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她了。”
人去楼空，工厂的密室里只有残留的血腥味，所幸这来源并不是韩雪或者林依晨，大概是被注射了什么药物，两个人昏倒在地上，但生命体征还算明显。这里唯一的尸体是周临也。
“救护车！救护车！”
若不是张钧甯，陈意涵不会认识韩雪，至于王鸥，她更是听也没听过。所以瞧着王鸥抱着嘶吼的场景，她虽然不可能一点不动容，但也不会牵扯住她过多的精力。她只扶着林依晨，等待着张钧甯的回答。陈意涵看得出来，张钧甯有些不对劲。至于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不知道，因为她是比张钧甯晚了一些才到的这里，之前，只有张钧甯和王鸥在这。
“钧甯”
“别说了，快去吧！”
张钧甯伸手推在了王鸥的后背，她看见魏大勋带着人急匆匆的出现在了门口，接过了王鸥怀里的韩雪，救护车到了。
“是不是很想去？”
“瞎说什么呀。”
张钧甯跟医护人员妥善做了交接，她也看见了王鸥紧跟着担架上了车。
陈意涵故意说着：“跟着这辆车去，还能在医院的过道上见一面。”
这当然是反话，陈意涵根本不希望张钧甯去，如果张钧甯假装听不懂翻身上车，她可能会气到跳脚，所幸，张钧甯没有。她只是帮忙推上了车门，站在原地目送着救护车成对离开。撒贝宁也有来跟张钧甯说些什么，陈意涵听起来像是希望张钧甯继续跟进，这个案子还没有结束，只不过张钧甯给婉言拒绝掉了。
“那要不要等韩雪醒了，来看一下？”
“她应该很不想见到我。”
张钧甯道话回答了何炅，也回答了陈意涵。陈意涵不知道张钧甯是从哪得出的这个结论，他和何炅一样，只认为张钧甯是怕王鸥尴尬。
“老何，韩雪不一定还能继续组里的工作，你当真不要再挽留一下她？”
白敬亭和魏大勋在扫尾，吴映洁在同林于超一起往这边赶，赶往医院的车里独剩了他们两个，撒贝宁说话就简单的多了。
藿香是个老手，悬挂、棍击、熨烫，哪怕是致幻剂，这些都不至于完全毁了身子，失了神智，独独除了水刑。通常来说，韩雪的肺叶和气管大概率会受到重创，虽然他们暂时不知道具体检测结果和恢复效果会怎么样，不过不可能没有任何影响。最理想的结果无非是同寻常人一样可正常生活，但终生告别剧烈运动。组里的意见很重要，但是再重要也重要不过上面的安排。韩雪的身份已经引发了这次的事端，说不好上面会不会用身体原因，将韩雪调离特别行动组。这件事情一旦发生，张钧甯几乎是韩雪最完美的替代。
“我问过她了。”
“她怎么说？！”
何炅将张钧甯的暗示和盘托出，听到张钧甯不想王鸥难做的意思，撒贝宁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但紧接着一想又觉得不对，张钧甯的加入，王鸥不可能完全不尴尬，但是介意可能并谈不上。如果不是出于侧写师的本能，他甚至还会认为张钧甯和王鸥是曾经认识的一对好搭档。这一点，何炅认为撒贝宁说的很对，只是再多的，别说是他，就连张钧甯自己恐怕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更何况，“她不以成员的身份加入我们，其实更好。”
何炅的话有些意味深长，撒贝宁问着：“怎么说？”
何炅没有答，但是眼神瞥向了窗外，顺着过去，撒贝宁也看到了后视镜里陈意涵的警车。
“你会开车干嘛还叫我送你。”
“想跟你多说说话不行嘛。”
撇开了众人，张钧甯舒展着身子，摆弄风铃的手携着她的玩心，终于呈现了她的这副小女儿姿态。
