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笃定的四个字，让饭桌上其它三个人都怔住了。
最后还是顾君也打破了僵硬的气氛：“我有喜欢的类型。”
梁心蕊也反应过来，委屈地说：“那你说，和我哪里不一样。”
都到这个份儿上了，感觉再多说一点梁心蕊就能大哭出来，但顾君也仍然很直白也很残忍地说：“年龄。”
这……
这也太明显了，年龄怎么改？
从小被宠着长大，没人敢给她委屈受，饶是梁心蕊再勇敢，也到底还只有十九岁，她实在呆不下去了，她拿着餐巾胡乱地擦了擦嘴，趁机快速把落下的眼泪也擦了，小声地说：“顾爷爷，太晚了，我姐还在家等我，我先回去了。”
顾爷爷责怪地看了顾君也一眼，看着梁心蕊朝外走，他站起来，在门口拉住了梁心蕊。
童煜没见过顾君也这么直白这么伤人的时候，平时不管他做什么，顾君也从来不会对他说这种话，他本来也想去安慰一下梁心蕊的，可是对于顾君也拒绝她，不得不承认的是他其实是有点高兴的。
所以他想了想，还是没过去，他怕他说出来的话安慰不到她，反而造成二次你伤害。
而且顾君也的话让他有了一些别的想法，脑子里很快就被不断冒出来的问题挤满：
顾君也喜欢的类型？什么类型？和四心不一样的？年龄？他喜欢成熟一点的吗？性感女神？还是女强人？
……
就在他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身边的顾君也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似的，说：“那只是拒绝她的一些借口。”
童煜脑子里还被乱七八糟的问题充斥着，反应了三秒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和自己说话，迟钝地“哦”了一声才把放空的目光从盘子里移出来，转到顾君也脸上。
没等他说什么，顾君也却是轻轻一笑：“还要摸多久？”
啊？什么？摸什么？
童煜下意识地动了动手，西装裤的面料带着热度摩挲在掌心，他这才想起自己的手从刚才就一直放在顾君也腿上，他们话说得又快又多，他都忘了收回来了，而刚才他发呆的时候，就不自觉地在上面摩挲。
童煜尴尬地刚要收回手，突然又觉得没什么，他们都是男的，而且昨天刚睡过一张床，以前还一起洗过澡，这有什么？
于是他刚抬起一点的手又放了回去，不止摸，还捏了一下：“摸一下怎么了，又不会怀孕。”
说完他突然想起来，这好像是严方珞之前给他念过的网上的色狼语录。
这下怎么感觉更尴尬了，为了掩盖尴尬，童煜收回手的同时还拿自已的脚踩到了顾君也的脚背上：“不让摸，让我踩一下总可以吧。”
顾君也暗自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闹了一下，脑子里就不再像刚才那样一直冒问题了，童煜看着门口顾爷爷还在安慰梁心蕊，想到梁心蕊刚才跑出去时脸上的伤心和难堪，叹了口气：“你就不能拒绝的委婉一点吗？四心好像真的很伤心。”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顾君也在面对除了童煜以外的任何问题上都一向果决：“难过一阵子就好了。”
童煜现在正在慢慢在了解关于爱情这回事，其实他也不懂，在学校的时候倒是有不少女生跟他表过白，包括高天扬喜欢的那个隔壁班的班花，高天扬知道后气坏了，上体育课的时候当着班里同学的面就冲他吼，他在他的脸上看到了嫉妒，愤怒，难过，难堪……很多情绪，但是他回忆起那个班花对他告白时自己的感受，却只是很平静。
说不上喜欢和讨厌，有点疑惑，但对他来说和其它向他告白的女生来说没什么区别，他礼貌地拒绝了。
连严方珞都有过一两个有好感的女生，周嘉言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女朋友都谈了七八个了（他自己说的），但是他却没有像他们说的那种心动的感觉。
可是如果是顾君也的话……
“你喜欢的是什么类型？”童煜还是问出了口。
顾君也像是知道他会问一样，淡淡地说：“那只是一个拒绝的借口。”
“可是总有喜欢的类型吧。”童煜不依不饶：“像周嘉言，他就喜欢漂亮的，他每个女朋友都很漂亮，严方珞的话，他喜欢那种长长的头发，长得很清纯的那种，他暗恋过的两个女生都是这个类型，你呢？你喜欢什么类型？”
顾君也目光慢慢转过来，有点似笑非笑的样子：“这么好奇？”
童煜越说越来劲：“对啊，肯定好奇啊，清纯的？性感的？现在不是流行高智吗？还是这种？”
