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分局刑侦科,经法医尸检结果判定,肢体残骸上并没有发现除切割外的其他多余伤痕,但目前只找到了四肢及部分尸块残骸,缺少头颅等重要部位,无法拼凑出一具完整的身体。
根据近日某户居民报案称家属失踪,洛溪宁也筛查出了死者家属,并将死者的父母带去认领尸体。
据悉,死者为独生子,父母都已年过六旬,事业有成之后带着父母来到了帝江定居,所有的亲戚们都在外地。
两位老人在公安局看到四分五裂的尸体吓得双腿一软,前前后后跌坐在地上,死者的母亲甚至因惊吓过度失了禁,被警务人员搀扶着进了会客室。
从死者父母口中经过一番查证,得知死者确实是二老如假包换的儿子,名叫刘苟,今年35岁,这些年一直在芒市那边做生意,偶尔才会回来一趟。
刘苟算得上是位孝子,出门在外的时候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每一次回家也都红光满面,给父母带回来的礼物、补品都价值不菲,一看就是生意赚了大钱。
但就在一个礼拜前,刘苟最后一次从芒市回来的时候,少有的脸色特别不好,父母很担心,不住的询问才得知是这次的生意黄了,和芒市那边的合伙人也解约了,赔了不少违约金,这次回帝江,就不打算再回芒市去了。
虽然赔钱了,但儿子能留在父母身边,两位老人的心里还是喜悦多过忧愁,可就在刘苟回到家后没过几天,一次他出门找新工作,之后就再没回来,过了48小时,二老绷不住联系了当地警方,确认儿子刘苟是失踪了。
至于死者刘苟的父母,并不知晓其食指上如同祥云般的教信图案,但他们却万分肯定这残骸确实是从自己儿子身上所切割下来的,只因刘苟的左边小腿脚踝处有一块黑色的胎记,那块胎记的形状很特别,乍一眼看像是一块污渍,不容易分辨得出,但仔细观察就可以看得出胎记的形状类似世界地图中的国家形状。
知子莫若父母,自己血浓于水的亲生骨肉,终归是不会认错。
刘苟的父母直接跪在了洛溪宁的跟前,哭着请求警方找到自己儿子的其他肢体部位,起码还儿子一个完整的全尸,洛溪宁一边安抚这两位老人,一边甚是头疼,他何尝不想尽快找到死者身上的其他器官,可头颅之类有辨识度的残骸和器官,应是早就被凶手给摘走销毁了……
警方向刘苟的父母要了几张刘苟的照片,一是方便查案,二是联系了殡仪馆,找了几位资历深的入殓师,照着相片上死者的容貌,以硅胶等材料重塑死者目前缺失的头颅等肢体,以保证死者在入土前能够留存一具完整体面的身体,也算是多多少少能够给两位老人的丧子之痛带来些许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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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藤苏醒的时候已经正值晌午,他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放空了片刻,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是躺在了一间陌生的卧室里。
这间卧室很大,床的软硬适中,被子将他盖的严丝合缝,像是有人特意为他掖过被角。
房间里淡淡的香熏味,令他觉得熟悉,似乎又是佛手青柠。
靳藤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从被窝里坐起身,低头发现自己的衣服不知被谁给换掉了,现在身上穿着的是一件至少大自己两个size的长袖睡衣,宝蓝色的真丝材质,绝对不符合他靳藤低调内敛的品味,反倒像是那个人的……
靳藤想起自己昨晚好像病倒了,有一段时间昏昏沉沉的,记性也不太清晰,但他记得自己失去意识之前,眼睛里映出的最后一张脸是印邃,所以,这里是印邃家吗?