“行行行，你想说什么都行，只要你能舒服点。”
虽然陈意涵还是那副嫌弃的样子，可话里带了许多的宠惯。张钧甯笑了，但不是开心，而是无奈。
“大发，你真的误会了。”张钧甯喊着陈意涵的小名，这是她整句话里最有感情的一句：“韩雪应该是真的不想见到我，因为如果不是我，她也不会成了今天这副样子。”
夜已经很深了，信号灯已经变成了频繁闪动的黄色，陈意涵猛的刹住了车，侧身问道：“为什么？”
或许在她的眼里，张钧甯一直都是被动的那一方，她没想过从一开始，韩雪就是被张钧甯牵着走的，巧的是，张钧甯也没有解释过。
“我以为，你当时不肯回国是因为”
张钧甯没有让陈意涵再说下去，事实上，她很少跟陈意涵谈工作，她在做什么，她只需要她一个人知道，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真的不想牵扯到任何人。陈意涵明白张钧甯的用心，她只说了一句：“泥潭浑软，别陷的太深了。”有些事情终究是她不该知道的。
张钧甯下了车对陈意涵挥手告别，飞机在等她，她暂时还不能向陈意涵承诺她会回来，一切得等到她出了黄磊办公室的大门。
7.65mm子弹，自后脑射入，一枪毙命，接触射击，死亡时间大概是晚上十点左右。
王鸥接过了单悦手里的尸检报告，这份报告同他们推测的大差不差，根据魏大勋的反馈，门上的指纹以及现场的摆设，几乎可以断定周临也是自己走到的这里，而不是挟持，被击杀应当完全是他意料之外的。藿香的目的他们暂时不知道，但是他们清楚藿香不会收手。仓库的腹地，那张刻画着特别行动组字样的纸张，溅满了鲜血。
“鸥姐，雪姐她，还好吗？”
“嗯。”
王鸥不自然的笑了笑，外伤她不敢看，内伤她瞧不着，她又怎么知道韩雪好不好呢。可能这就是为什么何炅把她打发来了法医处的原因吧，左右在医院待着也是胡思乱想。王鸥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故作轻松的与单悦闲聊着：“什么时候调到这里了？”
“上个月的事情。”
“还习惯？”
“挺好的，都是北方，气候水土都还适应。”
“鸥姐什么时候回去？”
“稍等。”
王鸥本来想说不定呢，没来得及，她掏出了手机翻看着新接受的简讯。单悦看着王鸥脸上可见的变化，是好的那一方面。
“鸥姐。”
王鸥有些错愕的接过了单悦递来的纸巾，毕竟她自己看不见自己的模样。来不及道别，王鸥飞也似的登上了返程的路，韩雪醒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韩雪的身体没有像想象中那般受到重创，昏迷只是被打了麻醉剂，现在时效已过，她的神智还算清醒，甚至可以进行简短的交谈。法医处离医院并不算很远，王鸥全速赶回，她想她应该能赶得上见韩雪一面。她实在是过分的想要知道韩雪好不好，甚至已经什么都不想问了。
“何老师？”
王鸥知道韩雪醒了，撒贝宁和何炅一定会来问些事情，只是她没想到在走廊上就碰到了何炅，一个人。她来不及细问，何炅就挥了挥手，喊她快去吧。重症监护室的玻璃是单面的，跑在走廊上，韩雪可以瞧见王鸥，她却瞧不见韩雪。她小心翼翼的推开门，不想让携来的风一起吹进来。
“鸥，来了。”
“嗯。”
王鸥迎头便看见了撒贝宁，她其实有注意到他脸色不是太好，只是她现在全部的精力都在韩雪。韩雪外身可见的部分，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她问过了医生，说是烫伤。除此之外，她还不知道被子下面究竟还藏了多少伤口。王鸥看到韩雪在笑着看自己，可是她笑不出来。撒贝宁喊王鸥先坐下，说他很快问完就走。
