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煜最近总是感觉顾君也在躲他。
明明顾君也还是会回他的微信，接听他的电话，但回消息的速度不再那么快，接听不到的情况也越来越多，虽然过一会儿了总会给他回过来，但不会像以前一样聊很久。
而且他一直没再回老宅。
“童煜，你十一准备去哪儿啊？”严方珞拿胳膊碰了碰他，凑过来一点小声问。
童煜本来就在分神，看了眼讲台上正写板书的老师，小声说：“亚市吧，正好顾君也有事要去那边，就一起去玩玩。”
顾爷爷怕他上初三了学习太紧张压力大，一定要他去放松一下，而且他上次的伤也都已经好了，连结的痂都掉了，现在只留下一点淡粉色的痕迹，他知道过段时间就会完全恢复。
所以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一切，到时候他和爷爷一起去。
“顾总对你可真好，这么忙还不忘带你出去玩，不像我哥，说他要和他女朋友二个世界，这次就不带我出去玩了。”严方珞气得拿手上的笔在草稿纸上乱画出一团，气得有点咬牙：“二人世界什么时候不能，我多久才放一次假！有爱情没亲情！我宣布我从现在开始讨厌我嫂子，不，她不可能成为我嫂子！”
严方珞的哥哥大了他五岁，正在上大二，以前的时候两兄弟关系也很好，起码学校的活动只要有时间都会来，但这次运动会他哥都没来，听说好像是因为女朋友生病了，要照顾女朋友。
这次也是说想趁十一休假带他女朋友出去玩。
童煜没体会过这种感觉，因为在他身边，他才是被偏爱的那一个，但是看着严方珞失落的样子，他安慰道：“你换个角度想，以后你有了嫂子，就多一个人对你好了，你哥开心，你也开心，不是皆大欢喜吗？”
严方珞越说越激动，都有点压不住声音了：“我哥以前对我最好了，现在你看看，我前天给他发的微信今天还没回，人家都说感情是下滑简直就像坐滑梯，在我这里就是直接跳楼机，你想想，如果哪天顾总谈了个女朋友，也像这样对你，你受得了？我们还是亲兄弟都这样了！”
“严方珞！”
严方珞说的太投入，没注意到老师已经回过身来了，他自认倒霉地把手里的笔扔到桌上，站了起来。
“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我想，我应该比你的同学更专业。”
严方珞在读老师的板书，但他已经没在注意了，脑子里一直回想着严方珞的话，他完全想像不出顾君也为了另一个人冷落他的样子，自他有记忆起，顾君也的怀抱就一直对他敞开着，即使长大之后，不会再像小时候一样了，但他能清楚地感觉到他们之间有种莫名的联结，因为这个联结的存在，他就能时刻感受到他一直都在。
而最近，他和顾君也其实已经快半个月没见面了，虽然中间一直有打电话，有视频，但这只让他更加感觉不够。
视频里的人再生动，手碰上去都是冷冰冰的，远没有那天晚上那么鲜活温暖。
晚上童煜在家里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云栖半岛是顾家开发的一个高端度假山庄，里面有一片是独属于顾家自己的私人度假区，里面有专属的管家打理着一切，去之前只要说一下，连内裤都会给他们准备好。
他坐在沙发上看着空空如也的行李箱思考自己还要带点什么，想了半天没想出来，于是打了个电话给顾君也。
以前的时候不说次次都接，但百分之九十都直接能是他自己接上，但最近打的时候，总是金特助在接，说顾君也在忙。
但这次出乎意料地直接就是顾君也接了起来。
“童童，怎么了？”
听到他熟悉的声音，童煜莫名有点激动，他再次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行李箱，咽了咽口水：“我在收拾东西，但我不知道要带什么。”
那边的顾君也停了一会儿，才说：“不用带什么，这边都有。”
童煜刚想说什么，突然意识到他这句话有点不对，微微皱起了眉：“这边？你已经过去了？”
顾君也是今天提前过去的，但没有告诉童煜，童煜一直以为他会和他一起坐明天的飞机过去。
“嗯，有点事，你和爷爷好好玩。”
童煜本来放松靠在椅背上的背脊都挺直了：“你不和我们一起吗？”
“这边有事要处理，可能没太多时间，你……”
“顾君也！”童煜的委屈突然就涌了上来，他确定顾君也在疏远他，哪怕一切好像都很正常，但他就是能感觉到。
他找不到看上去正常的理由，于是习惯性地用以前的方式，蛮横地说：“我要你陪我！”
他的声音有很明显的委屈和不满，以往顾君也会马上答应他，但这一次，顾君也只是沉默了几秒后，才缓慢地开口：“童童，我来这边是有工作的。”
完全没有想到顾君也会拒绝的这么干脆，童煜突然有短暂的一阵心慌，其实那天在饭桌上，在顾君也说出“我确定”三个字的时候，他和梁心蕊的感觉是一样的，那种笃定，只会发生在有答案的人身上，所以才会断绝其它的一切可能，只是当时被顾君也一打岔，他又忘了。
难道顾君也有喜欢的人？
