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赵序看着有人的房间，何哲宇又来帮他摘手表放钥匙，他们好久没回家了。
赵序看着他闪闪发亮的江诗丹顿大金表，何哲宇手腕上闪闪发亮的星星，又一把栽进何哲宇柔软温暖的胸膛，把他抱住了。
“好软，”赵序蹭了蹭他的大胸肌，感觉到里头埋的心跳变快了，“……好软。”
何哲宇小心翼翼地把他抱住，往自己的心口按了按，宽阔的棉花肌肉把他裹得满满当当，暖呼呼的，好像何哲宇也变烫了。
大概是紧张吧，何哲宇怎么会为他而心跳加快，而体温升高。
他从这个怀抱里努力仰起头，盯着何哲宇凌厉的脸，红红的耳朵尖，满足地笑了。
这样一朵一无所有的空白的棉花，因他而见识纸醉金迷，因他而熟悉社会规则，又因他而……
“何哲宇，”他轻轻拍了拍何哲宇的脸，手又往下捋，掐了一下对方的脖子，像是戴上项圈一般，“你是我的人，知道吗？”
何哲宇俯下身来，更加方便他掐住自己的脖子，他点头了：“嗯，我是你的。”
随后，何哲宇那双曾对他无比清白的眼睛似乎流露了一瞬的失控，他盯着赵序的眼睛，久久，移不开眼。
（小情侣摸摸脖子什么都没做）
“想干嘛？”赵序挠了挠他的下巴，“说吧，我心情好，可以满足你。”
何哲宇咬着嘴唇，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为难地问：“……可以亲吗？”
赵序愣了，他的眼睛瞪大了。
“眼睛，”何哲宇补充，“可以亲一下眼睛吗？”
“……”
不是想亲嘴啊。
赵序闭上眼，失落地笑了：“来吧。”
于是，何哲宇极其温柔，像是童话故事里吻醒公主一般，轻轻吻在他眼尾那颗痣上。
没有真爱之吻也可以。
赵序心想，他再也不想醒了。
他又短暂地过上了把何哲宇养在家里的生活，每个早晨趴在何哲宇身上把对方当棉花床垫，被熟悉的干净弹软的肌肤暖洋洋地叫醒，阳光被窗帘遮得严严实实，只剩边角一点细光，所有的温度都是只源于何哲宇只属于他的。
何哲宇有时晃他的手，有时又摸摸他的脑袋和背，把他温柔地叫醒，任由他在自己身上耍赖闹起床气，鼻子蹭蹭闻闻又嚷嚷“好想天天在家陪老婆”，何哲宇只顺从他，然后轻轻地笑。
行政套房对比片场也很小，何哲宇没本事在这里练习，只能看看剧本健健身，然后等着赵序从公司回来。
赵序没什么时间带他出去，只能下班有事没事给他带点什么，但他又不知道送礼送什么，严谨一点来说，是他不知道私下里送小礼物送什么。
没关系，他是赵总，他可以混入办公室，咨询一下其他年轻人。
盲盒、小摆件、水杯，甚至还有洞洞鞋上的挂件，七零八碎的也就买些这个。
中年人返璞归真唯爱黄金，而年轻人讨论的还是吃的多，奶茶新品蛋糕新品，可惜赵序和何哲宇都吃不了，只能又问：有不是进嘴的不？
下属无奈：“赵总，我们普通打工人也就款待一下嘴了，那劳斯莱斯幻龙朝阳区大别墅咱也消费不起啊。”
“……行吧，”赵序心想这梦做得也太大了他都不敢买，“那个谁，小刘，问问大家吃什么喝什么点个下午茶吧，给你们的劳斯莱斯省块漆出来。”
就这么过了几天，公司里的小姑娘偶尔议论两句，赵总最近怎么对她们流行什么那么感兴趣？赵总直了？赵总这次喜欢的是女孩儿？
跟赵总一块工作了四年的市场总监冷笑：“比萨斜塔立正的概率都比赵总直了要高。”
又在被编排性取向的赵总一无所知，下楼拿了个闪送，拎着在stlouis排了大半年的水晶灯美滋滋赶着夕阳下班，看见还在座位上的几人，心情很好地指使：“下班下班！天气这么好你们早点下班吧，这几天也没什么大事。”
管他弯的直的，让提前下班的就是好老板，一群人不再八卦，欢呼一声就开始收拾东西，叮叮咚咚地去抢电梯。
他一回家，先是喊了声“我回来了”，何哲宇才应他，赵序好奇地往里瞅瞅，走到客厅问他：“你在干嘛？”
何哲宇站在桌子旁，手足无措地给酒店的狮子玩偶梳头。
“呃……”何哲宇移了移目光，“今天喝水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把它弄脏了，重新洗了下。”
“害，这有什么好洗的，”赵序摸了把被洗得头发缩了的狮子玩偶，“真脏了你找酒店再要一个呗。”
“嗯？这是酒店的？”何哲宇愣了，“我以为是您……”
“我多大人了！带个娃娃出来，”赵序笑了，“酒店送的，可爱不？”