“所以他们有追问你密码的事情？”
“撒老师。”
自从何炅离开，韩雪的态度就有了些微的转变，这时王鸥进来了，她更是提都不想再提。撒贝宁以为只是怕王鸥担心，可人刚走到门口，韩雪却讲着何老师并不想知道这么多。其实再早一会儿，王鸥也收到了警部的最新指示，黑字红章，叫他们不要再追查下去了。只是这事情牵连韩雪，甚至牵连了整个特别行动组。
“鸥，有些事情，是你们不该知道的。”
所以你就向我隐瞒了四年你是安全部探员的事实！
如果搁在平常，王鸥早早就会将这话吼出来。可这时她也只能把这口气吞在肚子里，去掖掖被角，看看心率，缓解一下几乎要冲到颅顶的愤怒。
“答应我，鸥，不要再查下去了，帮我劝住撒老师。”
“何老师都劝不住，我劝的住吗？”
韩雪的依依不饶终于让王鸥的语气不再平和，可到底她也说不出什么重话。韩雪的眼睛时睁时闭，她的这份疲倦，从进门起王鸥就看的很清楚。这是王鸥的于心不忍，也是韩雪的肆无忌惮。
“是不是不够疼，还有闲心想这些。”
“疼的要死，要抱抱！”
王鸥先妥协了，韩雪也就借坡下了。撒娇的语气比往日更胜，明明眼泪就在王鸥的眼里，明明很想哭，这一刻她却只被韩雪逗的想笑。王鸥故意插起了腰，做出一副凶样儿道：“你叫我怎么抱？”
“那？”
韩雪现在被包的严严实实，能自如活动的部件恐怕只有眼球，王鸥看着它们转了好几圈，停下时，韩雪对自己说着：“那换亲亲。”
“亲也亲不了。”王鸥好笑的拍了拍床榻，“留着你出院。”
医生反复考量之后的结果是只肯给35分钟，时间到了，王鸥只能被请了出去。恋恋不舍，倒也没有，她看到韩雪很好，还活着，还能和自己打趣逗贫，她就满足了。往会议室走着，王鸥想跟何炅请个假，她想回一趟星城，韩雪在这边住院，许多贴身衣物需要拿。
“我说了！只是现在不跟进。”
“机不可失！！”
会议室是做过隔音处理的，但就算这样，何炅和撒贝宁的声音仍是传了出来。王鸥思忖了片刻，手落了下来，没有敲响这扇门。记忆里面她好像是第一次见到何炅和撒贝宁吵成这副样子，甚至撒贝宁捶桌对何炅吼了一句：“我看你是被官气给熏透了！！”
王鸥听这架势很快便要冲出门来，她急急的转身跑开，这才没有和撒贝宁撞上。几经犹豫之下，她还是选择短信把事情说清楚。何炅的回复很快，也就是从五楼到地下车库的时间，王鸥正搜着合适的班机，短信就回过来了。
Xiexie谢谢helaoshi何老师
“嗨。”
王鸥正在一字一句的打着，冷不丁冒出来声音，着实被吓了一跳，她抬起头看清了人脸，赶忙收了手机，打起招呼：“嗨，这么晚还没回家？”
陈意涵倚在车旁，耸了耸肩，颇为无奈的说着：“警部找我去汇报情况，我本来想看看韩雪怎么样，也好交代，只是医生不给时间了。你呢？”
陈意涵是这里的头儿，她自然知道警局为特别行动组安排了最好的招待所，她不清楚王鸥在这里有没有熟人，既然遇都遇到了，招呼也打了，她总要送人回去。
王鸥虽然和陈意涵一点都不熟，不过怎么说陈意涵也算的上是韩雪的救命恩人了，她尝试着提议：“我正巧也要去趟星城，要我跟你一起去汇报一下情况？顺便搭个便车？”
“是便机。”
陈意涵纠正了王鸥的说法，却没有拒绝王鸥的请求。从车上到飞机，王鸥都在想着看样子警部并没有把这件事情设为最高机密，她不明白为什么何炅和撒贝宁会吵的不可开交，甚至连韩雪也说出那样的话来。
不对。
