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下在脑子里把线索重新补充进时空的逻辑中。
睡觉是方式，契机未知，也许是我社畜下班，也许只是随机。明显现实世界时间走得慢，大概一天与一个月的换算。还有件很奇怪的事，所以在我离开时，这里的世界也推进着向前，以致于没有任何异样。
那么，这个“我”又是谁？
问文田时，他说就是如常，每天来这里干完部活就走了，有时候有事就不来。
如常？那就是最不正常的啊，我托着腮郁闷地思索。
我记得有个时空论对替代者的表述是，时空会抹平异样以维护秩序，具体的做法是复制人或伪造记忆。毕竟记忆是主观的映像，也就意味着可被增添，也可以被抹去，在他人世界无关痛痒，也自然不会觉察被篡改的记忆。
“你怎么还在呀。”淌着汗的及川彻从我手里抱着的毛巾里抽走一条，盖在头上，仰面坐了下来，“不会是想陪我吧。”
这自恋味还是这么冲鼻，是花孔雀本雀没错。
我嫌弃地离周身散热气的体育生远些，说才没有。
他哼了一声，扭头躺倒在地。
我用足尖碰了碰他的小腿，“你这段时间对我什么感觉？”
及川彻扯开他盖在脸上的毛巾，啊了一声。
“我说，你这段时间对我什么感觉？”
他腾地一下坐起来，脸还是运动得很红润的样子，眼神飘忽：“那个，我最近谈了恋爱，这事小岩应该有提过吧，所以就是……”
“啊？”我不解他莫名其妙提及的事情，虽然在我离开时他尚单身，但男高中生半年里投入爱河也算正常，只是这和我的问题有何关系。
及川彻摸着发红的耳朵，语气过于郑重其事：“我对你没感觉。”
我和他对视了三秒，我也想起了关于如果来了一定痛扁他两拳的事情，毫不犹豫地出拳了。
及川彻被我干倒在地，演技大发地捂着胸口嘟囔：“说不喜欢还要打我。”
“谁问你这个了啊！我对你也完全没感觉。”我无情打破当代男高的自恋幻想，“我是问你这段时间对我的印象，第二学期开始。”
“一下问起来好像有点记不清了，好像就是上课和下课部活吧，不过你今天之前都有点不对劲。”
我心跳得很快，追问他为什么。
及川彻眯了眯眼，说：“只是感觉你脾气好像好了很多，也莫名其妙很客气，才不像现在张牙舞爪的。你不会是真的喜欢我，之前是在收敛脾气吧……呀，我开玩笑的啦！”
我收回伸出的拳头，明白为什么岩泉一的拳头会时常落向及川彻，皮孩不训不成器，这话是正确的。
同样的问题我问了岩泉一，他给我的回答也类似：印象不清，但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他和文田把自己印象不清的原因归在没有刻意去记，而我却隐隐觉得答案是时空秩序，记不清才正常，因为我的存在轨迹是空。
至于及川彻，即使不明真相，也无意道破了脑中记忆的不寻常，我认为是他对人太敏锐和细腻，以至于敏感觉知到我的不同。
至于我，好像只要没留下什么烂摊子，秩序就能寻常地继续运行。
毕竟，我只是一笔影响甚微的时空乱码。
和推理剧本盘逻辑一样费脑。我揉着突突跳的太阳穴，将这一规则定义为“有人帮忙擦屁股”的时空秩序。
我摆烂地想那就随便吧，只要能维持现在和未来的自己能活着就好，其他事都不需要我操心。
“最近压力很大吗？”岩泉一拎着书包出来，关心地问道。
“还行，只是没休息好。”我为了问岩泉一，特地留下等他结束，结果变成陪伴两位卷王的关门童，“你们期末了也训练得这么迟吗？”
嗯。岩泉一应道，“周五也是最后一天了，下周一全校要停止部活进入期末周了。”
我竖大拇指，“佩服你们的精力，尤其是及川，还能分出精力谈恋爱。”
岩泉一却无奈至极：“他这家伙，压根也没有怎么投入。”
“不是喜欢的女孩吗？”
“谁知道他有几分认真。”岩泉一偏过头，大着嗓门喊及川彻快点。
日子平缓地过着，熟能生巧般的，我适应得很快。
高二第三学期的期末考，答题卡我只写了我会写的答案，不会的数学我睡着过去，排名出来，我从中游掉到下游。