“可爱。”何哲宇把小狮子头缕缕整齐。
赵序：“是吧，青青特别喜欢，小时候第一次住高级酒店，就是去丽思卡尔顿，爸妈带了我和弟弟，骗妹妹我们是出去忙，把她留在家，其实就是为了省钱。”
“我最后只给她带了酒店送的免费小狮子，因为我也没钱，她特别特别高兴，后来我到哪都要带这个小狮子给她。”
赵序说完，指了指何哲宇手上那只：“你要不？给你也拿一个。”
“……不用了。”何哲宇显然过了会为玩偶兴奋的年纪。
“哦，你也是大人了，”赵序大笑，“大人来看看大人该看的，看，水晶灯，我排了好久！放咱们家多好看，这个还算配货额度呢，我觉得可划算了。”
一个小小的松果灯，做得非常精美，打开后光线被水晶切割成一片散开的光线莲花，细细直直。
他顺着桌子上的线条摸光芒的边缘，何哲宇也学他的样子，一圈一圈切过来，他们的手指最后切到了同一个点上。
“哎呀，小何，”赵序揶揄他，“老跟着我干什么？”
何哲宇没说话，手像个笨拙的锡兵踏正步一样卷起了关节，干净泛白的指甲小心，又悄悄地，覆盖在了赵序的指甲上，指甲的导热没那么快，留了时间给赵序发愣，才感受到他指腹的温度。
无数道光线映射在他们的手指，像是戒指，又像是一根密密麻麻缠绕不尽的金色的红线。
金色的，算什么红线啊。
“……干嘛，玩跳棋？”赵序抿了抿嘴。
“那是什么？”何哲宇眨眨眼。
“哦，你怎么什么都没玩过，”赵序一直盯着俩人的手看，努力咽了口口水，“……你在床下不能压我啊。”
“对不起。”
何哲宇把手指收回去了。
锡兵踢着正步走远，大师算了个二次开机的良辰吉日，烧完香，何哲宇也得回剧组了。
赵序那天一早要去开会，没空送何哲宇，他看着何哲宇低下头来给他系领带，温莎结，打个结这人还学了半天，现在已经打得又鼓又齐，很漂亮。
他趁何哲宇抬头之前用额头碰了碰对方的鼻子，随后才道别：“走了。”
“路上小心。”何哲宇替他开门。
之前筹备的《数星星》，播放平台请他们来开个会讨论一下。
拟请的艺人列了个名单，连带着预算一块拉了个表，请他们投资方过目，赵序看了看，好几个熟人，顺便把邱月明上次委托他的事情说了。
“我想塞个小孩儿进来，胡知川，跟周一演过一个电视剧的，有印象不，”赵序给他们看了眼小胡的模卡，“跟咱们想请来的那个教授一个专业的，长相谈吐都不错。”
“啊，之前那个元教授可能不来了，”平台的人道，“她说自己年纪大了，不太想上节目。”
“……啊？”赵序愣了。
他还记得，宋恩恩说过。
那个教授是何哲宇中学老师的老师……那肯定是教过周小舟的。
“这样，嗯，行，”赵序偏了偏头，“……要不给我个联系方式？”
“直接给您吗？啊可以的，您比较希望她来是吧，”制片招呼旁边的助理，“你去让项目经理把联系方式给赵总一份。”
“麻烦了，”赵序继续看名单，“嗯然后其他人的话……这几个都……然后这几个我想了解一下，你们觉得呢？”
另外两个资方的人比较客气：“女嘉宾我们比较希望能请到郑观雪，男嘉宾的话没有想法。”
“郑老师是吧，我跟她熟，我去劝劝。”赵序哈哈笑。
反正节目不出意外是年底才能拍，那会郑观雪也杀青了。
他们几个都没上过综艺，临时嘉宾除外，如果单拎外形，郑观雪温柔大气美丽，简直是这个综艺最合适的女嘉宾，没有之一。
对其他艺人来说，上综艺是比较舒服的事情，不只是钱的问题，剧组太压榨人了，熬夜熬到猝死那真是常态，任何一个工种没法逃脱，但这种室内综艺就是正常上班拍摄，拍完回家睡大觉。
不过对郑观雪来说不是。
郑观雪只喜欢演戏，上综艺就是演自己的人设，没什么意思，到哪不都是这么演。
果不其然，赵序电话一打过去，郑观雪语气就差起来了：“综艺有什么好上的？”
“女神，反正杀青后有空窗期的，您来撑个场呗，”赵序望天，郑观雪只要肯来，这个综艺数据绝对不会差，“到时候有好剧本您再进组，成不？”
“平时空窗期我就去观察生活啊，或者去表演班再多进修进修啊，这个对我来说真没用，我不去。”郑观雪那边还在拒绝。
“这样吧，你去的话，你可以拥有一个要挟邱月明的把柄。”赵序果断把邱月明卖了。
郑观雪：“？为什么。”
赵序：“因为他让我把小胡塞进去，你可以顺便捧下小胡，挟小胡以令老邱。”
郑观雪：“……”
郑观雪：“我去double check一下。”
赵序：“您请。”
也不知道邱月明给郑观雪画了个什么饼，郑观雪没一会就来回复：“你确定我有组想进就可以停止录综艺吧？”