王鸥哼出了声，她差点忘记了，韩雪不再是那个无所事事只知道跟在自己身后的翻译官了。王鸥瞟了一眼坐在靠前端的陈意涵，她没有连夜奔波，但也睡的香甜。自己的异常举动并没有打搅到她。等陈意涵再睁眼的时候，飞机已经要着陆了。由于这件事情牵扯甚广，飞机直接盘旋在了警部的上方。这次来会面的不是潘粤明，而是警部的部长，苏有朋。王鸥跟苏有朋确实不太熟儿，好在陈意涵也没打算叙旧，王鸥替陈意涵干净利落的介绍完了情况，到底只是走个形式，具体的内容还得等何老师回来后上交案件总结。
“刚刚老潘讲了，放个假，告诉韩雪，让她安心养伤。还有！”苏有朋喊住了已经往外挪步的陈意涵，“意涵你留一下。”
“好的。”
陈意涵应了声，余光却瞟着王鸥离开的步伐。没有什么停顿，因为王鸥本来也没想叫陈意涵送她，或者再做进一步交流。
“谢谢师傅。”
王鸥的车倒是在警部，只是钥匙落在了冀阳，她只能打车回到她和韩雪的住处。开门时，她特地向东张望了一眼，因为那个邻居今日竟然打开了窗户。
那是栋曾经挂售的房子，也是王鸥很想买下的房子。
王鸥熟练地从冰箱里拿出冰好的牛奶，除了丢垃圾的时候下意识的看了眼篓子，其余时间眼睛都紧盯着窗外。那扇韩雪执意保留的全面落地窗，这一刻清清楚楚的让王鸥瞧着隔壁的小花苑。
“我记得开窗了，我刚刚打扫完，挺干净的。我不会做中餐但是我会做西餐啊，再不济，我出门吃咯，放心啦，我饿不到自己的。真，的。”
出于好奇，王鸥很早就开始往院子里挪去，她本想弯着腰，装作浇花的样子，这样一会儿搭话也显得自然。只是巧极了，她出了门，对方开了口。这个腔调她才听了四五天儿，但是足够熟悉。对方显然也注意到了有人在看自己，匆匆挂了电话，扭头转身过来打了招呼。
“王鸥。”
“钧甯。”
王鸥几乎没有挣扎的接受了张钧甯的邀请。这是她第一次走进这个二层小楼，跟她一年前在照片里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一尘不染、俨然有序的摆设。她很怀疑如果这一直是张钧甯的家，她真的七年都不曾回来过吗。
说到这个，张钧甯有些愧疚：“意涵和鬼鬼他们有空就会来帮我打扫。”
“这样啊。”
王鸥有些漫不经心的回应，她正在四处溜达着，不止是这个地理位置，她是真的很喜欢张钧甯家的装修风格，有许多小手工艺品，复古的装饰充满着书香气息。窗台上摆放着许多的照片，囊括了张钧甯的学生时代，也包括一些工作后的聚会。她发现她和张钧甯有着极为相似的朋友圈，身边的吴映洁、白敬亭，远在大洋彼岸的宋轶、贾玲，甚至还有一些过往的同学、同事。但是王鸥毫不意外的没有找到韩雪的踪迹。她拾起了摆放着最前面的相框，这张照片里，吴映洁在对着张钧甯做鬼脸，张钧甯则是配合着大笑。
“这小鬼！”
王鸥不自觉的笑了出来，张钧甯一直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看到了这一幕。
“看得出来，你跟鬼鬼关系非常好。”
“嗯。”
“说起来，鬼鬼怎么会进了特别行动组？”
因为几天前她回来过一次，这回就显的比之前要熟门熟路多了。张钧甯很快的找到了冰箱里鬼鬼会定期给自己替换的矿泉水，递了一瓶给王鸥，自己也开了一瓶。
“谢谢。”王鸥接了水，也顺着张钧甯坐在了沙发上，憋着笑讲起了吴映洁的事情：“她是被我和何老师抓到的。”
“抓？！”王鸥的用词吓到了张钧甯，稳了手叫水不至于洒出来后，张钧甯才试探的问着：“她犯法了？”
“不是不是！”