顾君也却反问道：“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童煜被他问得住了嘴，他想了半天，才说：“不知道，人家不都说爱情不讲道理吗，真有喜欢的人了才会知道吧。”
顾君也仍是那幅似笑非笑的样子，只是收回了眸光：“你懂得还挺多。”
童煜总觉得他这笑里带着点嘲讽，不依不饶地扯着他不放：“我才多大，你和我又不一样，没谈过恋爱，肯定有过喜欢的人吧，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顾君也这次居然没回避，而是正面回答了他：“我也喜欢漂亮的。”
但童煜仍然觉得这个答案敷衍：“谁都喜欢漂亮的吧，你这个定义太广泛了，说细点。”
这时，顾爷爷回来了，对顾君也说道：“去送一下蕊蕊。”
刚才说了伤人的话，这点风度如果再没有，那真是让顾爷爷白教了他二十五年了，顾君也起身朝外走去，童煜只能收了刚才的话题，说：“你路上安慰一下四心。”
家里有司机，不需要他开车，顾君也将梁心蕊一直送到了家，车在别墅门前停下时，梁心蕊并没有马上下车，一路上她沉默异常，和平时的活泼完全不一样，可能是哭过之后情绪发泄出来了，此时反而非常冷静。
“君也哥，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梁心蕊回想了今天晚餐时的一切，顾君也那句“我能确定”说得格外笃定，女孩子的直觉告诉他，他心里有一个非常清晰的衡量标准的，但感情的事怎么衡量呢？
只可能是已经有了确定的对象。
顾君也也早已从晚餐当时的情绪里抽离出来，他只是平静地说：“和其它的都没有关系，蕊蕊，你还小，应该把目光放开一点。”
“你不敢正面回答我，那就是有。”梁心蕊有点赌气的成分，但更多的是不服。
“那我正面回答你，没有。”顾君也看向他，本来平静温和的脸上甚至出现了一点不悦：“可以了吗？”
顾君也一向只把她当小孩子，两家又是世交，虽比不上对待童煜时的温柔包容，但相对于其它人，总体来说都是温和一点的，但他一旦严肃起来，那种无形的威压就会让人生畏，更不用说梁心蕊，她立刻就不敢再问下去了。
车中一时陷入沉默，最后是梁家的管家敲了敲车窗，才打破这安静，顾君也知道是自己的问题，他最近确实太过于纵容自己。
他声音温和下来：“回国了就好好读书，有时间可以多去找童童玩。”
梁心蕊憋着一股气，又委屈又难过，今天已经受够了气了，她什么也没说，推开车门就下了车。
等送完梁心蕊，已经八点了，司机刚要准备回去，就听顾君也的声音从后座传来：“回金枫公馆。”
这是不准备回老宅了。
司机也不敢多问，直接就回了金枫公馆，顾君也自己的房子，一梯一户的300多平的大平层，主要是这套房子离公司近，节约了很多时间成本。
他刚迈进屋中，灯还没开，手机就响了起来，是童煜的电话。
顾君也站在黑暗中，屋中所有的窗帘都是关着的，连月光都没有，黑暗中唯一亮着的就是手机的屏幕，上面跳跃着熟悉无比的两个字，连铃声都是童煜拿他手机给自己设置的独特铃声，一段童煜小时候练钢琴时，自己弹的《土耳其进行曲》。
欢快的钢琴音流淌在整个屋中，而他就这么看着上面闪烁着两个字，一动不动。
他觉得自己像是寒冷冬夜里守着火堆的旅人，被火的温暖吸引，明知不可触碰但却总忍不住伸手，直到被火灼伤，才会清醒过来收回手指，可又不忍远离，于是下一次还会继续重蹈覆辙。
直到铃声快要停下时，他才拨动手指，点了接听。
“你到哪里了？”
顾君也听着他的声音，微微闭了闭眼睛，才回答：“明天很早要去公司开会，我今晚不回老宅，在金枫。”
那边沉默了一下，然后童煜不满的提高了声音：“你出去的时候都没有告诉我，我还在等你。”
顾君也一时之间没有说话，他背后就是紧闭的大门，他也没有向里踏进一步，黑暗中微微转动身体，疲惫地靠在了旁边的柜子上，垂下了眼。
童煜还小，但他已经长大了，他们不可能再像小时候一样，他应该要做一个有分寸，知进退，成熟的成年人，而他也没有义务向他报告自己的行踪，也可以拒绝他的盘问。
“顾君也！”童煜的声音更大了，显然生气了。
顾君也像是如梦方醒般地抬了眼，声音已经恢复平静，用惯常对他说话的语气说道：“是我的问题，下次我会提前告诉你。”
自己惯出来的，自己受着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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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喜欢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