“包的，到时候合同你们法务再审一遍。”赵序连忙回复。
郑观雪：[OK]
解决完郑观雪……虽然也不是他解决的，总之，他得去找元教授。
那个周老师对何哲宇的人生非常重要，不然何哲宇一个中专生怎么可能专门记得一个初中老师，反正他身边不爱读书的人能记得老师是男是女就不错了。
不仅记得，还记得老师改前改后的全名，记得老师给自己改名字，记得成年后去把自己身份证上的名字改成老师取的名字。
虽然……他不一定能把何哲宇也放进那个综艺里。
但他想，起码，他想让何哲宇打开电视也能看见对方。
元教授退休前是首都师范大学的社会学教授，他在好友申请里说明来意，元教授先是通过，才给他发送：不好意思，我确实是没精力上综艺了。
赵序开门见山：您认识周小舟吗？她之前叫周来娣，我不知道她身份证上的名字是哪个。
元教授那边立刻回复：你认识她？
赵序：我认识她的学生，周老师对他很重要。
赵序：她的学生是艺人，本来有机会上那个综艺的，不过后来取消了，他现在不上综艺了，但我想替他争取一下，不知道能不能在节目上看见您。
元教授犹豫了一下：……她的学生，叫什么？
赵序：何哲宇。
他获得了一个登门拜访的机会。
元教授至今住在学校安排的职工房里，她独居，生活很简朴，屋内装修干净，客厅也改成了书房，一张书桌对着外头的树，冬天树枯了，夏天应该会郁郁葱葱地铺满了格子窗，桌上还堆了一些没写完的文章。
赵序拎了一点简单的补品过来，进门换了鞋套，礼貌地跟对方鞠躬：“元教授您好。”
“你好啊，不用客气，坐吧。”对方温和地笑了。
沙发很小，面对的电视也小小的，背后装了铺天盖地的书柜，密密麻麻摆满了新书旧书，赵序看呆了，以至于没注意到元教授都端了茶来。
“很喜欢？”元教授看他在盯自己的书柜。
“哎呀，真不好意思，”赵序觉得自己有点不礼貌了，“我家里书很少，有点惊讶。”
“喜欢的话可以拿几本走的，来，喝茶，”元教授的语气不像在客气，“你说你是《数星星》的投资方，看起来好年轻啊。”
“也快三十了哈哈，我之前也是艺人，爱保养，”赵序接过茶来，抿了一口，“嗯，太平猴魁？”
“是的，你嘴巴这么灵？”元教授眨眨眼。
“我是南城人，爱喝茶，而且经常给客户送礼啊之类的，都得送，一来二去就懂了，”赵序解释道，“您这个茶很好，方便问问哪儿买的吗？太平猴魁假货很多，原产地的不好买。”
“唉，都是学生送的，我哪里懂这个，下次帮你问问。”元教授吹了吹杯中蒸腾的雾气。
寒暄一二，赵序开始步入正题：“周小舟的那个学生，您有看过吗？网上信息可能比较杂，我还带了他的模卡来，想看的话您可以看看。”
“搜了，很俊的小伙子啊，真没想到，”元教授笑了，“小周之前说，她去山村支教了，可能是我有点刻板印象，真看不出是山里的小孩。”
“剧组有妆造嘛，不论什么出身，那都被化妆品和打光盖住啦，娱乐圈就是这样一个地方，”赵序打趣，“哲宇的名字也是周老师取的。”
“嗯？他原本叫什么？”元教授好奇。
赵序：“何光，光宗耀祖的何光，他说村里何光宗何耀祖太多了，他就叫何光了，他知道周老师改过名，周老师跟他说名字如果不喜欢可以自己为自己再取一个，他念书不好，就让周老师给他取了，取的哲学和宇宙，要多念书和多抬头看星星。”
元教授的目光凝在远处，静静地盯了会，才点点头：“好名字。”
赵序赞同：“嗯。”
“他喜欢看星星，到现在也记得周老师跟他说的话，当初他特别特别想来这个综艺，因为这个综艺叫《数星星》，又有您在。”
元教授：“那，现在他还能来吗？”
赵序咽了咽口水：“……应该是不怎么能了，他不适合。”
“他这个人有点笨，嘴笨，心地善良也没用，上谈话综艺的话容易说错话被观众攻击，我来拜访您，也就是想争取一个他能在电视上看见您的机会，看您说说话聊聊天。”
“不合适啊……”元教授叹了口气。
“周小舟后来也和我说，她不适合支教，虽然这是她这辈子最想做的事情，她放弃了很好的工作机会去的。”
“但她不后悔。”
元教授最后答应了参加，但又多嘱托了一句：“赵先生，周小舟之前和我说，人把这辈子最想做的事情做了，不留遗憾，就算再不合适，也不会后悔的。”
赵序若有所思，但还是摆好笑容：“嗯，我明白了，我会和他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