王鸥连连摆手，虽说现在笑不太好，但是她一想起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她确实就很想笑。那已经是快七年前的事情了。当时的吴映洁还在经营着自己的黑客团队，她并不做什么非法犯罪的事情，相反她“除恶扬善”，今天替这个消费者协会发无良厂商的信息，明天给那个家暴男手机电脑搞小动作，自然也黑了一些比较大型的企业，但是很不幸，这些企业做的都是灰色生意，法律管不着他们，但是管的到吴映洁。
“其实她的问题如果愿意私了，是根本用不到蹲局子的。但是她实在是太优秀了，我和何老师就骗了她，跟她说她可能会面临着职业禁止令。电脑是她的生命，她当然舍不得离开。”
不说还好，这一说张钧甯想起来了，那段时间鬼鬼确实问过自己有没有好的律师推荐，只是她当时在执行任务，晚了几天才接到消息，再问的时候，鬼鬼已经说不用了。
“所以鬼鬼知道这件事情吗？”
“知道。”
王鸥明白张钧甯为什么是这个眼神看着自己，因为凭借着鬼鬼的个性，一定是要报复回来的。她也这么做了，只是可惜她借住在自己家里，调好的凌晨恶铃，不仅吓到了王鸥，也吓到了她自己。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再说王鸥做的饭确实味道不错。
“反正没几天，吴映洁小姐就放弃了她的报复计划。”
王鸥讲的绘声绘色，光那画面张钧甯遐想一下也够笑半天，更何况她是真的为吴映洁高兴。那丫头从小家变，无依无靠，算是吃着百家饭到现在。说起来也算是有福气，一路没少遇到贵人。当然，要刨除掉她们两个麻烦精，起码在某种程度上说是这样。张钧甯想如果她早早知道吴映洁和王鸥的关系，她就算不调查韩雪的这位现任女友，她也绝不会委托给鬼鬼。这一点，同样适用于王鸥。相似的默契下，让她们彼此很快的都选择了终止，也让她们谁都没有率先提起这件事，哪怕说完了鬼鬼，气氛冷了下来也是如此。许多年后，张钧甯已经记不得她们到底是怎么度过的这段静止时间，她只记得王鸥把她骗向韩雪家的那句话是这样讲的：“没有人规定，分了手就不能做朋友；更没有人规定，喜欢同一个人，就一定是情敌”。
张钧甯并不是很喜欢去别人家作客，她喜欢待在自己的四方天地，所以尽管她和韩雪之前做了许久的邻居，她去韩雪家的次数也是寥寥无几。王鸥看出了张钧甯的拘谨，正巧前几天韩雪取回了上一次王鸥母亲和妹妹造访时拍摄的照片，厚厚的一个信封，既然张钧甯感兴趣，王鸥便取了出来。
“哇，很像哎！”
王鸥扶着张钧甯的肩膀，她跟张钧甯说可以翻的：“前一阵她们来的时候拍的，洗好了还没来得及放到相册里。”
“这张也是？”
“什么？”
王鸥饶有兴致的低头去看，张钧甯配合的把照片凑的更近，她如果没有认错这个应该是小时候的王鸥，身边的那个男人，张钧甯觉得很眼熟，从哪里见过似的，她试探的问着：“这是你爸爸？”
“他不配！”
王鸥有些粗鲁的从张钧甯手里拽过了照片，揉着就准备扔到垃圾桶里，幸好张钧甯夺了回来。
“你这是干什么？！”
张钧甯麻利的将照片捋平，但是却没有交还给王鸥，她突然想起来许多年前，照片上的这个男人，指着一个小姑娘的照片，对自己的爸爸自豪的说着那是她的女儿。
“怎，怎么了？”
张钧甯再看向王鸥的时候，眼里多了太多的情感，王鸥虽然看的出，但是看不懂。
“没什么。”
王鸥还是没有听到张钧甯的解释，就跟王鸥侧写的一样，这个人的心里藏了太多的秘密，她想每单拎出一件应该都够让自己惊掉了下巴。可能是有点尴尬，张钧甯很快就不再看着王鸥了。王鸥顺着张钧甯的目光看过去，她意外的发现，张钧甯在看厨房里玲琅满目的蔬菜瓜果。王鸥好笑的问道：“饿了？”
