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
自从可以重生后，吉野顺平就没什么可后悔的。
可此时此刻，孤身一人坐在电影院里时，他的大脑一片混沌，被真人背叛的滋味再次涌上。
他一直忽略一件事，真人诞生的时间和他重生的时间不一样，也就是说，这一次的真人从诞生之初就拥有了那些记忆。
虽然没有那三名霸凌者的存在，但他本人安然无恙地坐在电影院里，就说明真人没有找过他。
他想过几种可能，一是真人找过他，但他那时候看不见咒灵，所以真人在暗中帮助被霸凌的他，把那些不良少年解决掉。二是真人终于摆脱了他，借着记忆在咒术界布下计划，无暇顾及他的存在，那些霸凌者因为蝴蝶效应没有来学校。
怎么想都是后者更有可能。
现在回想在黑色空间里的经历，真人对他的温柔和亲昵过于反常，因为太过于幸福，或者是没有体会过爱，所以他理所当然地陷入甜蜜的陷阱。
清醒过来后他才意识到，真人不论怎么改变都是一只狡猾的咒灵。
拥有记忆的真人自然就对吉野顺平少了那份好奇心，这段时间足够真人想出摆脱他的计划。
吉野顺平笑出了声，这是陷阱。
他早该明白的。
当时会无条件地选择相信真人，只是想要抓住那一丝可悲的“喜欢”自欺欺人而已。
不过……
如果真人真的想摆脱他，那直接杀了他不就好了？
这样就可以避免他的重生。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吉野顺平拍拍脸，事到如今他还在奢望真人没有骗人，他觉得自己太过愚蠢。
他离开电影院，到达熟悉的公寓楼。这里是真人一直住的公寓，想要进去得输入密码，他输入真人常用的密码，上面显示密码错误。
吉野顺平变成咒灵形态，到达真人住的楼层，这一层的没有住户，他穿过墙壁进入里面，房间里也没有人居住的痕迹。
真人不住在这里。
吉野顺平去羂索的老巢，基地是一个小型公司，但这次的公司正常运转，里面的人都是他没见过的生面孔，也没有任何咒灵存在的气息。
吉野顺平在便利店买了一瓶波子汽水，他走到桥洞，阴暗的角落躺着一具熟悉的骸骨。
到此，他终于确信，之前那一切宛如恋人般的旖旎相处，都是真人摆脱他的阴谋。
他慢慢打开汽水喝着，潺潺流水倒影着他阴沉的面容，他笑了一下，用力把弹珠扔进水中，炸开的水花打散他的影子。
通道内回荡着少年愤怒的低吼。
227
“真人在哪？”
吉野顺平盯着淀月，他坐在卧室的床铺上，吉野凪正在楼下做饭。
淀月比了一个问号，又打字道：“我也不知道。”
“明明我和真人的咒力相同，你却只是我的式神，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吉野顺平漆黑的眼眸晦暗不明，他眼睛一直睁着，语气无比平和，周身的咒力如细线一般溢出又消失，他在极力克制着情绪。
淀月抖了抖身子，打字道：“我也是刚刚才醒来。”
“真奇怪啊，淀月明明是我的式神，为什么非得是跟着重生的我一起醒来呢？”吉野顺平直勾勾地观察水母的灵魂。
淀月不紧不慢地打字，“在你意识到咒力的那一刻我才能醒来。”
“可之前的重生我死后，你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呢。”吉野顺平温柔地摸了摸淀月的头，“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很奇怪吗？”
淀月在屏幕上打字又删去。
“淀月。”吉野顺平轻唤它的名字，“虽然我看过你的记忆，但那也是要经过你允许才行，我之前没有在意是因为我懒得思考，但现在有些事无法忽视……”
淀月在屏幕上跳动的触手停了下来。
“淀月。”吉野顺平声音低沉，“你每一次重生的记忆到底从哪开始的？”
水母彻底安静下来，长长的触须在空中飘荡，蓝色荧光忽闪忽暗，淀月微微仰头看了眼吉野顺平，又低下头。
吉野顺平升腾的情绪降了下来，他捏了捏眉心，尽量保持冷静，“抱歉，我只是在迁怒你。”
淀月飘到吉野顺平脸庞，蹭了蹭他的脸。
他没吃这套，“所以淀月你的记忆从哪开始？”
淀月慢悠悠地打字，屏幕上只写了短短一行字：从你诞生开始。
他愣了一下，“从我是婴儿开始吗？”
“是的。”淀月见吉野顺平没有生气，放心地继续打字，“你是婴儿的时候我就一直在你身边。”
虽然早就猜到这个可能，但吉野顺平还是有些惊讶，不过这也可能是他重生的一个线索，他姑且记下。
“但你在电影院遇见真人之前，我没办法出去。”淀月继续打字，“我一直沉睡在你的体内，看见你被霸凌我也没有任何办法。”
吉野顺平陷入沉思，“那这一次，你有看见真人找过我吗？”
“有。”
他忽然有些紧张，屏住呼吸，看淀月打字。
“大概在一年前，真人找过你，但你看不见身为咒灵的他，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吉野顺平微眯眼眸，真人不愿意用人类形态找他，这明显就是在避开他。
根据他对真人的了解，对方一定是在计划着什么，并且这个计划吉野顺平不赞同。
“你看见了真人还是没办法出来的话，那你出来的条件的就是我是否觉醒咒力吗？”他问。
“是的，只有被微小的咒力刺激我才能出来。”淀月又补充一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吉野顺平陷入冗长的沉思，直到吉野凪呼唤他吃饭，他才把这些疑惑扔在一旁。
