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
吉野顺平第一次觉得时间如此漫长。
在中途时，真人想要索要记忆，吉野顺平也就把至今为止的记忆全都给了对方。
这对他来说是一段难熬的过程，仿若重新经历了那几十次重生一般。
取得记忆之后，真人表现得更加热情，他缱绻地在吉野顺平的耳畔落下一个吻。
“试试看……连续七次……会不会让我记得全部记忆……”
吉野顺平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就算你记住了，但每次都会叠加上一次重生的记忆，我还是要给你记忆。”
“我已经想到让自己记起记忆的办法……”真人喘了口气，“到时候你就不用一直经历这么长的记——”
吉野顺平撞了真人一下。
真人腹部不断起伏着，缓了好一会儿才回神，他捧起少年的脸捏了捏，“顺平，你刚刚是故意的吧。”
吉野顺平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连记忆的醋也吃，人类的嫉妒心真可怕。”真人揶揄道：“我就是想让顺平轻松一些，你这么害怕被我抛弃吗？”
吉野顺平眼眸微颤，漆黑的眼眸幽幽地注视真人，什么都没有说，又什么都说了。
稍稍空旷的道路又被挤满了。
“哇哦。”真人笑道：“不愧是人类高中生，真有精力啊。”
吉野顺平堵住了那张烦人的嘴。
……
他们躺在空间里，灵魂没有疲倦的感觉，也感知不到时间流逝。
真人抱着吉野顺平，他们身上已经清理得干干净净，本来就是灵魂状态，留下的痕迹也停留不了多久。
“我想起来了，之前我来过这里。”真人望着前方的黑暗。
那时候他总是被虎杖悠仁追杀，被打得无力反抗，只能没出息地逃避。在冰冷的雪地里狼狈地跑着，一直跑着……
这之后每一次被咒术师杀死，他总是会在这里经历这一段幻境才能迎来新生。
吉野顺平也有一部分真人视角的记忆，他感叹道：“之前在雪地里遇见的你，不是幻想啊……”
“那是我，你第一次来这个地方看见的人也是我，但你当时精神状态不好，把我看成了其他人。”
“完全没发觉……”吉野顺平方才以真人的视角看了那段记忆，在真人眼中他的模样过于滑稽，他不想面对那段回忆。
“那并不可耻，顺平。”真人笑了一下，“我第一次被五条悟杀死，你抱住我时我觉得很温暖，那之后我就不害怕雪地了。”
“真人先生在那时候就能体会到温暖的情绪吗？”吉野顺平有些意外，他那时候巴不得真人去死，真人也是不开心就杀了他。
“那时候的我就像是个无理取闹的小孩。”真人精准地评价自己，“只想着让我自己开心而已，明明知道羂索在利用我，也不想去管。”
“如果真人先生再多活久一点……”
真人无情地打碎吉野顺平的幻想，“那我肯定会变成杀人不眨眼的咒灵，把人类咒术师通通杀光。”
“现在呢？”
“现在我发现了更有意思的事。”真人回答得模棱两可，“但得先弄清楚重生的原理。”
吉野顺平没有过问，他坐起身，“除了记忆，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真人古怪地看了对方一眼，“你不问我想做什么吗？”
“这不重要。”吉野顺平对此无所谓，反问道：“难道真人先生会杀了我吗？”
“当然不。”
“那就行了。”吉野顺平的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
真人盯着少年的面庞，在刚刚接收到的记忆中，他从未见过吉野顺平露出这种笑容。
“怎么了？”吉野顺平在他眼前挥了挥手，疑惑道：“你笑什么？”
“我在笑？”真人难以置信。
吉野顺平点点头，“你刚刚在笑。”
真人忽然有些别扭，但这份情绪不是烦躁，而是一种他难以理解的东西。
当下的时间由不得他细想，他们该出发了。
吉野顺平有些紧张。
真人站在他的背后，他们走的路是相反的。
吉野顺平隐隐约约在前方看见一道亮光，他问：“真人先生，你不能和我一起走这边吗？”
真人摇摇头，“不可以，我没办法走向那边，灵魂也在抗拒。”
吉野顺平瞥了眼身后的道路，他想要走过去，却不自觉一颤，“我也没办法走你那边，为什么？”
“谁知道……”真人耸耸肩，“只要明白了你的重生缘由，一切都能真相大白吧。”
吉野顺平长叹一声，他往前走了几步，却忍不住侧头去看真人。真人走得很快，扬起的衣摆带起了风。
吉野顺平停下脚步，他依依不舍。
真人似有所觉，转头对上了他的目光，他不明所以，脚下的道路正逐渐变得冰冷，他得穿过那片令他痛苦的雪地。
“真人先生，你还会经过那片雪地吗？”
“是啊。”真人回道。
“那你会冷吗？”
少年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在灵魂上回荡着留下吵闹的回音，让他无暇在意那一点寒冷。
“不冷！”
他摆摆手，没入了黑暗中。
一股力量拉着吉野顺平向前走，他回望黑暗的空间，莫名的惆怅和酸涩涌上。
第一次和真人这般平和亲昵相处，分别时只觉得心里空空的。
可只有向前走才能继续见到真人。
他想牢牢抓住这样的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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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野顺平坐在电影院里。
