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漫长一天的探索，大齐科学小分队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终点。不但目睹了间歇泉，还发现了罕见的冷热泉并肩。
这一眼寒泉的温度不到十度，手放下去，彻骨之寒，连带这一圈的温度都低了。
寒泉周围特别湿，有些地方有小水坑和水流。
柳熙宁道：“有间歇泉现象的应该就是这个寒泉。”
云长影点了点头：“我猜，对着这里大声喊叫，也能引发泉水喷发，不知道……”
“不不不！”
“可别，千万别。少爷千万别试，刚刚都要把大家吓死了。”
“对，再来一次受不了。”
云长影摊了摊手，徐绩一脸失望。
仿佛迎合着众人的心情，寒泉又开始了一轮小喷发。
最先是珍珠样的气泡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伴随着低沉的声响，随后一声高亢的嘶鸣，泉水喷薄而出，形成半米高的水柱。
呼应着寒泉的喷发，沸泉也翻腾起来。
寒泉嘶鸣，沸泉低沉。
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经过洞壁的反复回弹，和洞穴的放大效应，形成如龙吟，如虎啸的奇异声响。
这次爆发时间段，涌水量小。不到五分钟就归于平静。
众人深深呼了口气：“原来真的是泉水变化发出的声音。”
魔王、异兽的传说破解了。
所有人的心情都放松下来，还有性质观察起这个大厅。
这处大厅并不暗，头顶有一个直径过十米的洞口，大厅各处还有支洞，岔路，这个洞穴体系不知道覆盖了凤凰山下多少范围。
他们进洞的时候，正当辰时，阳光高照。
此时，抬头望去，洞外夜色深沉，月光斜斜照进来，给幽深地下，送来一点光亮。
他们也找到了山下那个深潭时不时有白骨冲出的原因。
沸泉一侧高约半米的地方有一个洞，里面堆满了各种头骨——各种的意思里包含了人类。
洞下是一个石块和泥土堆成的台子，这是他们进洞以来看到的最“人工”痕迹的东西。
徐绩都一眼判断：“这是，祭坛吧？”
这显然是一个祭坛，但是荒废了不知道多少年。除了塞满头骨的山洞，祭坛一圈也能看到累累白骨。
这些白骨本来应该整整齐齐的依洞壁堆放，但是时间久远。
洞中涨水，小动物往来，使白骨散落，又随着间歇泉每一次大规模爆发形成的“洪水”冲出洞外。
他们又在地厅边的另外一个小厅里发现了石花群。
大片的石花从地面延展到洞顶，晶莹剔透，美不胜收。
柳熙宁轻轻碰了下石花，感慨道：“这景象，宛若瑶池。”
云长影这么一个旅游过很多地方的穿越者都是第一次看到大片石花。这种景象以前只在纪录片中见过，石花的地质状态非常脆弱，无法开辟为大众旅游点。
这一洞石花，硬是让所有人半个小时没挪窝。
又休息了一阵，吃了干粮补充体力，开始考虑下一步。
山洞还很长，上上下下，枝杈丛生，吸引着人们去探究更深处的秘密。
云长影说：“山洞异响的来源找到了，我们回去吧。”
众人犹豫了一会儿，纵然意犹未尽，也都同意了回去的选项。
徐绩是最恋恋不舍的那个，众人都还在休息，他打着火把沿着这个大厅的边缘一点点看。摸到靠近顶端洞口连着的山壁时候，忽然“咦”了一下。
“再来两个人，打亮一点！”
片刻后，有人道：“有路，有路可以上去！”
沿着洞壁有一条人工凿出来的蜿蜒台阶，一直通到洞口。
台阶本身修的简陋，又不知道废弃了几年，有些地方已经崩塌断裂。
士兵们惊道：“还有人会到这里面来？”
柳熙宁笑道：“既然有祭坛，自然有人会下来祭祀。这两处泉水，一寒一热，本就玄奇异常。加上异声频传，有先民将这里作为神迹来祭祀并不奇怪。”
士卒们呵呵笑——他们都一度相信这里有困龙邪魔之类的。
徐绩忽然道：“我想上去看看。”
云长影没有反对，可跟着进来的凤凰寨士卒哪敢让这位大头领涉险。立刻有人抢了这个活过去。
爬上去的过程费力且危险，整个过程不详说，那人终于从洞口钻出，四下张望了一番，往下道：“是一处山坳。”
徐绩道：“你且退开一点，我送一根绳子上去。”
他将绳头捆在箭上，弯弓而射，连着试了三次，终于把绳头送到洞外。
洞外有不少树，第一个上去的士卒很快固定好绳子，众人靠着绳索一个个被拉了上去。
洞外，是一处不大的山坳，兴许是沸泉带来的热量，隆冬时节，这里不见雪盖，还有丝丝绿草。
抬头明月当空，天高云淡。
因为找到了这个出口，他们一群人没有沿原路返回。登上小山头就发现这个位置距离凤凰寨正在全力营建的“惠丰城”并不是很远。
从他们的营地方向过来，是一座极其陡峭的山，坡度超过七十度，几乎没有攀爬的可能。谁也没想到通过山洞还能找到这么一条翻山的“捷径”。
看着近，走起来却是要绕很大一圈，一行人回到营地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凤凰寨的人在洞口守了一天一夜，心急如焚，两个主事的头领嘴边都长出来几个大水泡。
看到一行人出现，十一人一个不少，欢呼之声响彻凤凰寨。
徐绩简单几句话概括了一下他们探洞的成果，核心思想就是“没有怪兽，没有妖邪。洞中有两眼泉水，时不时喷发，喷发之时有响动。先民在此祭祀，有白骨，随水出洞。”
