气，把沈莫余躲避的手按住，“别动，我给你重新包扎。”
沈莫余要把手举起来躲开的动作猛地一顿，有些不可置信，“你会包扎伤口？”
元娥自己是会的，他从小到大要学的东西很多，急救之类技能的在大学兴趣社团里也学习过，对于三角巾包扎之类的很熟练。
不过他想他的设定是不会的，含糊搪塞道：“看别人做过。”
他把渗血的绷带换下，视线触及伤口，有些愕然。
“怎么弄的？”
手臂上的皮肤被烧伤大半，周围褪下一层皮，肌肉组织成炭化皮革状，表面鲜红渗血，看起来有些瘆人。
伤口似乎是刚弄出来的，上面还敷着药，拆开的时候还黏连下一部分皮肉。
元娥拧眉小心把绷带拆下，“怎么这么严重？”
沈莫余打着哈哈：“碰到个躲在暗地里偷袭的丧尸，可卑鄙了，专门盯着我来，可惜没抓住让他跑了。”
他岔开话题，问元娥身体最近的身体情况，“我哥说你身体有问题，检查了好久也没查出来什么毛病，最近有没有身体不舒服？”
“挺好的。”
元娥自觉比起其他生死不明的玩家，他的处境应该算很好的了，平常除了无聊一点，精神状态和身体情况一直保持在一个相对不错的水平。
“骗人，我不信。”
沈莫余“哼哼”两声，将空出来的那只手把元娥包扎的动作按住，手指把元娥的手腕包裹住，细细量了一圈，空出一块空隙。
“这也太细了，这里的人都是怎么养你的，你有没有好好吃饭啊，这么瘦，不会没人看着就会转头把饭倒了吧。”
元娥有些无语，他又不是小孩子了，不想吃饭就要浪费食物。
而且这里是实验室，又不是保姆中心，能按时送饭已经很不错了。
他自知说不过沈莫余，就利索地把新换好的纱布固定好，然后系了一个和沈莫余其气质大相径庭的蝴蝶结。
“好了，记得按时拆了换药。”
“包得挺好，”沈莫余自己是从小在军营里摸爬滚打长大的，包扎是基础技能，看着整整齐齐的绷带，有些讶异，“不像只看别人做过的。”
元娥当他是在夸自己了，起身把急救箱放回原处。
他一转身，发现沈莫余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瞧，有些稀奇似的。
等元娥一转身，他差点撞上去，就咧开嘴角笑。
元娥看见他眼下的青乌，动作一顿，“要不要在这里睡一觉？”
他想沈莫余应该是很忙的，不然不会一见面就跟条狗一样跟在他后面转，这次来应该是好不容易忙里偷闲。
沈莫余闻声思索了一会儿，他确实很累了，身体机能告诉他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他视线下移，“我想睡你腿上。”
沈莫余红着耳朵，堵住拒绝的话：“帮了你这么多忙，给我枕一下也不行吗？”
「别太荒谬烙铁，帮忙不是你自愿的吗？」
「还看了我老婆的大白腿，你小子便宜占尽了嗷」
元娥确实让他帮了忙，虽然这个过程比较曲折。
不好多拒绝，便重新坐回角落里。
沈莫余一下子兴奋起来，他笑嘻嘻地躺在元娥腿上，有些不满足似的，蹭了蹭身下人的肚子。
确实有些瘦了，改天叫哥多送点大补的来。
元娥被他蹭得有些痒，好在很快就停下了，他一低头，就和沈莫余对视上。
“不睡吗？”
沈莫余嘴角噙笑，“不想睡了。”
实验室里偶有人进出，气氛比较沉闷，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很少说话，但食管烧杯碰撞的声音不小，还有机械运作的轰鸣声。
确实不容易睡着。
元娥迟疑地伸出手，摸了摸沈莫余脑袋上的毛。
他小时候睡不着的时候，母亲就会这样摸摸头的头，他就会觉得很安心，很快睡过去。
他想沈莫余也是一样的。
元娥低着头，顺毛的时候脑袋放空了一会儿，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沈莫余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他就放轻了手上动作。
沈莫余的头发长长了一点，发根长出没被漂染的黑色，元娥伸手摸了一下，手感很好。
沈莫余的脸好像也变成熟了一些，五官变得更加具有侵略性了，只能在眉眼处找到一些和沈令岐相似的踪迹。
元娥定定地看着，突然出声：“沈莫余，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说话很轻，但沈莫余一下子吓醒了。
沈莫余猛地弹起来，脸色爆红，和染过的红发没两眼，他和元娥对视一瞬，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不过依据之前的离谱问答，他猜可能元娥什么也没想，然后又一骨碌躺下去。
他闭着眼，“你别胡说啊，别自作多情了，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只有一张脸勉强看得过去，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
沈莫余抓着元娥的手放到自己头上，极力忍住飞扬的嘴角：“快，继续给我按摩，刚刚都差点睡过去了，结果都被你乱说话吓醒了。”
元娥抿了下嘴唇，没再说话了，沉默地继续顺毛。
…………
沈令岐过来的时候，沈莫余已经睡过去了一会儿。
他看起来也很疲惫，看见依偎在一块的两人，自主放轻脚步声：“什么时候来的？”
元娥放轻声音回他：“没多久。”
沈令岐了然地点头，“嗯”了一声，就听元娥问他：“你要不要也在这里休息一下。”
元娥抬着手，指了指他眼睛。
沈令岐的黑眼圈比沈莫余的好不到哪里去，甚至看起来要更疲惫一些。
这是兄弟两难得安静相处的时间，但沈令岐摇摇头，拒绝了：“我和小余不一样，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他视线在元娥和沈莫余身上转了两圈，笑道：“你们关系挺好。”
又是这样的话。
元娥不觉得自己和沈莫余看起来哪里关系好了，但他看了眼眼前人虚浮的脚步，抿着嘴巴，“就算要忙，也要先注意身体。”
沈令岐闻言看了下自己，又看了眼沉沉睡过去的沈莫余，歪着头问声：“那我睡哪儿，你腿上已经没位置了，靠在你肩膀上吗？”
一连忙碌几天，沈令岐今天脾气有些差的，而且自打进了这个实验室之后更坏了。
他实在有些不明白，明明元娥和他沈莫余关系这么亲密，为什么还要和别人多做纠缠。
说的话也有些攻击人，阴阳怪气的意思。
但他没想到，被隐隐刺到的人却只是看了眼自己空出来的那片肩膀，沉吟了一下就回他：
“可以啊，如果你想靠的话，不过可能不舒服。”
态度坦然，抬眼看人的时候眼睛显得更圆钝了些。
沈令岐彻底没脾气了。
他想，自己在生什么气呢。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管他什么事，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沈令岐自嘲一样笑了一声，在角落另一边坐下，不是很远的距离，也不算近。
就像他和元娥一样不间不界的关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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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你是不是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