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分身在保安室拨打收尸热线时，其他分身也没闲着。
丁应得一离开，没了监视，邬亭立刻让丁粒穿墙而过，来到隔壁冀升升在的地方。
冀升升已经醒了，正咬着T恤的衣摆，用揉成一团的校服外套擦拭腹部裂口渗出的血。见面前多了个人，就抬起头叼着衣摆冲她笑。邬亭蹲下身看了看，确定伤口里除了鲜红的血肉没有南瓜糖塞在里面后，给他套了个治疗。
也不知是不是她伸出胳膊的动作让对方误会了什么，冀升升突然扑上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冲击力大得直接把她撞翻在地，然后结结实实地压在了她身上。
邬亭觉得自己像被一辆泥头车给撞了，差点没吐血：“干什么呢！谋杀救命恩人？”
冀升升仍紧紧抱着她，下巴蹭了蹭她的头发：“你总算回来了！”
“······怎么认出来的？”
其实刚才冀升升冲她笑的时候，邬亭就大概知道自己暴露了。她读取过冀升升的记忆，倒也没特别担心对方转头把她给卖了，再者现在冀升升的意识房间里还被三生的海水灌满着，要对付他也就心念一动的事。
“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是你！”
邬亭翻了个白眼，要不是她查过这小子记忆，恐怕真要怀疑自己演技了。
“先起开！”
“再抱一会儿！一万年没见了！我特别特别特别想你！”
邬亭不想接他的话，直接一个闪身出现在了房间的另一边，理了理皱巴巴的白大褂：“一万年没见智商退化了是吧？你不是后勤部实习生吗？不清楚丁应得对学校的掌控度？”
“你会来见我，一定已经解决掉了隐患，让他无法监测这里了对不对？”冀升升见她瞬移走了，愣了愣，很快又高兴地从地上爬起来，一副对她信心十足的样子。
“假扮刘园的人是谁？除了你们两个，还有其他人吧。”
“扮演刘园的是爱托佳·詹吉，还有两个人，一男一女两个本校学生，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五年级三班的。但他们的外表都是进了学校后临时复制的，我无法得知他们的真实身份。不过之后我会关注下那两人，看看他们有没有异常。”
邬亭点点头，她其实知道答案，只是试探冀升升会不会说实话。目前看来，冀升升对后勤部这个实习单位没什么归属感。
她道：“之后的事先放一放，考恩斯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我跟你是刘园之死的唯二目击者，我是丁应得的女儿还是神赐者，他不敢对我怎么样，但你的话就说不好了。笑什么玩意儿？马上要上解剖台的人了，严肃点！”
“你说吧，有什么计划？是不是要做掉他？”
“······”
看着一脸跃跃欲试的冀升升，预备好的有关神使和丁应得不在正好打时间差之类的解释都不需要了。
邬亭直入正题，“没错，我希望你能引诱他寄生你，他是那种典型的好奇心强过求生欲的研究者，你可以利用这点。过程中说什么都行，比如你是外神亲儿子、下一任外神就是你······我保证不会有第四个活人听到。”
考恩斯对应的瓶里也有水，邬亭没办法直接在三生内杀他，她可以寄生别的A级在现实里动手，但这样一来可能会把动静闹大。且就算成功了，人死神灭，她也没办法通过寄生读取对方记忆了。
邬亭想知道三生教制造轮回者的具体步骤，而对这些最清楚的无疑就是考恩斯了。
······
果然，考恩斯先来找的她，且跟她说了神使将丁应得带走的事。
邬亭皱起眉，有些不满：“不可能，污染已经被主解除了，父亲他不会有问题的。”
“当然，我想只是必要的流程。就像你的信仰审查一样。”考恩斯将她带到自己的办公室，让她坐下，然后在一个柜子里翻出个头盔递给她，“你戴上这个。”
“这是什么？”
“显而易见，是一个头盔。”
“······”邬亭无言，废话，她又不瞎。
“只要你依然在主的庇佑之下，它就是无害的。”考恩斯按下头盔上的按钮。
阵阵海浪声在耳边响起，时远时近，邬亭下意识闭上眼，眼前是一片幽静的蓝。三生内，邬亭也在观察着丁粒的瓶，其实她还挺担心自己这条漏网之鱼被拆穿，从天而降一道雷把她劈死的。
好吧，其实更多的是紧张于三生的意志是否会降临。对于“神”这种超出认知范围的事物，邬亭保持着十二分的忌惮。即便一部分神的前身是人，可当祂们脱离了人类的范畴，还会设身处地为人考虑与人共情吗？
神爱世人？还是更爱自己？如果是前者，所谓的世人是飞船上的乘客，还是家园里包括npc在内的所有居民？
当大礼堂内，人事部校招一事的负责人，仲裁科科长席云宣布本次校招面向所有学生的时刻，即便几年来大家都在刻意模糊人和数据人的身份区别，此刻还是没忍住窃窃私语起来。
操纵弗隆分身，特意巡逻到此处的邬亭也沉默地站住了，住房改革后所有人都见识到了可可西里的力量，“罐头公司”、“娱乐公司”只是个冷笑话，撕开伪装的表皮，露出的是“统治者”的内里。从住房改革就能看出，统治者并不偏袒上等居民，保持着一视同仁的态度。