想到这种可能，又让他联想到严方珞说的话，手指不由自主地抓紧了手机：“你真的是去工作吗？”
顾君也这次没有迟疑，只是有点疑问：“当然是工作。”
童煜在听到他的回答后稍稍冷静下来一点，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人，顾爷爷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还让四心过来，而且顾君也也没有瞒着他们的理由。
童煜慢慢放松下来，靠回沙发上，硬来行不通，就来软的，他手指抠着的软垫的绣纹，声音也低下去：“那你让我一个人玩什么啊，让我和爷爷下围棋吗？”
他一示弱撒娇，顾君也就忍不住想要退让，从小到大都这样，在别人那里是围墙高筑，不让人靠近一步，到了童煜这里就是一退再退，底线都扔进太平洋。
“我让管家给你安排了海上项目。”顾君也走出房间，站上宽阔的阳台上，白天的时候视野极好，这里可以直接眺望一望无际的大海，本来已经做好决定了，但还是忍不住又说了几句：“注意穿防晒衣，下水之后要马上回来把裸露的皮肤做晒后处理。”
童煜本来听到前面一句还神情萎靡，但听到后面两句唇角又勾了起来，他放松身体，把手机开了免提，扔到床上，自己也扑了上去，故意说：“太麻烦了，又要抹一堆东西，我是个男的，没必要那么娇气。”
顾君也忍了又忍，最终说：“不是娇不娇气，晒伤了疼的是你。”
“是啊，每次晒伤都好疼啊，还脱皮。”
“你自己都知道，就不要嫌麻烦。”
“就是很麻烦啊，不想弄，而且别人去海边都只穿个花裤衩，我还要裹那么严实，十一太阳也没那么大了，应该不会晒伤。”
“不行，海边紫外线更强烈。”
“知道了知道了。”童煜终于又感觉到那种莫名的联结，就像有一根线，一头撰在他手里，一头系在顾君也身上，他只要稍一用力，就能感觉到另一头那个人的存在。
这让他很安心，他得意地晃着头，明明离电话很近，却故意压底声音，用手机可以收音到的音量嘀咕：“反正你又看不到。”
顾君也听得出来这一声是故意的，小混蛋就像姜太公，把一只没有弯的鱼钩放到了他面前，还不断拽着那根系着钩的线。
来啊来啊来啊。
黑夜里看不到海，只听得到风中海浪不断涌动的浪潮声，推起，又落下，他抓着栏杆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还是像条只有七秒记忆的愚蠢金鱼一样咬了钩：“我挪出两天。”
虽然电话里说的是挪出两天，但实际上除了去现场的那两天，其它五天的时间都和童煜在一起，童煜很喜欢海，有些太刺激的项目他不敢玩，但很喜欢在浮潜和拣海玻璃。
每次拣海玻璃都会拣很多，然后在沙滩上再举行一次海玻璃选美大赛，把最漂亮的拣回去。
而浮潜则是必玩，这周围的浅海早就都看过了，但每次来，只要天气好的时候，他都要再去看一遍，玩一遍。
海平面泛起珍珠色的晨光，翡翠色海水带起雪一般的细腻泡沫，一波一波慢慢推向沙滩，这片是属于私人海滩，当初云栖半岛在选址时，就选的一片还未开发过的区域，以保证海水的质量，而且每年光是海水的防污和处理就已经是一笔无比高昂的费用，而作为高端酒店的定位，在设计时，就已经圈起一片不对外开放的私人海滩，而这一片，更是在顾家来度假时直接会被划为顾家的私人海滩。
“看三点钟方向。”
两人在都戴着面罩不能说话，顾君也贴着身边童煜，做了一个手势。
阳光穿透六米深的玻璃水，成群的蓝鳍鲳正在啃食珊瑚缝隙里的藻类，银鳞翻动时如同撒落海底的锡箔纸。
童煜熟练地摸起挂在脖子上的水下相机，连着拍了好多张，然后伸手摸了摸顾君也的手臂，又对他比了个Ye的手势，这是拍照的意思。
顾君也拿起自己脖子上的相机，给他和蓝鳍鲳拍了几张漂亮的合影。
镜头里的少年笑弯眼，还有在海水中这个角度显得格外白皙修长的手臂和长腿，顾君也想到带童煜第一次下海浮潜的时候，童煜才七岁，他们在珊瑚礁背面发现了沉船残骸，还看到了透明的水母，童煜兴奋的不行，激动的就直接往那边游，差点被水流推向了锋利的船体铁架，多亏顾君也急时拉住了他。
现在的童煜已经很熟练地可以查觉到水流的动向，也知道哪些地方不能去，哪些东西不可以随便碰。
正午涨潮前回到沙滩，童煜的运动短裤兜里叮当作响。顾君也拿浴巾裹住他，看着他倒出十几枚海玻璃。橄榄绿应该是啤酒瓶碎片，奶白色的可能是漂流了几十年的药瓶残骸，最漂亮的是一枚钴蓝色三角玻璃。
童煜兴奋地拿着这个放在阳光下看，激动的眼睛都红了，直接跳了起来：“快看，哥，你快看！”
童童：钓鱼挺简单的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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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一起出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