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峰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他茫然地看着上方那老旧的穹顶，过了好半天，才想起来发生了什么。
他想坐起来，但腰上的酸痛让他难受得又蜷缩成一团。肚子里很疼，他摸着自己的腹部，手指渐渐攒成了拳头。
在他面前，那始作俑者正平躺在婚床上沉睡。他衣领拉开着，衣衫略有些不整，但却睡的很沉，像是餍足后的疲倦。他身上鲜血淋漓的伤痕居然已经淡化了。
袁峰看着他，心里莫名涌出一股对他的恨意来。他挣扎着爬起来，恨恨地看着杨九天好半晌，眼中腾出一股杀意。
他一下子用双手掐住了杨九天的脖子，使出浑身力气，想要杀死他。
杨九天没有动。其实他已经醒了，也感觉到了袁峰的杀意。感觉着喉咙发紧，窒息感越来越强烈，他睁开眼睛，看了袁峰一眼。
一只手抬起来，轻轻盖在了袁峰手背上，缓缓抚摸。
“用力点。”
他又闭上了眼睛。
袁峰却心头一紧，一瞬间的心软，就再也下不去死手了。他放开了杨九天，一个人退到床榻最里面，靠着墙壁抱紧了膝盖。
杨九天觉得不对劲，就起身转头看着他。见他那神色黯淡，甚至有些空洞的眼睛，竟一下子刺痛了自己的心。
“大师……”
“别喊我。”袁峰道，“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大师。”
“我说了，别喊我。”
杨九天听着他那强硬的语气，微微皱起了眉。他伸出手去碰袁峰，但那小和尚却很抗拒自己的触碰，一下子躲开了。
“别碰我。”
“生气了？”杨九天问。
袁峰不说话，只是抱着膝盖坐着。他不愿意去回想，也不想再想起来。
“为什么？”杨九天又问，“你不愿意我碰你吗？”
“你不觉得你自己是霸王硬上弓吗？”袁峰反问，“你如果想要，为什么不好好说，为什么非要……”
“这只是梦而已。你还好好的。”
“梦……”袁峰惨笑，“如此真实的梦，只怕我醒了也忘不了吧。”
杨九天不说话了。他看着袁峰，停顿半晌后伸手去碰他的肩膀。
“别碰我！”袁峰打开他的手，“我不会再给你了！别做梦！”
杨九天却挪过去，坐在了他旁边。他盘膝坐着，侧头看着袁峰，一直看一直看。
“你看什么？”袁峰戒备道。
“看你既可怜，又可爱。”杨九天道，“就像个受了惊吓蜷起来的小刺猬。”
袁峰捂住耳朵不想听，不愿意被他那温柔的语气和花言巧语蒙蔽。杨九天就只是安静地看着他，什么都没有做。
“还疼吗？”他问。
“疼……”袁峰低着头道，“很疼很疼。”
“我帮你揉揉吧。”
“用不着。”
“就这么恨我？”
“恨死你了。”
“那我要是走了，你会更生气吗？”
袁峰一听他要走，眼珠一动，忽然又急了。
“你敢！”他怒视着杨九天道，“我看你敢！”
“那可怎么办呢？”杨九天故作苦恼道，“又不让我碰，又不让我走，就一个人缩在角落，看得我好心疼。”
袁峰不想理他。腹部隐隐还是有些绞痛，真的很难受。
“你为什么下那么狠的力气……”
“因为想弄疼你。”
“你——”
杨九天突然朝旁边伸出手，拿起一个东西给袁峰看。袁峰发现那竟然是一块白色的帕子，上面……有一道醒目的殷红。
“你——”他一下子就惊了，“把它给我。”
但杨九天却堂而皇之地将帕子一折，塞进了自己的衣襟。
“虽然是梦境之物，但也要好好收藏。”他笑道，“这可是……我夫人的第一次。”
袁峰终于有些被他激怒了。他朝杨九天抓了过去，但却被对方握住手臂，轻轻一拽便拉进怀里，坐在了自己腿上。
身上还疼得厉害，袁峰忍不住龇牙咧嘴。杨九天却换了个姿势，让他小心地坐在自己怀中，收拢手臂抱紧了他。
“弄疼你，是想要你的初寝。”他微笑着贴在袁峰耳边说，“你得记住这份疼，是谁带给你的，怎么带给你的，用什么方式带给你的。”
“但是真的很疼……”袁峰又委屈又生气又难受，忍不住眼眶发紧，“你好好说的话，我也不是不会同意，为什么你非要强来。”
杨九天看他眼眶湿润，竟然是哭了，顿时心疼起来，不住地拍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都是我的错。”他自责道，“夫人打我一顿，也把我打疼，出出气行不行？”
“不行。”袁峰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你现在躺下，我也要对你来一套，这样才公平。”
杨九天在他腰上捏了一下，又酸又麻，捏的袁峰抖了一下。
“等你好了再说吧。”他亲着袁峰的脖子道，“我来给你揉揉。”
他一边说着，一边环抱着袁峰，用手轻揉他的腰。他手法很好，袁峰感觉原本酸痛的地方松乏了不少，肌肉也不紧绷得那么厉害了。
“小螳螂。”杨九天在他耳边低声道，“你要是真的把我掐死了，你就是谋杀亲夫。”
“我想杀就杀，管他亲夫干夫。”
杨九天笑了。他亲吻着袁峰的嘴角，抬眼盯着袁峰看。
“如何呢？第一个男人的滋味。”他厮磨着袁峰的耳鬓问。
“很疼。”袁峰觉得痒，就别开了头。
“只有疼吗？”杨九天笑道，“那为什么后来的动静……叫得跟小猫一样？”
“别说了。”袁峰捂住了他的嘴。
杨九天看着他，却慢慢拉开了他的手，将拇指按在他嘴唇上。
“真好看。”他捻着袁峰的下唇道，“常听人说第一次是要受些罪的。过几日就好了。”
