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秀秀自去换衣服去了，说晚些时候再来讨债。袁峰目送着她走远，立刻回身去拉阿九，打算同他一道去换衣服。
结果一回头，看到阿九正看着他，似乎满脸的……不开心。
“哥哥，怎么了？”袁峰一脸疑惑，“是因为被我连累……生气了吗？”
“你喜欢美人吗？”阿九问。
“美人？当然喜欢啊，谁不喜欢美人，难道喜欢丑人？”
“果然。”阿九叹了口气，“你到底也是个男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袁峰捏着下巴，寻思着大军爷这是吃醋了？于是他伸出手去，拉了拉阿九的须须。
“好哥哥，你在我心里才是最美。”他道，“你的容颜，天上有地下无，见之不忘，思之如狂。你可千万别吃醋啊。”
“真的？”
“真的。”
阿九看着他，见他不像撒谎，这才满意地笑了。
“原谅你了。”他伸手刮了一下袁峰的鼻子，“走吧，先去换一身衣服。”
这种时候，袁峰就很庆幸幸亏仓库都是连锁的，到哪里都有库存可取。两人各自换了干净的衣服，袁峰穿回一身烛天，阿九则换上一身阳春白雪，找了处地方把湿透的衣服晾了起来。
“我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袁峰道。
“好。”
他在前面走着，阿九就在后面跟着。袁峰一路走一路回头，他一回头阿九就笑。之后袁峰干脆就扯住他的手腕，拉着他一起走。
“想吃什么？”阿九问。
“阳春面！”
“阳春面？好。”
他从前就爱吃这个。阿九将他揽住，满眼笑意，带着他去找面馆好好吃一顿热乎的汤面。
两个人的关系，说不上像情人还是像夫妻，却逐渐逐渐发生了一些变化。比如袁峰会在阿九的碗里吃东西，阿九则会吃他剩下的半块点心，许多事开始共享，许多东西开始分享，甚至阿九喂他吃一口酒酿汤圆，他也一边吃一边说粘牙。
“你怎么这么乖，”阿九擦着他的嘴角道，“好乖好乖。”
“哥哥喜欢不乖的？”
“喜欢乖的。”
“那我就不乖。”
“敢不乖，”阿九戳他的脸颊，“不乖就打屁股。”
袁峰笑他，说他跟自己腻腻歪歪的，不成体统。阿九却说什么体统，不要也罢，既有了你，什么都丢到一边去，不重要了。
他在没人的地方悄悄亲吻袁峰，把他抵在墙上，用力抱着他，像是要把他揉碎一样。
这个人的感情汹涌而炙热，如洪水一般袭来。袁峰觉得他一定苦苦忍耐了很久，甚至过于怕失去，以至于有些患得患失，甚至小心翼翼。
“哥哥，我不会离开你的。”他捧着阿九的脸道，“你不要想得太多，折磨自己。”
“好。”
但他说着好，却还是压着自己不肯放手。虽然只是抱着，却感觉得到他的舍不得和不愿放手。他甚至有些执着，执着得让袁峰心疼。
“我只有你了。”他抱着袁峰道，“我只有你。”
“哥哥，乖。”
袁峰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他。尽自己所能不让他有任何不舒服。
阿九看起来就是个醋缸子，所以袁峰提醒自己要尽量注意跟其他人的关系，不然万一真吃了一刚醋，搞不好……会把他气哭。
“我喜欢你。”他在阿九耳边道，“爱你。”
“我……”
“不用说，我知道。”
袁峰仰头亲着他的鼻梁和眉骨，无声地告诉他自己有多珍视他。他觉得九哥心里是有伤的，想暖暖他，让他高高兴兴的，永远也不伤心。
“哥哥快去办事吧，”他对阿九道，“办好了事，我们去长安，好不好？”
“小妖孽，别对我这么温柔。”阿九却看着他道，“我会发疯的。”
“你值得的，一直都值得，”袁峰摸着他的脸道，“你一直说黄泉太冷了。在我这，永远都不会让你冷的。”
阿九握住他的手，那双金色的眼睛一直一直看他，看得袁峰觉得很心疼。他知道这个人在一点点向外发泄自己的悲伤，而这时候自己要一直陪着他。
“你好好的，”他在阿九耳边说，“我们去长安逛逛，挑一个好日子……做点开心的事。”
“别勾引我，我可是打蛇随棍上的啊。”
*********
阿九不知从哪里弄了一个捕快面具，日常行走的时候，就将它戴在了脸上。但饶是这样，还是有不少人对他侧目驻足，因为他身段好，气质也佳，那气场干净纯粹，甚是吸引人。
“大军爷，别乱散发魅力啊。”袁峰提醒道，“要是你被别人看上，我可是救不了你的。”
“别胡说。”
“我认真的。”
袁峰在那里哈哈大笑，笑声爽朗灿烂。然后也许是因为他的笑声过于大了，以至于下一刻……被围观的人就变成了他。
