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地下医馆

彭!

铁门在身后关闭的瞬间,如同切断了两个世界。

外面垃圾处理站的恶臭、隐约的警笛、追兵的喧嚣,统统被厚重的金属隔绝,只剩下狭窄阶梯通道里令人窒息的死寂。

潮湿的霉味和消毒水气味混合着新鲜的血腥,粘稠地糊在空气里。

没有来的,即使是身处灵魂状态,工藤新一也感觉到了一股不正常的寒冷。

但是现在的他顾不得其他什么异常,他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受了重伤的琴酒身上。

此刻,“夜枭”架着完全失去意识的琴酒,每一步都踏得沉重而艰难。

混凝土台阶冰冷坚硬,琴酒垂落的脚尖在上面拖出断续的暗红痕迹。

工藤新一的意识紧贴着他们,甚至恨自己不能够再进一步的靠近琴酒。

作为灵魂体的工藤新一能看到的,能感觉到的东西更多了。

工藤新一穿透冰冷的水泥墙壁,他能“看”到“夜枭”面罩下滴落的汗水,看到他右肩作战服被鲜血浸透后黏腻的反光,更能“感觉”到琴酒的生命气息正随着滴落的鲜血一同,微弱地、不可逆转地……消散……

“嗒……嗒……”血滴落在台阶上的声音,在这死寂的通道里被无限放大,如同生命的倒计时。

工藤新一感觉那滴滴答答的,血滴落在地上的声音,就像是用锤子狠狠的击打他的心脏。

一下一下,虽然看不到伤口,但分外的痛楚。

阶梯终于到了尽头。

一个不大的、拱形的空间出现在眼前,惨白的白炽灯光从头顶倾泻而下,照亮了这里的一切。

空气里的消毒水气味陡然变得浓烈刺鼻。

这里更像一个临时改建的地下储藏室,而非真正的诊所。

墙壁刷着粗糙的白灰,多处剥落,露出深色的砖体。

几张简易的铁架床靠墙摆放,床单洗得发白但还算干净。

角落里堆着一些看不清标签的纸箱和医疗废弃物桶。

房间中央,一张蒙着白色塑料布的手术台格外醒目。无影灯的光束冰冷地聚焦在上面。

一个穿着沾有陈旧血渍白大褂的男人背对着入口,正弯腰在一个简陋的金属器械托盘里叮叮当当地整理着什么。听到脚步声,他直起身,转了过来。

琴酒就要在这种环境接受治疗吗?

工藤新一看着琴酒,只觉得心痛。

不应该是这样的,但是工藤新一也明白——

自己现在没有能力去改变任何事情。

工藤新一再一次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作为一个无神论者,工藤新一无比强烈的想要相信上帝真的存在,因为他不知道现在有谁能够去拯救琴酒。

他愿意去祈祷,真心实意的祈祷,只求自己所爱的人能够平安。

那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大约五十岁左右,头发稀疏花白,戴着一副厚厚的、镜片边缘布满划痕的老花镜。

镜片后的眼睛浑浊而疲惫,眼袋很深,脸上刻着长期营养不良和高度紧张留下的沟壑。

他看起来更像一个被生活压垮的、疲惫不堪的修理工,而非医生。

只有那双在厚镜片后快速扫过伤者的眼睛,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职业性的审视。

“伤这么重?”这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他的目光在“夜枭”染血的肩膀和昏迷不醒、浑身是血的琴酒之间扫过,眉头紧锁。“放台上。”

“夜枭”一言不发,强忍着右肩撕裂般的剧痛,半拖半抱地将琴酒沉重的身体挪上冰冷的手术台。

琴酒的身体接触到塑料布,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毫无反应,只有胸口的微弱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需要什么?”“夜枭”开口。

医生走到手术台边,动作并不麻利地戴上沾着污渍的橡胶手套。他的目光落在琴酒肩后那片焦黑狼藉、还在不断渗血的伤口上,又扫过他左臂和左腿的枪/伤,浑浊的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失血太多了。左腿动脉可能伤了,左臂贯穿,肩胛这个……啧,谁他/妈/用烙铁烫的?感染了。”

“输血!手术!不会是用什么玩意儿,治好他,立刻!”