袁峰想拨开他的手。但杨九天凑近他，捏了捏他的脸。
“我活了三十多年，从来没有这么餍足过。”他认真道，“尝那些美酒佳肴，远不如尝你来得酣畅。”
“闭嘴。”
“食髓会知味的。”杨九天嗅着他的脖颈道，“你真的……好甜啊。”
“……”
袁峰有些生气了，但杨九天却不许他把脸转过去。他把袁峰向下拽，自己则张开了口。
屋内烛火幽幽，两人彼此相拥，将所有话语咬碎在嘴角，只相濡以沫，换得片刻甘甜与芬芳。
“这一次，只是在梦里。下一次，就不会只在梦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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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峰的头痛了一下，隐约有些恍惚。他睁开眼，模糊地看到自己躺在床榻上，似乎还是枕在一个人手臂上。
那个人好像醒着，见他睁眼，却将他抱得更紧了。
“睡吧。”一个低沉熟悉的声音道，“你太累了。”
有温热的嘴唇覆盖上来。他被那个人浅吻着，逐渐进入了睡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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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中午了。袁峰趴在榻上，感觉腰还是疼得要命。他神智松散，有点分不清到底是不是梦，只觉得浑身散架，动弹不得。
他朝旁边看，却发现薛归海已经醒了。他坐在桌面搅拌着一碗粥，看着气色尚可，甚至心情也不错。
袁峰盯着他的脸看，但没看出什么异样来。于是他撩起手臂，却看到之前那伙不知哪里来的野人给自己点的守宫砂居然还在。于是意识到果然那些事……是梦。
却梦得太过真实。
“你醒了啊。”薛归海道，他声音懒洋洋的，也像是有些疲倦。
他端着粥碗过来，示意袁峰坐起来喝。但袁峰腿软的连坐都坐不起来。
“你这是怎么了？”薛归海问，“怎么好像……很不舒服。”
袁峰的头又疼了一下。他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我昨天，做了个梦。”他皱着眉道。
“什么梦？”
袁峰抬头瞪着他，他却一脸无辜。
“你明知故问。”袁峰冷冷道。
“我不知道。”薛归海笑道，“但我看你的样子，倒像是被人破了身。啊不，是被鬼。”
“住口！”
袁峰很生气，也不肯起来喝粥。于是薛归海把碗放到旁边，伸出手去给他按摩腰部。
“松泛松泛就好了。”他道，“这地方有几处穴位。”
他用力一按，袁峰疼得大叫，他只能轻一点。
“这么僵硬啊，到底梦见什么了？”薛归海却继续追问，“也说给我听听。”
袁峰恨恨地抬头看他。
“我被鬼给睡了。”
“哇，真的这么野。”
“不要让我抓到那个鬼。”袁峰恶狠狠道，“否则我一定把他打进地狱！”
“哦。”薛归海不置可否，“那敢问……那个男人的滋味如何？”
“你怎么知道是男人？”
“看你的样子。”
“呸，疼死了！”袁峰更生气了，“软硬不吃，求他都不好使。”
“真的就只是疼吗？”薛归海却笑，“你会不会食髓知味，上了瘾啊？”
“不可能！闭嘴！”
薛归海又在他穴道上捏了一下。袁峰疼得嗷嗷直叫，想起来打他又起不来。
“叫的可真好听。”薛归海道，“我倒是有些羡慕这个男人。估计听了一晚上这个声音。”
“你——”
“好了，粥给你晾温了，快喝吧。”
他将袁峰扶了起来，给他弄了个软垫靠着，然后端起碗来喂他喝粥。袁峰累得浑身疼，也抬不起手来，就张口喝着。那粥是温热的，已经不烫嘴了。
“好喝吗？”薛归海问。
“挺好喝的。”
“那，”他凑近袁峰的耳朵，“昨夜舒服吗？”
袁峰登时火起，当真想把他的头拧下来。但是他盘算一番后，却突然冷笑着贴近薛归海的面颊。
“哥哥觉得，舒服吗？”他故意软声问。
薛归海只是笑，竟不再问了。他仍旧一勺一勺喂袁峰喝粥，看着他喉结蠕动着，将食物咽下去。
“小螳螂。”薛归海脱口而出。
一碗粥见底，袁峰一口咬住勺子，继而笑嘻嘻地望着他看。薛归海却转动勺柄，撬开他的嘴，接着就压近了他。
碗被他放下，那和尚则被他抱住了。袁峰抬手揽住他的脖颈，同他纠缠了一会，却又放开了他。
“好哥哥，”他摸着薛归海的脖子缓缓道，“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有话不明说呢？”
“一定要问个明白吗？”薛归海问。
袁峰看着他那双金色的眼睛，犹豫片刻，却叹口气摇了摇头。他搂住薛归海的脖子，把他拉了过来。
“我只想问一句话。”他看着那双眼睛道，“哥哥是我的哥哥吗？”
“一直都是。”薛归海道。
“好。那我就不再问了。哥哥想说再说吧。”
他喃喃着，嘴唇却又被堵上了。袁峰的手抚摸着那个人的头发，咬着他的舌尖轻轻吮吸。
“你到底在梦里学了些什么啊……”薛归海含糊道，“突然一下子，会勾人了。”
“什么都会了。”
“……你这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