“好难得啊，”有路过的美人打量着他道，“居然是个和尚？”
“哪有和尚！我要看看！”
“我也要看！”
顿时就围过来一群小女孩，纷纷拿镜子去照他的光头，看看能不能反光。
袁峰：“……”
所以感情……我其实是个醉猿是吗？清明挖柳枝挖出来的，打我就掉好东西？
眼见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甚至店铺老板娘都过来兜售瓜子花生，袁峰觉得这样不行，得想个法子脱身。
“九哥——”他回头去看那人，“咦，九哥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身边那个大天策居然不见了！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他听到不远处的树上传来一阵声响。仰头一看，阿九就倚在一棵大树上，正垂着头朝下面看。就算他没什么表情，袁峰也知道他肯定是在看戏。
你竟敢丢下我？！
袁峰立刻就怒了。他对着阿九做了一个狰狞的表情。
他正愤怒地呲牙瞪着阿九，旁边却有人发出了呼声。
“你们看，他只有一颗虎牙！”
接着就是一片哄笑声。
袁峰立刻捂住嘴。他没有虎牙，只是有一颗牙齿比较尖，但是藏得深，嘴不咧得太大基本看不到。不过这都能被她们发现，这眼神是有多好使。
不过就在那一瞬间，他突然想到了一个绝佳的脱身方式。
于是袁峰立刻转过身，对着那群围观之人兴奋地一笑。
“你们看！”他伸手指着树上的阿九，“那有一个更帅的！”
闯荡江湖这么多年，大天策府的帅哥一向是多少人的心头好。秀坊本来男人就少，更别说那么英俊的一个美男子，纵然戴着面具也难掩姿色，顿时那些人就纷纷仰头去围观阿九了。
九哥，对不住啦。袁峰仰着头，对他露出个贱贱的笑容。他小心地后退着避开那些靠过去的人，突然一个转身就故意大轻功跑了出去。
但跑了一小段路后，他突然有点后悔。自己就这么把阿九卖掉了，他会不会不高兴啊？
不对，九哥肯定有脱身的法子。袁峰靠着柱子，仔细思考。不过也不好说……虽然大军爷对付毒人不在话下，但是女人不一样啊……总不能打她们一顿再逃跑，这多丢大天策的脸。
袁峰想象了一下阿九被江湖通缉的样子，罪名是在七秀坊打女人。这个罪名加上他那张一本正经的脸，怎么想怎么违和。
他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像个神经病一样笑的直不起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正笑着，冷不防看到面前站着一个小秀秀，正仰着头一脸吃惊地看着他。
“——哈哈，”袁峰缓冲了一下，“哈。”
“大师？”小秀秀惊喜道，“又见面啦！好久不见！”
袁峰仔细看了她一下，发现她居然是司雨石。
“小雨石！”他惊喜道，“好巧啊！真是太有缘分了！”
司雨石也很高兴，一下子扑过去抱住了他的腿。于是袁峰干脆将她抱起来，让她骑在自己的脖颈上，拉着她的手晃来晃去。
“大师心情很好呀！”司雨石咯咯笑道，“是有什么好事吗！”
“有！我有情缘啦！”
“哈？！”司雨石很惊讶，“是谁这么有胆量，敢对和尚下手！快让我看看，如果是好人还罢了，如果不是好人，快把他扔进西湖！”
“哎，”袁峰却哼了一声，“算了，不要管他。他刚刚都不帮我解围。”
“大师好记仇呀！”
“就是记仇，看我有难，自己先上树了，真是条大尾巴狼。出卖我的爱，背了良心债。”
“大师，”小秀秀突然扯了扯他的袖子，“他好像听到了。”
袁峰一愣，立刻转头。果不其然，阿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突出重围，就坐在对面一处离他不远的廊椅上，正翘着二郎腿抱着手臂看着他。
“你啥时候来的！”袁峰瞠目结舌，“你咋逃出来的！”
阿九一如既往地发挥了他当年充耳不闻的特色。但他的金色眼珠却微微转动，盯住了司雨石。
司雨石一点都不怯场，她的眼睫毛一眨一眨的，也在好奇地打量着阿九。三个人谁也没有说话，气氛也不算僵，但袁峰就是莫名其妙的感觉汗毛倒竖。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一次他感觉到了一种高手过招前的压抑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