他转过头,床头柜上有一杯水,碰在手里隔着玻璃杯还是温乎乎的,杯子底下压着一张纸条,上边的字迹大气工整的写着——
【浴室里有新的洗漱用品,早餐在客厅,热一下再吃,电饭煲里有粥,不用刷碗。】
一夜的发烧、脱水,靳藤的嗓子早就冒烟了,他三两口干了杯子中的温水,顿时觉得整个人又活过来了。
他再次拿起那张字条仔细端详,反复确认这是印邃的字迹,他慢慢的又想起昨天自己病的神智不清,好像还打吊瓶了,手背的针孔有点淤血,是印邃照顾了他一夜。
他想起昨夜前半夜自己睡得很不踏实,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难受,但后半夜就没那种感觉了,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靳藤下床进了浴室,盥洗台上果然摆着一套崭新的洗漱用品,似乎跟旁边那套旧的是一个牌子,不同颜色的情侣款?
靳藤嘶了一声,简单的洗漱过后,来到客厅,桌子上的早餐都被罩在防尘罩里——
是他喜欢的中式早餐,豆浆油条和包子,包子是两种馅,香菇油菜和豇豆猪肉,都是依照他的口味买的,似乎是早就料到这位大领导会嫌麻烦直接吃冷饭,那个人直接把电饭煲和微波炉搬到了餐桌上,能让靳藤触手可及,把早饭塞进去转几分钟就能热气腾腾……
看了看表,已经十点多了,靳藤匆匆吃了几口早饭,虽然纸条上写得不用他刷碗,但毕竟白吃白喝又白住,他心里过意不去,还是把碗筷给刷的一尘不染,又把桌子收拾整齐,被子叠好,随后就赶紧打了辆车去了单位。
一进门,靳藤就撞见了洛溪宁和许玄。
许玄的腿快痊愈了,但走路还是有点瘸,见到靳藤仍是一如既往的臭脸,靳藤也懒得搭理这小屁孩,对于这两个人出双入对,十次有八次都是许玄屁颠屁颠的追着洛溪宁,靳藤习以为常,他只需要专注于跟自己这位精英表弟洛溪宁谈正经事就够了。
“哥,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啊?”
靳藤汗颜,决定搪塞过去:“我……临时有点事,怎么了?”
“有什么事啊?我能帮忙吗?”
“没关系,已经解决了,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
靳藤拿过洛溪宁手里的材料,发现除了笔录之外,还有一沓照片。
“这是昨夜凌晨两点左右,我们在帝江大桥下拍的照片,后边几张是尸块细节……”
说着,洛溪宁便把碎尸案的来龙去脉全部告诉了靳藤。
“这手指上的图案,瞧着像是信奉着什么,会不会是那个伊斯蘭教之类的?”
洛溪宁摇摇头:“可能性不大,死者也不是回民,但我们也怀疑这刺青有某种特殊的含义,不像是普通的纹身,极有可能与不法机构有关。”
靳藤点点头:“跟庞冲说过了吗?”
“已经都交代他去协助调查了,庞冲那边说是已经调查到在芒市有个疑似教信组织的基地,好像叫什么‘无人之境’,庞冲说过几天他会亲自跑趟芒市看看这个组织会不会和死者刘苟有所关联。”
“嗯,芒市的话,那我也带着李深一起去,顺道看看能不能查到些关于Bill他们口中有关枪械的线索。”
“也好,哥,我这边抽不开身,就不和你们一起去了,你们自己万事小心。”
“啧,你哥我可是老江湖,用得着你替我操心?”
兄弟俩带一个许玄,边聊边往楼上走,路过办公室,却发现里边印邃的办公位上没人,靳藤疑惑,不自觉的嘀咕了一句:“诶?小子人呢?”
洛溪宁耳朵好使,听见就搭话说:“哦,你在找印邃吗?我刚刚来的时候碰见他了,好像是出去办事了,他昨晚肯定熬夜了,那大黑眼圈子,老重了,人瞧着也有点萎靡……”
靳藤尴尬的轻咳:“Emmm……我知道了,你们赶紧走吧。”
“着什么急,我去你办公室唠会儿……”
“唠个屁唠,赶紧带着你们家崽子滚!”