被老师叫去谈话，我站在这个——人一生中第一道至关重要的赛跑线上，宣告我做的决定：我不会在这个赛道参赛了。
这是我来的那天就确定的事，摆烂就要一摆到底，大不了就继续写剧本赚钱，绝对不进入升学轨道。
但即使在不属于自己的时空，说出来的一瞬间，我的心也忽地变得无比松软：曾经非常努力地想要游到岸上的那个拼命的我，就像是及川说的奋力扑腾鸭蹼的我，好像也就在昨夕。一道岸复一道岸地爬到最后，精疲力竭地望着遥不可及的山峰，狼狈地接受自己是没有天赋，又后天不足的失败者，选择中途退场，换道重来。
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即使是从零开始，但从自己喜欢的白日梦文字世界慢慢起步，五年的跌跌撞撞后我也搭起理想的砖瓦。
再回头看，所谓唯一的岸边仍然人群如潮，但离岸的人也没有万劫不复。
因为平凡，所以平凡人的人生才是更大的旷野。
也许是我语气太过笃定，也或者是近几年攀升的自杀率让老师不敢贸然劝阻，说了几句关心的话，就放走我了。
而扬着大大笑容的我，一出门就和一脸郁闷的及川彻迎面遇上。
我心情愉悦，随便地关心了句。
及川彻却说：“刚分手了。”
我笑意停在嘴角，默默数了数，离上次我知道他恋爱好像也就六七天过去，他还真是人与恋爱观很一致的轻浮和任性。
“没事，能谈一周很好了。”我敷衍地安慰了他一句，表示告辞。
及川彻不置可否，忽然问：“你一会儿有事吗？”
“回家吧，怎么？”
他诚恳地双手合十，失恋的阴霾仿佛已过境：“亲爱的日暮桑，陪我练球吧。”
“……岩泉君呢？”
“他被老师留下辅导了，拜托了——及川大人请你吃饭！”
“拜托，请别用sama恶心地自称。”我后退一步，很坚定，“我拒绝。”
“没听到没听到。”及川彻自顾自地拉住我的手腕，指尖在腕骨上环紧，狡黠地笑，“那就决定了，去街头排球场外的拉面馆，现在出发！”
喂！
青春末日狂奔场景再度重现，被及川彻一边给予情绪价值一边强行驱动，抛了大概一百个球，我死于kiyo遛我的无力感。
吃拉面的时候，我拿着筷子的手臂在发抖。
及川彻说这是使用过度导致乳酸堆积，手指抚上我肩膀找了僵硬肌肉的位置，很自然地开始揉捏缓解。
肌肉真的很酸，我哀怨道：“停训还不到一周吧，你至于这么刻不容缓嘛，平时练的也不少嘛。”
及川彻托着下巴，回答的态度意外地端正：“因为怕更聪明的人比我更勤奋啦。这些小的练习确实单调无聊，比起不断地颠球更想赶紧打出一颗漂亮的跳发。”
他漫不经心地望向风吹响了风铃的门外，不知道是在对谁说着：“但是，种子想往上生长，也需要用尽全力向下扎根才行啊。”
及川彻眼神望过来，平静，却像暗潮涌动的夜海。随即一笑，眼尾漾上了轻盈的朗意，他懒洋洋地道。
“别这么看我。”
我只是觉得，直到这一刻，我仿佛才与他有平凡人的共鸣。
在人山人海的朝圣路，他好像也是逆行的舟。
这一章，及川彻恋爱了，及川彻又失恋了。
本质是非纯粹同人文，会掺杂很多自己对及川彻本人的延申想象，非原著内容的都是从扒出来的细节里衍生的私设，还会写很多无关爱情的小细节，以及慢慢展现出一个逐渐不单薄的日暮介怀，这些都是我创作的私人领域，非常欢迎探讨、提问和评论，但指指点点不可以。
下一章应该就能写到小排球青叶城西和乌野练习赛了，终于能写群像了（搓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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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03 谁知道他有几分认真（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