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寒风凛-心有戚戚

那整整一个上午,袁峰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待在榻上,跟薛归海说了好几个时辰的话。

床榻很宽敞,薛归海就靠墙坐着,而袁峰倚着他的腿,后背贴着他胸口靠在他身上。薛归海的两条手臂将他环住,轻轻抚摸着他。

袁峰侧头望着他看,觉得他跟在秀坊初见时不一样了。那时他的眼神凛而冽,如昆仑雪,如今则暖而润,如三月桃花。

“你是不是处心积虑接近我很久了?”袁峰问。

“为何这样说?”薛归海挑起了眉。

“你敢说,你在七秀不是故意接近我的?”袁峰倚着他的腿,单手撑着头笑,“不然哪来的那么多偶遇。也太随便就能遇见了。”

“不好说啊。”薛归海摸着袁峰的手臂道,“谁知道当时我是怎么想的呢。”

袁峰的袖子被他拉上去一截,露出了右小臂上那一点守宫砂。薛归海用拇指摩挲着,却怎么都擦不掉,仍是牢牢贴在肌肤上。

“看着真碍眼啊。”他道,“有朝一日,要帮你拿掉它。”

“我也不喜欢,不是很想要。”袁峰道,“也不知道那伙贼人抽什么疯,非要给我点这个。”

“要去追踪他们下落吗?”

“先别了。他们看着不好惹,如果没有准备,招来打击报复,可能得不偿失。假如哪天我有本事了……”

我就把他们一个个找出来,骨头都拆掉。

袁峰攥紧了手指。薛归海看着他,手指继续轻抚着他的手臂,接着就朝他半开的衣襟探了过去。

但他的手被人抓住了。

“现在不行。”袁峰道,“我被折腾了一夜,得缓几天。”

“真的一点都不舒服吗?”薛归海将他从背后抱在怀里,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

袁峰认真地回想了一下。

“其实也还行。”他回忆道,“后来他温柔了很多,就不那么疼了。”

“我倒觉得……估计是因为后来被打开了,所以才好一些。倒不是他有多温柔。”

“哥哥怎么知道先来后来的?”袁峰突然一笑,“哥哥好像很了解那个鬼?”

“小妖孽。”薛归海也笑了,“你又来诈我。”

“我是正经人,再说了,我守宫砂还在呢,可不算破身。”

“怎么不算?都被人折腾了一夜,已经不清白了。”薛归海嗅着他的脖颈说,“若是去了这砂,该算是第二次。”

“我出血了。”

“哦?”

“帕子被他收了。”

“你这小妖孽,”薛归海捏着他的脸道,“你是如何堂而皇之说出这番话的,脸不红心不跳。”

“这可是我第一个男人,教了我不少东西。”袁峰若有所思道,“希望他好好表现,不然的话,我就去找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也像我那位好友一样,处他十个八个前情缘。”

“你敢。”

“我不敢。”袁峰笑道,“但你也说了,食髓知味啊。”

薛归海一把紧紧箍住他的腰,疼得他哎哟一声。

“小妖孽,别在这装深沉。”他低声道,“明明什么都不懂。”

“那哥哥教我啊,”袁峰一脸无辜道,“哥哥怎么教,我就怎么学。一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薛归海一口咬在他脖颈上,疼得袁峰直呲牙。他抬手想打对方,但想了想还是放下来了。

“你轻一点,太用力了。”

薛归海却咬得更狠了。袁峰的脖子又疼又麻,想甩又甩不开,牙齿陷在里面,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他一直咬到袁峰皮肤渗血才放开,之后就轻轻吻着那道牙印。

“看看你,被人碰过之后,就一点羞耻心都没有了。”

“这样不好吗?”

“不好。”薛归海摩挲着他的侧脸道,“我还是喜欢那个将熟未熟的涩果子。”

“那就别碰我啊。”袁峰转头道,“你自己非要吃那么狠,花了一晚上催熟,还怪我不青涩了是吗?”

薛归海不做声了,甚至移开了视线,什么也不说。袁峰却翻过身来,勾住他的脖子,像是个要来索命的无常鬼。

“有胆子做,别没胆子认。”袁峰盯着他道,“好哥哥,我不管你因为什么不能说,但你要负责。”

“我要怎么负责?”薛归海问,“托人说媒,重金下聘,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可好?”

“我不要这个。”

“那你要什么?”