然后一拍手：“洞中景象玄奇美丽，但是道路复杂，一旦迷失绝无幸理。没有命令，不允许任何人进去。”
交代好，大家回房补眠。
他们整整三十多个小时不眠不休，都是沾床就睡，直到被锣声惊醒。
凤凰寨规矩，鸣锣示警。
一旦寨中瞭望台上最大的那面锣被敲响，就是敌军来袭，全寨上下进入迎战状态。
这是他在凤凰寨半个月来第一次看到惊惶，感受到骚动。
一支军队潜伏到了惠丰仓附近，从近处向固守在此的军民发动突袭。
这支军队来的很突然，很隐秘。
他们穿透了凤凰寨遍布周边三十余里的各处岗哨，直插腹心。
凤凰寨大军征战在外，惠丰仓附近正处于兵力空虚状态。
在这里的，只有两千寨兵，以及数万求食于此的百姓。
幸好，何成月的防御工事修的不错，最后关头挡住了第一轮袭击，徐绩领军出战，敌军没想到他们仓促迎战还有胆量主动出击，阵势溃败。
偷袭失败，敌军后退扎营。
来袭的是同样游荡在河南道的盗匪，为首的是凤凰岭曾经的三支力量中的一支。先头兵力就过千。
敌军进攻的方向距离凤凰寨的医帐很近，喊杀之声如在耳边，箭矢连连射中在那里等候求医的百姓。
最初的混乱后，所有人都被动员起来。通往惠丰仓的道路上，绵延几十里的求食“大军”在很短的时间内知道了敌军来袭的信息。
靠近医帐的百姓最先动作起来，他们冒着流矢的危险冲向医帐，保护赵大夫等人，背着在那里“住院”的病人和伤员撤离。
徐绩是留守惠丰仓的凤凰寨统领中职位最高的，他立刻下达了一系列命令。包括调动军队，回收情报，以及动员百姓。
动员一出，百姓纷纷响应，连健壮女子都振臂高呼：“跟随凤凰寨，守我惠丰仓！”
地图在案上铺开，徐绩居中，柳熙宁、云长影和寨中头领环绕。
敌军扎营在惠丰城外五里，总人数近万，是此间寨兵的四倍还多。
凤凰寨众人的意见产生了分歧。
大部分人都认为应该坚守。
这处营地被称作“惠丰城”，是按照城池的标准来修建的。
按照何成月的计划，他们将以惠丰仓为核心，建设一座长五里，宽四里的城池。再在外围数十里范围内修建军堡、关城、仓库，相互联结，成为可以彼此支援的完备军事体系。
如今刚开始修没多久，但是防御能力已经超过寻常营寨。
告急的士兵已经派出去，他们带着招募的百姓谨慎守卫，应该能等到何成月回军救援。
徐绩不赞同。
他认为何寨主那里正在战事关键时刻，东都军三万余人气势如虹的向着惠丰仓而来。河南招讨军也已经离开溃散后的驻防地，向惠丰仓挺进。
此时如果分兵回援，很有可能让前线的布置出现空挡，这是极端危险的事情。
徐绩坚持出战，他指了出兵方向，说敌军人数虽然多，但都是乌合之众。他领军出击，寨内日间打旗，夜点火把，做出军队众多的迹象。
敌人初战不利，加上摸不清楚寨中虚实。看到这种景象自会生疑吗，担心情报出错，大军仍在寨内。
此时，他主动出击，敌人就认为凤凰寨大有余力，必当远逃。
双方争执不下。
徐绩是当下寨中地位最高的，一甩袖子就要直接下令。却听柳熙宁忽然道：“还可以再出一支奇军，袭击敌人侧翼。”
他在地图上点了一下，徐绩道：“这个方向都是悬崖峭壁……”略一顿，一拍大腿：“走洞内！”
原本这个方向不具备出兵的条件，可是他们前一天刚刚发现了一条绕过陡壁的秘境。
他又皱眉道：“那洞中道路崎岖，虽然做了标记……”，他忽然抬起头，望定云长影：“可否请云将军带路？”
柳熙宁抢道：“带路的话，我也行啊。”
云长影知道他的用意，投过去一个感谢的目光，却道：“还是我来吧，我带一队人，走山洞，出奇兵！”
徐绩大喜，立刻拨给他五百人，双方约定好进攻的时间。
他也不知道自己那一刻哪来的冲动，也许是想要保护在惠丰仓就食的百姓，也许，是想和这位很可能会名垂青史的青年人打好关系……
又或者，只是一时间的热血沸腾。
柳熙宁轻声对他说：“虽然对面是盗匪，可你毕竟是折冲军的将军。”
他笑了笑，拿出一个面具晃了一下。
这个面具是此次相逢，柳熙宁带给他的——他们在东都找人制作的傩面。
柳熙宁大笑。
当天傍晚，他带领五百士兵走入山洞，经过一个晚上的跋涉，翌日寅时，向着敌军营寨发起了冲锋。
天色未白，侧翼遇袭。
敌军一片大乱。
火光之中，少年将军披散头发，脸覆面具，银盔白马，手握长枪从山坡上冲杀下来。
他身后旗帜招展，火把林立，宛若千军万马。
敌军丢盔弃甲，四散奔逃。
凤凰寨追击五十余里，斩敌千余。
归来时，将士们高歌《兰陵王入阵曲》。
第三卷结束，这个故事的第一篇也结束了。我们会暂时停一下，转到另外一个踏踏实实的古风刑侦去。
预收：《大明刑事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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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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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第 11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