“哥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
“滚(*`へ*)”
啪的一声,洛溪宁和许玄吃了一碗闭门羹。
靳藤一屁股拍在椅子上,摸了摸自己发热的耳朵,难以置信,不就提了个印邃,他哪来这么大反应?自己又没跟印邃谈恋爱?
想他靳藤叱咤江湖十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识过?至于脸皮这么薄吗?
太丢脸了,尤其还是在那俩小兔崽子跟前……
靳大领导很是郁闷,正想点根烟嘬两口给自己压压惊,忽然手机叮的响了一声,是短信——
【宝贝儿,在干嘛呢?】
这暧昧的语气似曾相识,靳藤虽然从不在手机通讯录里存储联系人,但重要的号码却都能用脑子记得清清楚楚,他看了一眼那一串陌生的数字,心中猜出个十之**……
【想我没啊?】
【我都想你了,哥哥。】
靳藤压根不想回复这种无聊的聊骚,可那货却一直发个不停,靳藤就纳闷了,同样是警察,他就这么闲吗?EGS大白天不用上班的?
【再不理我,就给你打电话了。】
架不住脸皮厚的最高境界就是不光脸皮厚还不要脸,靳藤无奈的回了两个字——
【上班】
十秒钟过后,手机铃声响个不停,来电显示就是这串陌生又不陌生的数字——
“……”靳藤黑着脸按下接听,还没说话,手机里就传出懒洋洋的磁性嗓音——
“宝贝儿,想我没啊?”
靳藤没好气道:“我跟你很熟吗?”
那人所答非所问:“我想你了,想听听你的声音。”
靳藤无语:“那你现在听到了,可以挂了。”
“别着急嘛,聊十块钱的。”
“你们琦玉公安白天都不上班?”
“上啊,我可是百忙之中挤出一丢丢时间来给你打这个电话,你看我得多稀罕你?”
“呵呵,谢谢,但没必要。”
“有必要,谁叫你是我正在追求的宝贝呢。”
“易霆,你老大不小了,能不能别这么无聊?你协助我们帝江抓获歹徒我很感激,但你他妈的能不能正常点啊?”
易霆语气里满是无辜:“我怎么不正常了?喜欢你就不正常了?那你也不正常,咱俩都不正常,更般配了,除了我你也别找别人了。”
“我懒得跟你废话,挂了。”
“靳藤……”易霆打了个哈欠,有些疲惫地说:“我昨天一晚上都没睡,困死了。”
“出任务了?”
“不然呢?”
“那你现在有时间还不赶紧眯一会儿?”
“一会儿得开会,还不如听听你的声音,比眯那半个钟头管用多了。”
一听这话,靳藤也不好意思就这么撂了易霆的电话了:“什么任务啊?忙活了一晚上?”
“偷小孩的贼,被我逮着四个,但还是跑了俩,嗐,别提了,真他妈烦……”易霆点了根烟,打火机打出嚓的一声,“不说这个了,聊聊咱俩。”
“咱俩没什么可聊的。”
“就陪我聊聊呗,哥哥?”
“噗……”靳藤终于在这一声声哥哥中不争气的破防了,差点没把嘴里的烟头喷出去。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猛男撒娇?
“你想聊什么?”
易霆顿了一下:“聊聊你和我们支队那位‘青年才俊官二代’。”
靳藤怔了怔,险些脱口而出:“印……谁啊?”
“装什么傻?还能是谁啊?”
“聊他干嘛?”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情,靳藤的心情变得有些复杂。
“他问我了,确切的说,是通知我了,关于你和他之间的关系,应该算是宣告主权。”
“你们无不无聊?我跟你们任何人都没有除了同行、同事之外的其他关系……”
“所以嘛,我们可以发展出一段比同行、同事之外,更美好的关系。”
“发展个屁,我对你没兴趣,我不想说第三遍。”
“可印邃在EGS的人气可没我高,大家对他的风评都是‘仪表堂堂、面容刻板、生人勿近、不苟言笑’,不像我‘如沐春风、人见人爱、剑眉星眸、器宇不凡’。”
“咳咳……别让我把早饭吐出来。”
“嘁,这是事实,说说吧,你们俩怎么认识的?”
