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民区不比别墅，集中租住的隔离房间晚上总是要吵一些，不停有人进进出出开关铁门的声音，元娥前两天睡得太久，一时半会儿睡不着。
沈莫余不睡在这边，他就一个人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睡得有些晚了，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居民区里的人很多白天都需要外出谋生，倒是比晚上要安静很多。
元娥等到自己肚子饿了些，才准备爬起来。
沈莫余给他留了一些小面包，不好吃，但胜在撑肚子。
元娥走到唯一的桌子边，刚伸手去拿，突然就有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沈……”元娥下意识想叫来人，但轻轻扭动的锁和锁芯撬开的声音，让他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这间房子只有一把钥匙，沈莫余留给他，除了管理员不会有人再有钥匙。
房间里还有一个开放的窗户，元娥眼珠子转动了一下，窗户离得很远，有几米的距离。
等跑到窗边，门也被人打开了。
没有逃跑工具，元娥皱了一下眉，看着撬门进来的人。
他一开始以为是小偷，但进来的几个人体格强壮，还穿着统一的服装，来势汹汹让元娥意识到这恐怕不是什么只想偷点钱的强盗，而是这几天沈莫余让他躲着的人。
“你就是沈莫余带进来的？”领头的那个上下打量着。
元娥点了点头，他又没办法逃掉，与其白白花费力气，不如静观其变，此时面对着这几个人，他显得白净又过于瘦小了些。
得到肯定回答，领头的几个人向后挥了挥手，瞬间上来几个人抓住他。
他们给元娥手上戴上铁链，本也想给他脚上戴上，但拿着脚铐的那人被裤子下包裹的一片明晃晃的白看得愣住了，他动作一顿，收起了脚铐。
有人一左一右裹挟着他往外走，带离前，隔壁大叔的身影在门边一闪而过。
“你们要抓我去哪里？”
“少说点废话，关你屁事。”
“我们要把你关起来。”
拿脚铐的一人似乎和其他人的性格有些不一样，脸上长着一点雀斑，看起来比领头的要和善很多，也愿意回答元娥的问题。
他眨了眨眼睛，笑道：“关进小黑屋。”
不过再多的也不会多说了，只是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如果你不听话，就会被我们杀掉。”
元娥沉下眼睫，他被押送上一辆车，然后进入一栋大楼。
电梯停在8这个数字，绕过一个转角，转而被推进一个类似于实验室的房间里。
一同跟着进来的，还有那个拿着脚铐的。
领头的那个站在门边，有些不耐烦地敲敲门框催促：“快点。”
“好嘞。”
小雀斑把元娥推到一个检查床上去，他没有给元娥做任何束缚，毕竟只是锁着手就足以让元娥像只布偶一样很轻易地倒在床上，还吃痛地轻叫了一声。
那一声很闷，听起来和幼猫叫似的，小雀斑顿了一下，然后抓着元娥裸露的皮肤看了两圈。
随后，他的视线转移到被长裤包裹的腿部，稍微顿了一下，很快就撤走。
“检查完了，走吧。”
小雀斑拍了一下领头的人，并肩从实验室里出去。
门合上前，传来一阵电子按键音，接着门紧紧锁上。
元娥缓了一会儿，确认人是真的走了，才慢慢直起身体。
「呜呜呜呜呜我宝都被撞痛了，懂不懂怜香惜玉啊一群臭猪头」
「老婆都痛到叫出声了，老公好心疼可是眼泪从下面流出来了」
「真是长了眼睛都不会用的，我宝这么一个大美女站在这里看不见吗，还忍心粗手粗脚的」
元娥习惯了弹幕的胡言乱语，他让2928帮忙给他看了一下背部，刚刚撞到检查床边角上去了，估计有些青乌。
【您需要药膏吗？】
撞到的地方确实有些发青了，在等过一段时间，估计会变成更恐怖的颜色。
元娥想起来自己那些个用不了的积分，“是我可以用积分商城了吗？”
【不是，】2928回答得很快，也很诚恳，【是开小灶。】
“可以吗？”元娥有些犹豫，“不会违规吗？”
2928干这种事不是头一次，“违规”这个行为出现在他的词库里显得越来越频繁，甚至普通。
【不会，主系统不会管这些小事。】