吉野凪见儿子心事重重的样子，忍不住提醒道：“刚刚外村老师打电话过来，说是学校有三个同级生玩水溺亡，虽然你已经休学了，但以后出门还是小心点。”
吉野顺平一愣，“怎么溺亡的？”
“好像是在河边吧，三个人开玩笑掉进河中，被淹死了。”
能够让那三个人的死法改变的只有真人。
如果真人真的想要避开，又何必多此一举杀了那三个人？还是说真人做了什么产生了蝴蝶效应？
怀着这样的疑惑，吉野顺平联络了五条悟。
表明来意之后，五条悟很快就接受了见面的请求。
吉野顺平把约见的地方改在一处高楼的天台，方便五条悟赶过来，淀月则是打字道：“这次的五条悟没有那么警惕。”
“是啊，我一点都不惊讶。”随着一阵风刮过，五条悟站在吉野顺平和淀月的身后，“看来真人说得没错。”
“真人？”吉野顺平紧张地问：“他找过你了吗？”
“大概在一年前吧，他自称是重生者，把羂索的信息告诉我，我就把那个占用挚友身体的老妖怪解决了。”
吉野顺平赶忙问：“真人他是人类还是咒灵？”
五条悟轻松的语调慢慢沉了下来，严肃地问：“虽然他的能力有些古怪，但他还可以变成咒灵吗？”
吉野顺平的大脑一片混沌，既然一年前就行动的话……
“五条老师，你班上有虎杖悠仁这名学生吗？”
“没有。”
“那伏黑惠的姐姐津美纪有被诅咒吗？”
“没有。”
“对你们来说这一切都非常和平吧。”吉野顺平眺望夜空，明月躲在薄云后面，他只觉得身上沉重得喘不过气。
“正相反，这半年反常的事太多了。”五条悟笑了一声，“虽然早就猜到真人不简单，但我没想过他会是咒灵，那这样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什么？”
五条悟抓住吉野顺平的衣领，“你深吸一口气，我直接带你去现场看吧。”
不等吉野顺平反应，一股强风涌了过来，灵魂感受到重力的颤动，他忍不住干呕，再睁开眼时，他站在市中心的高楼上。
繁华的灯光照亮了黑夜，但在星星点点的城市中，有一束模糊的黑线连接着天空。
“那是……”
“那是一个宽为十公里的圆形的‘帐’，落在郊区树林的位置。”五条悟解释道：“半年前突然出现，所有的咒灵都涌向那里，那是一个只有咒灵可以进去但出不去的‘帐’。”
五条悟看了眼淀月，慢悠悠地说：“那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咒灵。”
吉野顺平睁大双眼。
五条悟弯起嘴角，笑容带着些许嘲讽，“我们也试着解开‘帐’，但自从这个‘帐’出现后，我们这边就联络不到天元，有一部分人认为是天元把咒灵集中关起来了，觉得这是在做好事。高层的人心思各异，但大部分人担心这会诞生更加强大的咒灵，这半年都在调查和破解那道‘帐’，但都一无所获。”
吉野顺平消化着这些信息，不用想也知道这是真人的手笔，毫不意外真人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经历那么多次重生，积累了那么多知识，真人理应变得强大。
“说起来你的咒力和真人一模一样……”五条悟在吉野顺平面前打了一个响指，他莞尔一笑，“你也可以变成咒灵吧？”
猜到五条悟要干什么后，吉野顺平变成咒灵状态，对上那双看透一切的六眼，他说：“不用你和我做交易，为了找到真人我也会进去看的。”
“先别着急。”五条悟拉住吉野顺平，“先和我说说你和真人的情况，还有重生的事。”
吉野顺平有些烦躁，他盯着那一束“帐”，变成咒灵之后视野变得开阔，黑夜的东西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真人就在里面。
他等不了。
“让淀月告诉你吧。”
他转眼之间变成一只飞鸟，跃入黑暗之中。
五条悟没有阻止，盯着那道“帐”出神，余光瞥见亮盈盈的水母飘在一侧，他拍拍水母叹道：“你的主人可真是个急性子。”
淀月打字道：“他和真人是恋人。”
“哇哦，原来如此。”
228
真人慢悠悠地哼着歌。
他躺在树上吹着晚风，周围飘荡着低级咒灵，身后的山洞吐出一阵风，咒灵们被吹散开来，而后又纷纷涌向洞中。
真人跳了下来，他跟着咒灵群走进山洞里，最深处的洞里有一棵枯木，木头下面的根须牢牢地镶嵌在土壤与岩石缝里，干枯的木头有着像是人脸的轮廓，没有自我意识的咒灵都被吸入木头中。
他轻叹一声，“您最近越吃越多了，天元大人。”
虽然说的是敬语，但真人的语调满是嘲讽之意。
“嘭——”
远处传来一声巨响，真人的笑容一僵。
花御从地面浮现，“真人，有一位像人类的咒灵找来了，他和漏瑚打起来了。”
真人愣了一瞬。
花御问：“他就是你说的那位和你一样的咒灵吗？”
真人眨眨眼，他压下灵魂的躁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是啊，杀了他吧。”
感谢“睡觉”灌溉1瓶营养液！感谢！[哈哈大笑]
感谢“地下穷河”灌溉3瓶营养液！感谢！[哈哈大笑]
感谢“芝士就是力量”灌溉2瓶营养液！感谢！[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6章 九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