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黄泉

邬亭撕开包装,仰头将半包巧克力豆一口气倒进嘴里,边咀嚼边含糊不清道:“老板,我是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您尽管放心。”

虞温挑眉:“我放心?”

“嗯嗯,不过——您不会对我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吧?”

“······乔治,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额,难道您什么都没做?那您为什么突然让我昏迷?”邬亭狐疑地看了虞温一眼,低下头,“算了,我也不想知道。”

“所以你觉得自己在刚才一直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

“难道不是?”邬亭反问,刚从三生出来时由于太久没跟人接触,演戏还有些费力,一天下来高强度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她的影后级别演技又回归了!

“这种状态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校门口您跟我说话,说什么······哎哟,头好疼。”邬亭揉着太阳穴,苦思冥想,“说什么来着?说您要看画,对!要看卢瑟······”

“行了,我明白了,看来你当时完全处于无意识的状态。”

外面有丁粒在,即便丁粒又在睡觉,虞温也担心他想偷窥卢瑟画作的事被第三个人得知,尤其丁粒的父亲还是校长丁应得,于是及时打断了邬亭的话。

邬亭观察着虞温的表情:“老板,到底发生了什么?”

“头还晕吗?能走动了吗?”

邬亭翻身跳下病床,原地蹦了几下:“能,没问题。”

“跟我去个地方。”

“好嘞。”

路过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丁粒时,邬亭短暂地停顿了一下,然后小跑着追上虞温。她已经定位到了丁粒的透明瓶,即便拉开距离也能快速找到对方,寄生得在离开医务室后进行,这样才能有不在场证明,否则一旦寄生失败事情败露,难免惹人怀疑。

快到校门口的时候,邬亭下意识地去看那堵被她涂鸦过的墙,然后瞳孔骤缩——

画没了!那里依然是一面白墙!

“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虞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邬亭扭头,见他关切地看着自己,心中微动,看来她之前说的话虞温没有完全相信,现在大概还在试探自己,这是制造幻觉之类的能力吗?

邬亭反应很快:“老板,梅伦先生呢?他应该还不知道自己妻子的死讯吧?”

这话问出口的同时,她心底微沉,三生教如果真把她的随手涂鸦当成了某种神启,定然不允许梅伦这个外人看见,何况梅伦上学校找寻妻子无果必然不会作罢,从虞温记忆里杀玩家如杀鸡的态度就能预感到梅伦的结局。

虞温歪了歪脑袋,好像在回忆梅伦是谁,过了会儿才淡淡道:“他再来的时候告诉我,我会处理的。”

嗯?看来梅伦已经平安无事地离开了,分明之前还很焦急的模样。大概是卢瑟跟他说了什么,将他糊弄走了。邬亭没再多想,之后的事之后再说,眼下先得应付自己的事。

虞温似乎只是带邬亭来校门口逛了一圈,接着就往三号多功能楼的方向走。

“老板,我们要去哪儿?”

“画室。”

“画室不是在二号楼吗?就在那个停尸,哦不,供电房边上。”

虞温轻笑一声:“那是清晨,现在它在三号楼的三楼。”

“啊?”

等邬亭在所谓的画室墙上见到那两幅“颜料”已经干涸的壁画,她隐隐意识到了什么——物体的置换吗?校门口的墙跟画室里的墙交换了位置,而清晨的时候,是三号楼的画室和二号楼五楼的教室交换了位置。

她想起之前虞温对卢瑟说过的话,校门之内是他们也就是三生教的主场。是不是意味着,这所学校在三生教的手中如积木般可以随意控制、拼凑、进行“空间大挪移”?有点厉害,又有点熟悉······

邬亭刚要继续思考到底哪里熟悉,突然心中一冷,只见三倍粒子所在的透明瓶外正静静地贴着一只肉色的耳朵。

什么鬼东西?!

震惊只维持了零点零一秒,与三倍粒子从思维到感官全面同步的十二倍粒子给出了推论:有人在监听她的心声。

现实中的能力映射到三生内,就变得诡异而抽象了。

不过,邬亭的两颗粒子可以同步也可以轻松分裂,她怀疑这是进入三生分裂太多次后自动形成的能力。现在别说让她一只脚画小猪佩奇另一只脚画蜡笔小新,让她同时进行两种毫无瓜葛的思考也轻轻松松。

此刻,三倍粒子继续震惊传说中的“乾坤大挪移”,这符合乔治“没见识”的人设。十二倍粒子则以俯视的角度顺着那根耳朵后延伸出来的神经,顺藤摸瓜找到了监听的人,确切来说是监听她的透明瓶。

咦?这瓶子里的脑子怎么跟别人不一样?怎,怎么还进水了?

只见那颗大脑像是被泡在福尔马林中的实验体,浸没在蓝色液体中,一根根类似神经的线状物从大脑的缝隙里生长出来,在水中摇曳蠕动。其中一根特别长的伸出了瓶口,连接着那只耳朵。

除去这个瓶子,邬亭的周围还飘着四个瓶子,虞温、卢瑟、弗隆的“脑子”她认识,还有一个也有点进水的脑子应该是考恩斯。现实中,考恩斯正坐在一把椅子笑眯眯地打量那两幅画,时不时推一推单片眼镜。

所以那个窃听者是谁?不在画室里吗?加上她明明有六个瓶子,现实里却只能看到五个人,这不对劲!

十二粒子保持着警觉,三倍粒子则继续演绎着乔治应有的心理活动——

什么情况?怎么都在盯着那两幅画看?我去,这两幅画吓死人,画的什么狗屎!这暗红色······不会是血吧?老子加入的果然是传说中的神秘组织,不过在场都是领导,老子一个初来乍到的新人来这里干啥,打酱油?

