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陈沙司

病房外,邬亭焦躁地来回踱步,时不时在门前停下脚步,想要透过门上的玻璃板看看里面的情况。可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邬娜凄厉的哭喊,刺得她耳膜发疼心跳加速。

“邬亭,救救我。”

“邬亭,救救我。”

是邬娜!邬娜在喊她!一定是出事了!那些医生护士不知道在里面对邬娜做了什么!

研究吗?是了,邬娜的怀孕非比寻常,或许他们根本不是在助产的,而是想来解剖邬娜做研究的!

邬亭猛地踹开门跑进去,所有人都扭过头看她,面色惊恐。

呵呵,果然在做亏心事,不然为什么要露出这种表情?邬亭神色冰寒地举起枪,不断扣动扳机,等所有心怀不轨的人都倒在血泊里,她跑到病床前,抓住邬娜朝自己伸出的手。

邬娜在哭,眼泪划过她因孕后肥胖有些变形的脸:“救······救我的孩子。”

“该怎么救?”邬亭急切地问。

可邬娜不说话了,只是哭。

“你说啊!我该怎么办!”

邬娜塞给她一个冰凉的铁盒,流着泪挤出一个笑容:“妹妹,吃,吃饱了才有力气救我。”

邬亭打开铁盒,里面都是金灿灿的糖果。

“吃,快吃呀。”

邬亭点点头,抓起一把糖果往嘴里塞,边咀嚼边含糊不清地问:“姐姐你说呀,到底怎么才能救你!”

邬娜抬起湿漉漉的手,摩挲她的脸,目光凄凉地摇摇头。

“你别摇头啊,我去叫医生!”

“没用的,别去,他们都想我死。”陈沙司面上露出嘲色,轻声道,“你也是这么想的对不对?秦香仪让你来杀了我。”

邬亭觉得自己的手心里都是汗,滑得握不住枪了,她否认:“不,不是这样的······”

“我给你涂的指甲油还在吗?”

“······嗯。”邬亭对她伸出手,露出带着闪片的玫红指甲。

陈沙司默默注视了会儿,期待地抬头看向邬亭:“我也想涂,你去我办公室帮我拿那瓶大红色的过来好吗?”

邬亭用力点点头,跑出病房,然后她看着来来往往的医护和患者,愣在了原地。这里是家园里的医院吗?陈沙司说的办公室是在可可西里,还是在飞船上?

“您好,请问您有带指甲油吗?”邬亭拦住从面前经过的一个打扮时髦的卷发女人,那女人木然地看了她一眼,绕过她离开了。

她又问了几个路人,他们都是一样的木然和冷漠。终于,邬亭闯进一间问诊室,拿走了放在桌面上的红墨水,而过程中问诊室的医生和患者也都对此无动于衷,仿佛这个面色焦急浑身是血的闯入者只是个鬼魂。

拿着红墨水跑回陈沙司的病房,当她的手触碰到门把手的那一刻,里面响起了枪声。邬亭猛地打开门,对上了站在床尾的秦香仪看过来的目光。

墨水瓶掉在地上,玻璃瓶身碎裂开来,墨水跟地上深红的血融汇到了一处,不分彼此。

秦香仪朝她走了过来,然后与她擦肩而过,高跟鞋的声音逐渐远去,而后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这时候进来几个带着防毒面具穿着白大褂的人,他们抖开一块干净的白色床单,从头到脚将床上的尸体盖住,白布上很快晕出朵朵粉色的花。

那些防毒面具推着床离开了,经过邬亭时,尸体的胳膊从床上垂落下来,血顺着手臂淌下,将指甲染成红色。

“别担心,她的计划从一开始就失败了。”

邬亭回过头,看向说话的人,那人望着担架离去的方向,解释道:“她想借在你身上种下的卵重生,可她不知道你是最没可能被污染的。”

“为什么?”邬亭不解地问。

那人终于看向她,露出温和的笑容:“因为你很快就会忘记,就像你不记得我是谁一样。”

邬亭打量了那人一会儿,叹了口气:“感觉我像个弱智。”

“不去跟秦部长解释下吗?你刚才的行为应该惹她生气了。”

“解释什么?告诉她我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我连她为什么让我杀陈副部都忘了。”邬亭苦笑着摇摇头,抬头注视着天花板上刺眼的日光灯,“或许我该辞掉这份工作了。”

“你不好奇自己为什么会变得健忘吗?”

“好奇,但我猜你不会告诉我。”

“为什么?”