“我也不知道。”

袁峰说着又坐了下来,继续靠在他胸口上。

“好哥哥,”他喃喃道,“我其实很怕对你动心。我怕我喜欢你,你又死了,把我一个人扔在这。我不要对你动心。”

薛归海骤然心悸,头也一下子疼痛起来。他咬牙硬是忍耐下去,强迫自己不起情绪。

“小妖孽,我现在不能和你聊这件事。你再等等我,好吗?”他道,“我们只说说风花雪月,我也……只是一个姓薛的军爷。”

袁峰抿住了嘴。他的思绪忽然回到了少林寺,想起在那大雄宝殿前,曾经有一个人持着自己誊抄好的经文,在香炉前一张一张焚化。

那个人沉默寡言,禹禹独行,在漫长的寂夜中行而又止,在时光长河间踏过尘烟,在诵经声里卓然独立。

袁峰忽然心头悸动,他的瞳孔微微抖动着,继而闭上眼睛又睁开。

“你一直在守着我,是吗?”他问。

“一直都是。”薛归海低声道,“以所有方式。”

袁峰觉得遭了。自己怕是要沦陷。这样不行,都说色令智昏,不能昏聩,也不能沉迷美色,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

可他的眼睛好漂亮啊。袁峰痴迷地想着,好喜欢他的眼睛,还有他的脖颈……

他神色有些迷离,面颊也微微泛红。感觉心脏跳得极快,不知怎么缓解,于是他下意识拉起那个人的手,将它盖在自己心脏处。

于是自己的心脏就在那个人手掌下强而有力地跳动着。

“色令智昏……”袁峰还在念叨着,试图提醒自己,“色令智昏……”

“色令智昏。”

薛归海重复着,沉醉地体味着他的心跳声。

妖孽,这就是个妖孽。

非要让自己醉生梦死,连魂魄都干涸才罢休。

*********

傍晚的时候,两个人一道回了藏剑。袁峰走起路来还不太稳当,腿总是不自然地抖,薛归海要抱他又不让,看得那大军爷莫名心焦。

“你让我好渴啊。”他道,“还不能解渴。”

“这可不是我的错。”袁峰道,“我劝过的,别吃得太狠。我也哭了,我也求了,谁知道更变本加厉了。”

“你这个得理不饶人的小妖精。”薛归海道,“你自己吸人气血还不自知。”

“那我不管。疼的人是我。”

两人一路相互嘲讽着,途径断桥,却见迎面走来一个人。那人穿着一身老式的定国,留着长长的黑发,背着书箱,手里还转着一支笔。

他与袁峰四目相对,袁峰很惊讶,那人却冷笑一声。

“可真是冤家路窄啊。”

“裴大夫?”袁峰目瞪口呆,“你不是在洛阳吗?”

“主城有四座,我为何要在一座吊死?”裴羽冷冷道,“天下之大,处处都是容身之所。”

他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打量着袁峰,像是在观察他的身段和面相。

“大师破戒了啊。虽然应当只是梦中。”他道,“面相已有了些变化,一旦正身也破,气运也就要变了。”

“是好事还是坏事?”

“吉凶参半。”

裴羽说着,丢了一个东西过来。袁峰抬手接住,摊开掌心一看,是个漂亮的小瓷瓶。

“内服的花露。可缓解疼痛。外敷也可。”裴羽道。

“好精致啊。”袁峰感叹道,“不过……很贵吧?”

“算是我送大师的,不收钱。”裴羽却笑得一脸深沉,“就当是恭贺大师……洞房花烛之喜。”

他说着,走上前来拍了拍袁峰的肩膀,却盯着他身后的薛归海看。

“只是你这和尚体质差了点,又有点多灾多病,得好好养护。”他笑道,“就如同果树一样,养得好了,果子的汁水才够甘甜。”

薛归海望着他,眼神却渐渐锋利起来。

裴羽却笑了。他拍拍袁峰的肩膀,继续朝前走。路过薛归海的时候,他故意放慢脚步,用极低的声音对他耳语。

“我劝军爷一句,别教他太多东西。”他道,“他……会学得很快,一旦真成了妖孽,只怕你难以驾驭。还望未雨绸缪。”

言尽于此,裴羽已是擦肩而过,缓步走远。袁峰还在低头看那个小瓷瓶,薛归海想了想,走上前去揽住了他的肩膀。

袁峰觉得他气息不对,转头一看,那一双眼睛过于凌厉了,甚至有些吓人。

眼看着这家伙青筋都要暴出来了,袁峰有点心疼,就踮起脚仰头亲了亲他的眉峰。

“你生气了?”袁峰谨慎道,“好哥哥……谁惹你了?那个大夫什么也没说啊……”

“没什么。”薛归海干脆道,“今后不许跟别人太亲近。”

“啊?”袁峰满脸不解,“我亲近谁了……再说了,我们俩那是……其他人又不是。”

“走吧。”薛归海也不欲多说,“去买兵器。”

他搂着袁峰,朝左枫的私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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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三策佛穿越]携我小僧走长安(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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