大屏幕上放着熟悉的画面，他动了动手指，灵魂伴随着隐隐痛意，应该是在那个空间留下的余痛。
他回味在空间发生的事，可能是刚刚回到了现实，面上传来阵阵难以消解的热意。旁边的座位突然多了一道身影，真人正目光灼灼地注视着他。
他顿时冷静下来，现在的真人不认识他。
短短一瞬间，吉野顺平忽然意识到，他和真人的关系从来就不是对等的。
他对真人的感情不断叠加，爱恨交织，真人只能凭借他给出的记忆与他相处。
如果他给予真人的是重生之前的记忆，那真人又会做出什么选择？
这般想着，他扯出笑容主动打招呼，“真人先生，我是重生者。”
“难怪我觉得你的灵魂很熟悉。”真人倍感新奇，他竟然对“重生者”这套说辞毫不反感。
吉野顺平握住真人的手，对方愣了一下，下意识回扣他的手。
他们十指相扣。
真人的面色闪过一瞬的茫然，他本来想要抽回手，但灵魂比身体先反应，似乎是无比喜欢与这名少年接触，握住手时他觉得灵魂轻飘飘的，像是落入了舒服的地方，令他不禁弯起了嘴角。
这可真是奇怪。
吉野顺平惊讶于真人的反应，刚生出的郁气顿时消散，他笑道：“我把至今为止的记忆都给你。”
给予记忆的过程只需一瞬，但灵魂会消耗能量，消化冗长的记忆也需要时间。
真人直接带吉野顺平到自己家。
吉野顺平环顾四周，“为什么要住这里，是因为方便吗？”
“明明我们的灵魂如此亲近，你却不知道这种事吗？”真人随口一说。
少年却陷入了沉默。
他挑挑眉，“看来我们的关系也没多好。”
吉野顺平微蹙眉头，眨眼间敛去了眼底的笑意，他慢悠悠地说：“不是这样的。”
真人觉得这样的吉野顺平顺眼多了。
他坐在沙发上，“来吧，怎么给记忆？”
吉野顺平没有废话，他坐在真人身侧握住对方的手，灵魂的共鸣让他们不抵触彼此的咒力，他慢慢把记忆给出。
真人觉得眼前的一切就像是走马灯。
从第一次遇见吉野顺平到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他看着自己慢慢改变，体验人类的生活，了解人性、去遍了世界的每个角落，最后变成了与吉野顺平无法分割的关系。
在那个奇妙的空间里，体验到了许多他难以理解的情绪。
他躺在沙发上，窗外一片漆黑，他变成咒力形态休养灵魂，身侧的少年变成咒灵睡了过去。
他撩开吉野顺平的刘海，目光落在上面的凹缺的疤痕，他轻抚几下。
“原来是这样……”
算上空间里的一次，这次是第二次给予全部记忆。
还有五次。
他可不想浪费时间，最好的办法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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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野顺平睁开眼，他躺在了黑暗之中。
真人朝他招招手，“醒了？”
吉野顺平思绪停滞一瞬，很快反应过来，“你自杀了？”
“是啊，这次是第二次拿到全部记忆，为了节省时间，拿到记忆之后我自杀比较快。”真人伸了一个懒腰又跳了跳，“而且在这里灵魂修复得比较快。”
吉野顺平感受着充盈的灵魂。
“好了，走吧，开始第三次……”
不等他反应，真人利落地朝远处跑去。
吉野顺平就算不愿意，也被一股力量拉扯着向前走。
回到电影院时，他差点分辨不出方才是梦境还是现实。
“你好，你的灵魂很不一样呢。”
真人再次走向他。
吉野顺平看他的神情一言难尽，他直接抓住真人的手给予记忆，省的还要浪费时间去公寓一趟。
给出记忆后，他立刻问：“真人先生，不休息一会儿吗？”
“不，这样比较快。”
真人的利爪刺向自己。
吉野顺平看着一望无际的黑暗空间，远处的真人说着“下次再快一点”跑向远处。
吉野顺平：“……”
下一次。
又一次。
再一次。
……
第七次时，真人迫不及待地自杀。
他们来到了空间里，在真人要跑时，吉野顺平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
“真人先生，万一重生之后你不记得记忆怎么办？”
真人没有回答，他看着少年紧张的神色，问：“如果我不记得了，你要怎么办？”
“我……”
“你在犹豫要不要给我全部记忆。”真人直接戳穿，他抱住少年，垂下眼笑道：“放心吧，我们现在是命运共同体。”
吉野顺平靠在真人的胸前，不再多言。
他朝前方走去。
熟悉的光占据了视线，等光芒散去，最先看见的是电影大屏幕，但……
偌大的影厅只有他一个人。
没有那吵闹的三名霸凌者，也没有真人的存在。
看来那些记忆成功地刻在真人的灵魂上。
他笑了一声，眼眸渐渐沉了下来，咒灵萦绕在周身，压抑的恨意再次涌出。
真人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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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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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九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