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的隔音很差,本就没睡着的宁岁和秦昭几乎同时注意到了秦玉房里不同寻常的声响。
女人的力量尚且抵不过秦玉,更不用说比秦玉更高大的宁岁和秦昭,她被轻易地甩到了地上。
秦玉惊魂未定,看着趴在地上的女人仍然不愿松开手里的水果刀,又一次问:“为什么?你不是说……”
不是说我是你的“宝宝”,不是说爱我,不是还给我攒了一笔钱。
周秀倏地抬起头,眼中浓烈狠毒的怨恨恨不得化为浓雾将秦玉层层围困,“杂/种,你这个杂/种。”
在她的视线中,秦玉的手脚一点点变得冰凉,肌肤表层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其它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靠着宁岁的半扶半抱,才能保持着站立,“你不能这么说,”秦玉的每一个字都在颤抖,但他依旧说了出来,“谁都可以这么说我,只有你不可以!如果你不做那种事情,就不会有了我,不,就算有了我,你也可以选择不把我生下来。”他逐渐坚定,“世界上最没用资格骂我的人,就是你!”
如果她不贪恋秦川业的身家财富,不曾抱有丝毫痴心妄想,那世界上怎么会多一个人人喊打的秦玉?
这是这么多年来,秦玉心底最大的怨怼——只有在周秀这里,他才能感觉自己是一个受害者,带着被他人错误牵连的无辜。
周秀神情变得古怪,嘴角扯出似哭似笑的诡异弧度,“你以为,是我想要你?”
她这一句话仿佛敲到了某一处机关,上一瞬被剧烈起伏的情绪占据的小小房间,此刻变得苍白安静。
宁岁直觉后面的话还是不要让秦玉听到为好,于是捂住他的耳朵带着他往外退。
“玉玉,她精神不太正常,我们先出去。”
周秀意识到他们的动作,凶狠地挥舞起手中的刀刃,“不许走!谁也不许走!”
秦昭怕真出什么事情,忙催着宁岁说:“你带玉玉出去,我找机会敲晕她,咱们天亮就走。”
宁岁掰着秦玉的肩膀,硬把他往外推。然而秦玉根本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他执拗地回过头问:“那你为什么要见我?为了要我的命?”
“没错!就是为了要你这个杂\种的命!”她的刀尖指向门边,“你,还有你们,全都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一声巨大的响雷贯入秦玉脑海,快狠准地在他身体中从头刺到脚,将他整个人钉死在原地。
秦昭被这个女人的疯态搞得浑身发毛,顺着她刀尖指的方向看到老太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凑到了门边,一副唯唯诺诺不敢说话的模样往乱成一锅粥的房间内看。
“到底是怎么回事?”秦昭冲着他大声质问,“她疯成这个样子,你还敢把她留在家里?”
“谁说我疯了?”周秀大笑着说,“我没疯,该记的事情我一点都没有忘!”
老太太又一次表演了她瞬间流泪的才艺,擦着眼泪说:“秀秀啊,是妈妈对不起你……”
周秀刀尖始终指着她,“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生出这个杂\种,我的人生又怎么会变成这幅鬼样子!”
宁岁死死捂着秦玉的耳朵,“我们不听,玉玉,我们不听疯子的话。”
秦玉默然抬头,眼泪早已在脸上流淌了许久。
她说见他就是为了要他的命,她说他不得好死。
世界上会有任何一个妈妈对自己的孩子说出这种话吗?
宁岁擦了擦他的眼泪,“玉玉,我们现在就走,我们回东市。你下学期还要补考,我们现在就回去复习。”
“那也是你先上了秦川业的床,”秦昭受不了这个女人把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的模样,“如果你洁身自好,会有后面这些事情?”
当然,这个女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秦玉却很好,这也算她做得唯一一件好事了吧。
周秀顿住了,看着秦昭歪了歪头。
秦昭以为自己说中了她一直不敢承认的事实,于是更加有底气,“所以一切的源头还是你自己。”
“没错,”周秀看着他,居然轻声笑了起来,不过这笑声着实够诡异,“如果不是我去学什么画画,如果不是我相信什么好心人,怎么会有今天?”她看着秦昭的眼睛问,“你跟那个禽兽长得真像,也是他的种吧?”
秦川业是禽兽没错,可秦昭自认还算正直,至少不乱搞男女关系,他听到周秀这么说,不由不悦地皱起眉,“你什么意思?”
周秀咯咯笑着问:“你去过秦川业的办公室吗?就是有黑色沙发还挂了很多画的那一间。”
秦川业只有一间办公室,秦昭不仅去过,甚至准备以后继续用它当自己的办公室。
“就是在那个黑色的沙发上,”周秀说,“他把我按在那里,强/奸了我。”
秦昭的表情僵住,一时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反应过来后,剧烈的反胃感让他下意识捂住喉咙。
那个黑色沙发,他几乎每次去那间办公室都会坐。
周秀继续说,“办公室里有一副向日葵的画吗?那是我画的。这个禽兽和我们学校举办了比赛,我的那幅画拿了奖,他们让我去办公室领取奖励,领取奖励……哈哈哈哈哈……奖励……”
奖励就是被按在了黑色的沙发上。
秦昭一直知道自己的父亲在外面有女人,而且这些年都没有断过,但他没想到,衣冠楚楚的男人居然会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玉玉!”宁岁的呼喊声让秦昭回了神,他朝着宁岁和秦玉的方向望去,看到秦玉脱了力般滑到地上。
秦昭慌乱繁杂的心绪被强行压下,他知道此刻比他更不能承受的一定是秦玉。
“本来我要打掉孽种,告死秦川业,可是我的好爸爸好妈妈劝我留下这个孩子,”周秀看向门外始终不敢进来的老太太,“没了清白的女人跟破布没有区别,不如留下孩子要一大笔钱,妈妈,这是你当初跟我说的。”
宁岁一下下拍着秦玉的背,“玉玉,慢慢呼吸,你慢慢呼吸!”
秦玉睁着无神的双目看着疯癫的女人,世界在他眼前成了黑白。
秦玉想笑,但不等他扯开嘴角,眼中就闯进宁岁和秦昭惊慌的脸。
他张张嘴,想说自己没事。
但他说得太慢了,至少比那个女人要慢。
秦玉逐渐模糊的视线中,那个女人鬼一样可怖的身影从地上爬了起来,秦玉下意识往后缩,但那个女人却毅然决然地向着另一个方向冲了过去。
然后是窗户破碎的声音,摔落的声音,老太太哭喊的声音……
还有张老师说“我真后悔当初为你做得一切。”
秦夫人抱着小狗说“秦玉,要不你去学画画吧。”
“还真把自己当少爷了?”
“车子抛锚了。”
“杂/种。”
“贱/货。”
“就是为了要你这个杂/种的命!”
“不得好死。”
……
是谁在痴心妄想?
哦,原来是秦玉。
晚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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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是谁在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