“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我不想提。”
“印邃说你们在一起七年了。”
“那他都告诉你了你还问我……等等,不是、谁tm跟他在一起七年了!只是在新兵连认识了而已!”
易霆自动忽略这句话,转而认真的盘算道:“七年前,那就是……2015年?”
“昂,怎么?”
易霆问道:“那你认不认识易深云?”
“易深云……小易啊?”
靳藤想了想,这个名字耳熟的要命,很快便想起那个把手指头卡进抽壳钩里的白白嫩嫩的小正太。
易深云这孩子,算得上是在那一届的新兵连里,除却李深、印邃、庞冲他们之外,跟靳藤算是关系还不错的新兵。
“对,就是那小子,他是我二弟,一七年的时候进战狼突击队了。”
闻言,靳藤瞠目结舌,想不到时隔七年,他居然能和以前带过的小兵的亲哥哥结下这等渊源,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易深云?战狼?你确定?那小弱鸡居然能被选进特种部队?”
那一届新兵连结束之后,靳藤就没怎么再关注过那批新兵往后的历程,可他是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像易深云这种兵居然能通过战狼的考核,毕竟在他的印象里,那小子连组个枪都能夹到自己的手,还差点伤了队友……
“啧,你说谁小弱鸡呢?我这个弟弟除了长得弱,其他可哪都不弱,不过战狼的考核确实难,深云连续被淘汰了两次,第三年才通过。”
靳藤无限感慨:“真想不到,他居然是你这种人的弟弟……”
易霆笑骂了一句草:“我怎么了?我可是他伟大的大哥,他一直拿我当榜样!”
回想起当年易深云说过自己有个大哥在上警校,那位大哥原来竟是易霆,这世界可真小。
“易霆、易深云……”靳藤不禁好奇道,“对了,小易说你们家有仨儿子?”
“嗯,我们家老幺叫易如风,还上着学呢。”
“你们家真厉害,真能生。”
“必须的,主要吧……我爹妈一早就发现了自己家老大天生就是弯的,为了老易家不绝后,二老就要了深云,至于如风,那是为了以防万一,毕竟从小那俩小子就喜欢追着我,我干什么就有样学样,虽然我没在他们面前表现出来,但这种事情……极有可能‘兄弟连心’,多要几个儿子,总归没坏处,你懂的。”
靳藤暴汗:“我不懂,但我大为震惊。”
“你不懂也没事,不需要你懂。”易霆坏笑道:“怎么样啊哥哥?要不要考虑做我们老易家的大少奶奶?”
“滚蛋!”
“嫁给我有什么不好?我们易家人一个个都不是吃素的,你当了我们家大少奶奶,就等于多了一个老公外加两个保镖,我父母又通情达理,从不歧视同志,你跟了我是稳赚不赔,何乐而不为啊?”
靳藤越发无语,只想快点结束这段逐渐离谱的通话:“还有事儿没,没事挂了。”
“别着急啊,我还有10分钟开会了,再聊会儿。”
“你有完没完了?”
“你出生年月生辰八字是多少?没结过婚吧?”
“……”
靳藤觉得这人傻逼,直接摁了挂断,没过一分钟,易霆的短信就轰了过来——
【你不告诉我,我就去问印邃。】
靳藤骂骂咧咧的回复道:【1991年6月20日,未婚,生辰八字不知道】
易霆速回:【没结过婚吧?那从现在开始,你有未婚夫了,其实就算结过婚也没关系,我既然喜欢你,就不在意你的过去。】
靳藤:【病了记得吃药】
易霆:【我要追你,哥哥。】
靳藤:【……】
易霆:【走着瞧吧,等明年我们家深云休年假回来,我带着俩弟弟去你家找你玩,到时候让他俩给你深鞠躬,高低喊你一声大嫂。】
靳藤:【我去你M的大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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