元娥对于“小事”这个界限有些似懂非懂，不过有药膏就很好，他拜托2928帮他涂上后，闲着开始观察四周的摆设。
实验室里的东西很多都是看不懂的试管和器皿，他看不懂，只好又坐回原来的检查床上。
“系统先生，我没能逃掉。”
【嗯。】
“我会变成被研究的尸体吗？”
【不会。外面有人来了。】
2928的话刚一结束，门外就有解锁的声音，元娥反应有些迟缓，他还没能抬头去看看是谁来了，就听到一声有些错愕的声音：
“你怎么在这里？”
元娥眨了下眼睛，看起来又是一个认识他的。
他有些郁闷，晃了一下手上的链子，还是乖乖地回答了问题：“被抓过来的。”
站在门口的沈令岐，大脑停止运行了一会儿。
他有些疑惑，视线触及坐在床边人头上散乱披着的长发，很快反应过来。
怪不得小余问他喜不喜欢元娥。
沈令岐叹了口气，外面的世界变化得还真是快。
他走上前给人解了锁，那副刚戴上没多久又被取下来的手铐，已经在手腕上卡出了一圈红印。
沈令岐看这这圈子红印，想起自己弟弟那个人高马大，做事爱张扬又不考虑后果的样子，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抿着唇问：“是不是我弟弟强迫你的？”
元娥听不懂，不过慢慢地摇了摇头，还是多亏了沈莫余，他才躲进来的。
他表情有些茫然，沈令岐笑了一下，顾虑也打消了一点，“是吗，那是我误会了。”
“我知道你是没有做检查进来的，但是现在必须要检查结果走过程，不然会出很多麻烦，我等会儿需要帮你做一下检查，需要你配合一下。”
沈令岐从旁边推过来一些检查的仪器，元娥感到不妙，往后退了一些。
他的这个动作充满了抗拒，也有着害怕的表现，沈令岐感受到排斥的情绪，立刻停在一个安全距离内的位置安慰道：“不要怕，只是做一些简单的检查，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小余吗？”
他字里行间，好像元娥和沈莫余的关系很亲密。
元娥不舒服地皱了下眉。
两个人他都挺不相信的，但愣神的这一会儿，手上猝不及防被贴了几个仪器。
沈令岐穿着白大褂站在电脑前开始工作，只是一些很简单的检查，做起来很迅速。
元娥看了一会儿自己身上的仪器，又看了会儿沈令岐。
他在沈令岐靠过来的时候，就认出了这个和沈莫余在五官上有些相似的人，想来应该就是当初那个他疯魔了的，未婚夫。
明明是兄弟，却和沈莫余好不一样的性格。
“你应该误会了一些我和沈莫余的事。”
元娥没办法逃，他在沈令岐越对比数据眉毛皱得越紧的情况下，拔掉了身上的医疗器具。
“你也看见了，我躲过检查的原因。”
显示屏上的数据瞬间趋于0，「error」的弹窗跳出来闪烁两下，沈令岐还没有回过神来。
沈令岐不是医生，但也会一些简单的体格检查。
而刚刚出现的一些数据，无疑是在推翻他的常识：一些不可能出现在正常人身上的数值，在元娥身上出现了。
他皱着眉，不敢相信元娥的身体居然还能运作，“你知道你身体不对劲？”
元娥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褪下裤子。
沈令岐克制转过头，他声音有些冷，像冰块撞击发出的凉意：“你穿好。”
在等对方重新整理好衣服的一段等待时间里，沈令岐意识一件有些棘手的事情：
元娥好像不太懂在和男朋友交往的前提下，要和其他男人保持距离。
特别是在其他男人是前一任追求者的情况下。
沈令岐觉得有些麻烦，当初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结果元小少爷却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元娥不明白，但小余肯定会介意。
他又扭头看了一遍数据，调出张检查报告，开始修改起来。
“小余知道这件事吗？”
元娥摇摇头，他是看在沈令岐很可靠，得到2928的保证后，才愿意乖乖接受检查。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可以帮你捏造一份虚假报告，但我必须把事情真相告诉小余。”
元娥不懂他知道什么了，偏偏沈令岐还表现得神情很复杂一样。