张钧甯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指着自己的肚子：“它忍了好久了。”
“不早说。”王鸥扯过张钧甯钻到了厨房，好几天没回家，有些菜要坏掉了，王鸥一边处理着，一边问着：“你是喜欢吃西餐还是中餐？”
“中餐中餐中餐！”张钧甯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虽然在国外生活了七年，可她到底还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国产胃，闲暇时间她也想过自己做点什么，只是厨艺不加，怕毁了原材料。
“油菜、菜花、西红柿、牛肉、还有一点豆芽和一块冻豆腐，你喜欢吃什么？”
“番茄炒蛋！”
“我好像，没有说有鸡蛋。”
“这样啊...”
张钧甯眼睛往外瞟着，她在想，八点半多的话，应该还有超市开门可以买得到鸡蛋。她正准备去换鞋出门，就被王鸥一把拉住。
“逗你的。”王鸥打开了冰柜，解释说：“鸡蛋家里要常备的。”
“好。”
张钧甯答的很爽快，王鸥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问着：“有件东西，你要不要看一下？”
张钧甯择着菜没有抬头，“什么？”
“一件衣服。”
“什么衣服？”
“一件老衣服，在衣柜里一直放着，有，七年了吧。。”
对，是这样。
王鸥记得她叫鬼鬼查过，那件晚礼服和韩雪的黑色燕尾服都是10年的款式，是一套的。韩雪很久都没有再穿过，而那件晚礼服也被好好的保存在礼盒里面，王鸥因为好奇拆开时，它还是件十成十的新品。大概是出于女人的直觉，她在吴映洁第一次发来张钧甯照片的时候，她就有一种莫名的安心，说不上的感觉。她不觉得张钧甯是一个把儿女情爱放的比工作和追求更重的女人，可陆解蠡的话就在那。可能也是出于对那话的不信任，王鸥才想通过这样的方法，委婉的告诉张钧甯，韩雪真的喜欢过她。
“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出国，还一去就是那么久？！”
王鸥诧异极了，盯着张钧甯，想要看全她脸上每一丝的细微变化。不出意外的，张钧甯没有回答王鸥的问题，反而她问向王鸥：“你并不生气她骗了你吗？”
王鸥愣了一下，她不明白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关系，但她还是回答了张钧甯，没有费什么力气的诚实的回答了张钧甯：“生气，但不是因为她骗我这件事。”
张钧甯很好奇：“怎么说？”
王鸥反问道：“你从小到大撒过谎吗？”
张钧甯笑道：“当然。”
王鸥拍了拍张钧甯的肩膀，走过了她的身子，轻描淡写的说着：“撒谎很常见不是吗？她有事骗了我，我也有事瞒了她，很公平。”
张钧甯下意识的追问道：“什么事？”
王鸥回过头看着张钧甯，什么也没有再说。张钧甯意识到了自己的出格，也明白刚才的话王鸥说的并不如之前真诚，起码她为什么生气还没有告诉自己。不过想想也是，她没有必要同自己讲这些。既然王鸥提到了公平，那张钧甯也得公平的回答王鸥。
“王鸥，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的追求和韩雪想要的，相违背，你会怎么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