但部分人仍觉得可可西里是人类的可可西里，三生教npc也认为可可西里是外来者的高层，是最危险的敌人。这种印象很大一部分源于缉查部曾经对于数据人的清扫，尤其是还发生过“最后的晚霞”这样的血案。
可过去的终究是过眼烟云，可可西里再一次给出了他们的立场。
有人问：“其他部门也是如此吗？”
席云点头：“当然。”
“包括缉查部？”
“是的，包括缉查部。”席云不顾下方的沸腾，话音一转，“不过除了这方面统一，每个部门的招新方式不同，具体请同学们等到其他部门负责人来了以后再做询问。这里我只说我们人事部的要求，请大家看大屏幕。
今年是第一年，每个校区的名额都是5～6人。有意愿的同学可以在本次讲座结束后来前面领取履历表和人事部的部门介绍手册，履历表请在8月10日之前递交到你们所在的街区居委会，进行第一轮筛查。筛查通过的人将收到居委会的通知，来可可西里参加面试。另外我需要提醒你们，履历表上需要你们填写绩点和在校期间参加的活动、所获荣誉等，一旦发现造假，将直接取消应聘资格，还请大家按真实情况如实填写······”
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后，进入提问环节，问问题的人并不多，可等到讲座结束，席云和几个人事部职员就被“私下”提问的学生围满了，其中甚至还有老师，也应该是替自己班上学生问的。
邬亭打着维持秩序的名义走过去偷听，问什么的都有，从工资到住房分配，还有问进去后能不能转部门的。邬亭一脸黑线，公司都没进就想着跳槽了，要换成她，绝对记下这张脸到时候直接不通过。
席云看着严肃，居然还很有耐心的一一解答，连有人问她食堂哪道菜好吃，她都思考片刻回答了个“回锅肉”。
“老师，可以跟您合照吗？”
席云：“额，这······”
“我成绩不好，知道自己肯定不会被选上，这可能是唯一一次跟可可西里的老师们交流的机会。我想拍照留念，回去给我外婆看看，她以前也是在当地机关上班的公务员，她一直很怀念那时候，所以特别希望我能进你们公司。我就想拍张照给她看看，您看我还特意穿了西装，我不会传播出去的！”女生捏着相机，局促不安又期待地看着席云。
“好吧，那你过来吧。”席云冲她招招手。
女生欢呼一声，赶紧跑到她身边，整了整领子，将碎发夹到耳后：“弗隆老师，您能帮我们拍一张吗？”
“顺便拍几张她单独的照片，别让她发觉。”
邬亭的脑内响起女生冷漠的声音，她也传音问：“校长不是说她不能动吗？”
“只要有清晰的照片，我的诅咒可以跨街区生效，我会等深夜的时候再发动诅咒。”
邬亭不再询问，举起相机：“来，看镜头！一二三！”
这女生名叫柴梓洁，是除虞温外的另一个明面上为学生身份的三生教A级，因为能力更适用于暗杀，所以不像虞温那样万众瞩目，从长相到成绩都平平无奇，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小透明人设。
对于柴梓洁的行为，邬亭暂时没有阻拦。她有些好奇席云是否会察觉，既然学校是三生教的地盘，怎么说都该有点防范措施吧。
柴梓洁离开后，又有一个非三生教的npc过来问：“老师，请问以前得过的奖算数吗？是市里面奥数比赛第一名。”
席云愣了下，“市”这个地域单位就让她意识到了什么，她感应了一番，对方没有意识房间。
见她沉默，那npc问：“作假的标准是什么？记忆里有的事也算作假吗？贵公司有考虑到不同人之间的差异吗？”
他的嗓门不低，有好几个人听到后看了过来，等待着席云给出一个标准。
这时候一个五官明艳的女人插着口袋走过来，朗声道：“我们当然无法证明你记忆的真假，毕竟是你脑子里的事情，我们怎么可能知道？只要你有证件或奖状能证明你得过这项荣誉就行。包括在场有些同学，或许在地球上时有过荣誉，但很抱歉，我们无法核实，也需要你们出示证明。”
那npc不再追问，点点头：“感谢张老师解答。”
席云看了张安娜一眼，轻轻叹了口气。张安娜嫣然一笑：“阿云，既然已经摆出了态度，就无需在这些细节上为难了。我们还算好的，缉查部那边才是真的难做。”
“我知道，我只是不明白······”
席云这话说得前后矛盾，张安娜却听懂了，摇摇头：“我们不需要明白，那是上头的事，我们照做就好了。这样才能更轻松地活着，不是吗？今天结束后，去我家小酌一杯？”
席云横了她一眼：“你倒是心大，你那帮干姐妹都争破头了，我现在去你家不穿防弹衣都心慌。”
突然，一个声音在两人面前响起：“两位老师，请问面试可以提前吗？”
“嗯？你说什么？”
虞温将填得密密麻麻字迹端正的履历表和一沓奖状双手递上：“我可以今天就去贵公司参加面试吗？”
席云有些错愕地接过履历看了眼，手一抖，纸洒落了一地。
张安娜弯腰捡起一看，只见自我介绍那栏的第一句赫然写着——“我是虞温，一名嫘祖街区学校601班的学生，同时也是三生教的A级能力者，深受同学、老师、组织的信任······”
邬亭：妈耶！还有没有正常人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8章 跳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