不不不,那姓虞的小白脸带老子来,肯定有目的······啊!我悟了!跟之前面试完一样让老子来打扫卫生的吧?地面那么脏,墙角又放了扫帚和簸箕,老子会看不出你打的小算盘?呵呵,这就开扫!

于是,在所有人的余光注视下,邬亭撸起了袖子,露出精壮的小臂。

弗隆警觉起来:“他要做什么!”

考恩斯:“哦?果然有问题吗?”

这些交流在他们临时建起的精神网络内进行,邬亭听不到。

这时,几个npc的耳边响起一个语气古怪的声音:“咳咳,我猜他是要打扫卫生。”

“???”

果然,邬亭撸完袖子就拿了扫帚开始扫地,除了一开始看了眼那两幅画后,就视若无睹了。

等邬亭扫到虞温的脚边,虞温抬脚踩住她的扫帚:“你在干什么?”

“扫地啊,我闲着也是闲着,就给领导们干干后勤,呵呵。”

“放回去。”

“啊?”

“我让你把扫把放回去,这么喜欢扫地,待会儿整栋教学楼都归你扫怎么样?”

邬亭讪讪地照做,心里将虞温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一半是骂给监听者听,一半是真心,捧他几句这小子真就当自己是她领导,指手画脚上瘾了。当年她······当保安时候的领导都比他客气一百倍,不就是A级吗?等她升了级,后来居上,看他还敢不敢猖狂!

透明瓶外,耳朵离开了,融进了大脑里。

确定监听结束后,邬亭松了口气,控制思维比她想象的更累,不是简单的放空大脑就可以的,需要不停地编造心理活动。想到当初谢里在黄泉的监视下,控制思维的时间是以年为单位的,邬亭就忍不住感慨,这样都没疯那小子是真有点东西啊!也难说,意识体都变棺材了,黄泉给他带去的影响恐怕还是不小的。

黄泉、死亡······卢瑟画的那幅又黄又黑的抽象画不会就是在指代黄泉吧?如果卢瑟所谓的神启不是胡说八道,难道玩家在游戏里死亡后会去黄泉?什么鬼?游戏的新地图?在“家园”副本里玩完生活居家小游戏,接着去“黄泉”副本里开启地狱模式?

邬亭被自己的想法冲击到了,暗暗无语了一阵后,决定让十二倍粒子搞点事。就像那几个npc能建立屏蔽邬亭的精神网络,好比武侠小说中的“传音术”,邬亭在十二倍粒子来到后也能做到。

她渐渐发现,三生教npc们超能力的源头,都是他们位于三生内的大脑运作的结果。现实是表象,三生是本质,而十二倍粒子就好比没有表象的本质,不存在现实里的幽灵。

感谢那个隐身到现在的窃听者给她的启发,她已经懂得如何发挥十二倍粒子的力量了。

“黄泉?”

安静的画室内,卢瑟双眸失神地喃喃起一个突然在脑中出现的词汇。

“你说什么?”离她最近的考恩斯率先出声询问。

“你听到了吗?你们听到了吗?有一个声音,它说了一个单词——黄泉。”

“你确定是黄泉?”一个身影在画室的角落中浮现,是校长丁应得,他大步走到卢瑟面前,按住她的肩膀,“黄泉?然后呢?那个声音又说了什么?”

“没有了······”

“继续听!”丁应得转头,看向似乎被突然冒出来的人吓到的邬亭,“你有听见什么吗?”

“啊?”邬亭眨眨眼,装傻。

“校长!那幅画!我画的那幅画就是黄泉!一定是!主在暗示我!”卢瑟疯了一般冲出画室,去找自己放在办公室里的画了。

与此同时,丁应得身形摇晃了两下,抬手捂住心脏。

弗隆紧张地上前扶住他:“您没事吧?”

“没事,刚刚突然有些心悸。看来这个黄泉果然有问题,单单提起‘名字’就存在某种危险。”

考恩斯听了,如化身复读机般念叨起来:“黄泉黄泉黄泉黄泉······丁老头,是你上了岁数吧?我怎么没感觉?”

······

此时此刻,距画室几百米外的医务室内,丁粒伸了个懒腰,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

黄泉这块挡箭牌还挺好使,丁应得都没察觉到在他眼皮子底下女儿换人了。

不过拥有了丁粒的记忆,邬亭怀疑丁应得作为npc给自己添加亲子关系是为了套牢丁粒这个能力稀有的人才。丁粒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从出生以来只感受过来自丁应得的关照,自然理所应当地将其当成了父爱。但邬亭不是,她有个真人老爹在,清楚真正温暖人心的亲情是何等模样,丁应得那种纯粹是对工具人的珍惜和占有欲。

当然这也算好事,至少丁应得并非真的在意丁粒,即便他实力不俗,在察觉孩子不对劲方面或许还不如一个普通的父亲来的敏锐。

而且或许是治疗能力的代价,丁粒很嗜睡,长时间待在医务室里没有朋友没有社交,扮演起来相对容易。

最令邬亭惊喜的是,她发现在十二倍粒子成功寄生丁粒后,十二倍粒子并没有变成大脑,而是膨胀成了二十五倍粒子,并且随时可以分裂。操控丁粒的身体并不需要那么大体积的粒子,也就意味着她还有余额再寄生别的npc。

照这种原理,岂不是寄生得越多,粒子增加,寄生能力增强,就能寄生更多?简直良性循环!可持续发展!

虽然大号没了,但她将拥有不计其数的小号,这倒霉游戏总算让她欧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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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没穿越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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