“夜枭”的声音透过变声器,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和一丝强压的焦躁。

他靠在墙边,用没受伤的左手撕开自己右肩伤口附近的作战服布料,露出一个狰狞的血洞。但他看都没看自己的伤,眼睛死死盯着手术台上的琴酒。

“输血?”医生发出一声短促的、带着嘲讽的嗤笑,指了指角落里一个嗡嗡作响的小型冰箱。

“只有O型血浆,过期三个月了,爱要不要。麻药也只有半瓶利多,当然是那种浓度过量的,不过就这个人的伤势,局部浸润都不够。止血钳、缝合线……凑合着用吧。”

他一边说,一边动作有些迟缓地从托盘里拿起一把看上去用了很久、刃口都有些发钝的手术刀,在灯光下比划了一下。

“先说好,这种伤,在这种地方……活下来的几率,不到三成。死了别怨我。”

“动手!”“夜枭”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濒临爆发的狠厉,“他死了,你也别想活!”

医生浑浊的眼睛在厚镜片后闪烁了一下,似乎被“夜枭”的杀气慑住,但很快又恢复了那种麻木的疲惫。

他没再说话,拿起一瓶生理盐水和一个沾着褐色碘伏的棉球,开始粗鲁地清理琴酒肩后那片最严重的伤口。

冰冷的液/体和刺激性的消毒剂接触到翻卷焦黑的皮肉,即使是在深度昏迷中,琴酒的身体也猛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而痛苦的呜咽。

墨绿色的眼睛在紧闭的眼睑下剧烈地滚动着,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折磨。

工藤新一的心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

他能“感觉”到那撕心裂肺的痛苦!

他穿透手术台,意识紧紧“贴”在琴酒冰冷汗湿的额头上,徒劳地想要分担那非人的折磨。

“撑住!Gin!求你撑住!”无声的呐喊在他意识里疯狂回荡。

医生似乎对琴酒的反应习以为常,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他用镊子粗暴地夹起一块被烧焦的坏死组织,用力扯掉,带出一股暗红的脓血。

然后拿起那半瓶麻药,极其吝啬地只在伤口边缘注射了可怜的一点。

接着,那把钝了的手术刀就切了下去!

嗤……

皮肉被切割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医生皱着眉,动作算不上精细,甚至有些笨拙,但下手却异常狠辣精准。

他快速地清理着腐肉和可能残留的异物,不时用沾满血污的纱布按压止血。汗水顺着医生花白的鬓角流下,滴在琴酒苍白的皮肤上。

“夜枭”靠在墙边,左手不知何时也握上了一把匕首,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刀锋,片刻不离地盯着医生的每一个动作,也警惕地扫视着入口的方向。

他右肩的伤口还在流血,顺着墙壁流下,在地上积了一小滩暗红。面罩下的呼吸沉重而压抑。

时间在压抑的切割声、仪器的嗡鸣和浓烈的血腥味中缓慢流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医生处理完肩后的伤口,开始处理左臂的贯穿伤。他用止血钳夹住破损的血管,动作依旧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粗粝感。当他拿起缝合针线,准备缝合时——

嗡……嗡……嗡……

角落里,那个伪装成配电箱的铁门内部,极其轻微地、却带着特定频率震动起来!

声音在寂静的地下空间里异常清晰!

“夜枭”和医生的动作同时一僵!

“夜枭”猛地站直身体,眼中寒光一闪!

他左手反握的匕首瞬间抬起,指向入口方向,右手则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空空如也,枪/在车上。

医生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清晰的恐惧。他握着缝合针线的手微微发抖。

震动声只持续了短短三秒,就停止了。仿佛一个信号,一次试探。

“他们……找过来了?”医生的声音干涩发颤。

“闭嘴!继续!”

“夜枭”的声音透过变声器,冰冷得如同寒冰。但他的身体也绷紧到了极致,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所有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极限,捕捉着入口处最细微的动静。

短暂的死寂后,铁门内部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仿佛金属齿轮在润滑油不足状态下艰涩转动的“咔哒……咔哒……”声。声音断断续续,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摩擦感。

有人在尝试解码!在试探开门的节奏!

“夜枭”眼神一厉,不再犹豫!

他猛地冲向手术台,用没受伤的左手一把抓起托盘里一把锋利的手术剪刀,反手就狠狠刺向医生的咽喉!

动作快如闪电,狠辣决绝!

“你?!”医生惊恐地瞪大眼睛,似乎完全没料到“夜枭”会突然对自己下手!

他下意识地向后仰头躲避,动作却笨拙迟缓!

噗嗤!

锋利的剪刀尖端深深扎进了医生左肩锁骨下方的位置——鲜血瞬间涌出!

“呃啊!”医生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踉跄着向后倒去,撞翻了身后的器械托盘!叮叮当当一阵刺耳的乱响!手术刀、镊子、纱布散落一地!

“想活命,就照我说的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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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柯]时间侦探与银之悖论
连载中半寸桃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