邬亭看着面前那团模糊的马赛克,突然换了种语言,用过去式回答:“因为你没有告诉我啊。”

······

直到秦香仪等人失踪,都没人告诉过她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辞职是因为跟秦香仪有了矛盾,突然不想干了,离职之前研究所清空了她记忆里所有机密内容。

可现在,脑内多出了一段记忆,提醒着她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仔细回想,一切早有端倪。她本身的记性并不差,还比寻常人要好些,像当年在文清观小学读书的日子她记得清清楚楚,可离开管理层后赋闲在家的那几年她竟有些记不清了,似乎除了偶尔下楼吃个饭,她都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写那两本厚重的通讯录,把那些曾经在地球上时才能打通的电话号码记下来,记了两三千条。

但她在地球上时的社交圈很窄,根本不认识那么多人!那时候信号□□塌,电话手机之类的通讯产品根本就是摆设,没人用的!

何况能记住家里人的手机号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去特意背那么多电话号码?所以被她记在通讯录里的到底是谁?她又为什么会在宛如行尸走肉的阶段做出那样看起来毫无意义的行为?

等她逐渐恢复,开始正常生活,是在发现游戏无法退出,也就是邬娜宣布自己怀孕的前几周。邬亭神色微变,那似乎就是可可西里的人发现上层失联的时间段。

她寄生过可可西里的人,也听谢里讲过,在游戏无法退出前,管理层开了一场有关是否要取消数据人定期清理的会议,闫中权提出反对后回到可可西里,过了半个月后发现参加会议的高层除了他都没有回归游戏,与此同时,他发现游戏无法退出了。

当然那是她跟谢里的第一天重逢,谢里以奥德修斯的身份在莉莉丝魔法酒吧里跟她说的内容。当时的他恐怕是在黄泉和闫中权,甚至秦香仪的多重监视之下与她对话,十句里有一句真话就不错了。

不管如何,现在这些高层似乎又回来的,以“神”的身份。

······

冀升升意识空间内,邬亭已经将那些由陈沙司带去的污染化成的金色粒子全吞了下去。所以才会出现刚才的幻象吗?难道吞掉这些金色粒子能找回丢失的记忆?

她这会儿已经膨胀成了一个巨大的球体,称之为“粒子”都有些不合适了。五百倍粒子?八百倍?一千倍?

总之金色粒子给她带来了一场蜕变,让她在三生内的自由度大大增涨,大致有四个方面——

一是寄生能力。以她现在体积,甚至能同时寄生全校的轮回者。如果只是寄生一个A级,过程将悄无声息不会出现任何意外,不像之前寄生丁粒时,对方还挣扎了好一会儿。

二是三生内的行动速度和感应范围。这点非常重要,意味着她能派出好几批粒子,也就是她的分身,去寻找之前流落在外的粒子分身们。

三是移动方式。三生对应着现实,透明瓶的位置对应着所代表的轮回者的位置。也就是说,她可以在三生内将丁粒的透明瓶推到乔治的透明瓶旁边,那么反应在现实中,丁粒也会像是拥有穿墙术一般,移动到乔治所在的保安室里。之前体积太小力气不够,推不动透明瓶,否则她也不会被后勤部造的隔离墙给困住了。

这方面没有距离限制,她甚至能在三生内操纵着轮回者从嫘祖街区移动到其他街区去。但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她需要定位。三生中可没有路牌,没有东南西北,她需要先寄生一个其他街区的轮回者作为锚点,才能精准地移动过去,否则极有可能南辕北辙。

四是与漩涡的链接。她可以识别每个漩涡对应的信息——C级兵卒、B级精英、A级神赐者······

在三倍粒子阶段她就能操纵史莱姆,因此只要她愿意,她可以往A级漩涡投放分身,然后就能拥有许多听话的A级手下了。

这四大能力各个都让她惊喜不已,难道这就是权限的抢夺吗?看起来她已经拥有一部分三生的权限了。

或许需要更多的金色粒子,不仅能让她恢复记忆,还能让她得到更多的权限。十二大街区都有轮回者的踪影,这意味着三生海遍布家园。

“三生无处不在”。

刚开始听到那句话,她只觉得玄乎,现在却有些热血沸腾,一旦她彻底掌握了三生的权限,那么无处不在的就不是三生,而是她了!即便无法退出游戏,她也将拥有控制游戏全地图的能力!

可是该如何得到金色粒子呢?再次召唤陈沙司?

冀升升的事给了邬亭启发,或许可以安排几个诱饵向陈沙司祈祷,等诱饵被污染她再将他们带入三生净化,净化的过程中她就能得到一批金色粒子了。但这一行为必须提前做好安全措施,比如像后勤部一样隔离出一块地方,避免污染扩散。

问题是陈沙司会任由她薅羊毛吗?

如果陈沙司是有意识的,那么来个一两回也就算了,多来几次后对方一定会发现不对劲,也不知会诱发什么样的后果。何况在恢复的记忆里,陈沙司分明已经死了,且不知名的“打码人”说过陈沙司计划失败,无法借她的身体重生,那么现在的成了神的陈沙司究竟是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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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没穿越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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