对方迅速收拾好检查台，最后看了他一眼，便从实验室离开。
“系统先生，我觉得我和沈令岐气场有些不合。”
虽然沈令岐一切都表现得很得体，会把别人的感受放在第一位，但时不时把他和沈莫余放在一起让他觉得有些难受。
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和沈莫余关系这么好的。
………
从外面刚出完任务回来，沈莫余还没回到居民区，就被楼下守株待兔的沈令岐抓个正着。
隔着远远的，就听到一声道声音喊：
“沈莫余！”
沈令岐生气的时候会喊沈莫余的全名，沈莫余遥遥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先是一愣，然后慌张起来。
他转过身，看见了树底下的他哥，往后看了两圈没找到另一个人影，才放下心来叫了声，“哥。”
不过他显然放心早了，沈令岐一巴掌拍在他头上，然后递过来一张纸。
“这是什么……”
纸上写的都是英文单位和数字，沈莫余看不懂，勉强认出来有些缩写字母是血糖蛋白的意思。
他在进入华瑞基地前见过这种纸，很快认出来是什么，“检查报告？是谁的？”
沈令岐凉凉斜过来一眼，：“你说呢？”
沈莫余一瞬瞪大了眼，猛地站直身体。
“你见过他了？”
沈莫余大脑吓清醒了，他慌张地看了看沈令岐，又看了看手里的检查报告，紧张的脸色很快被难看替代。
“怎么回事？他生病了？”
“比这还要糟糕一点。”
如果社会还在正常运行，元娥这个例子是可以收进顶级期刊单独做一篇研究的程度。
“这种情况和死人没两样，不同的地方就在于他还活着，能跑能跳，从他的精神状态来看，暂时没有大事。”
这只是胡诌。
沈令岐觉得这都能算奇迹，没法估算元娥能活多久。
“那他现在在哪儿？我能看看他吗？”
沈莫余急得情绪上脸，沈令岐看着这张和自己有五六分相像的脸，突然觉得有些稀奇。
他之前还以为沈莫余是动真心的地步，没想到这真心的分量出乎意料地不小。
“不能，现在你和我都受到上面那群迂腐烂肉的重点关注，如果不想我们都陷入麻烦，那就乖乖待着，等一段时间，上面确认他没事了就会放他回来。”
沈令岐用手点了点脑子，他看着自己亲生弟弟的眼光有些凉薄，“沈莫余，你最好脑子清醒一点，分清现在是什么时候，别做发头昏的事。”
…………
元娥没想到急匆匆又离开的人，会再次回到这个实验室。
他爬起来，不小心扯到撞伤的那片肌肉，疼得脸扭曲了一下。
“是哪里有问题吗？”
“没有。”
去而又返的人，脸色看起来比走时要差了一些，他打开实验室的灯，扔来一团东西。
“这是沈莫余要我托给你的。”
鹅黄色的小毯子，还有一些小零食和玩具书本，零碎砸在腿边。
元娥抱着劈头盖脸飞过来的毯子看了一眼，上面印着小黄鸭，是姜钦给他拿的那一条。
他也没在意沈令岐怎么叫沈莫余的全名，立刻把小毯子盖在了自己身上。
“谢谢，麻烦你跑一趟了。”
沈令岐背对着他，在元娥旁边的另一台检查床上躺下来，“不用谢我，要谢就谢沈莫余，他说你怕黑。”
对于怕黑，其实是沈莫余猜的。
他两次去偷亲元娥的晚上，都被没睡着的当事人抓个正着。他郁闷到不行，明明姜钦在时看起来挺早睡早起的。
沈莫余便胡乱猜测元娥是怕黑。
但身为当事人的元娥都不知道自己有怕黑的毛病，他皱着眉，把身体蜷缩了一下。
“沈莫余还说你眼睛不好，晚上需要有人看着不然容易出事。”
“他什么都跟你讲。”
“没有，”沈令岐再迟钝也感受到了对方语气里的不悦，他侧着头，和不高兴抿着嘴巴的元娥对视上，“是他担心你。”
沈令岐没等聊天的另一方有什么反应，好像厌烦了这种没有什么营养和意义的对话，翻过身，闭上了眼睛。
“好了，很晚了你该睡觉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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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别发头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