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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野顺平会在某个瞬间觉得真人与人类没什么区别。
见识、学识都比大部分人类丰厚，对咒术也颇有研究，比大部分人类都了解人类。
拥有喜怒哀乐，能够吃人类的食物，也能融入人类社会。
某些时候，他觉得真人比他所见过的咒术师还要像人。
但咒灵终究是咒灵。
即便这七百多年的时光深深地刻在真人的灵魂上、让真人对他的存在感到痛苦、对他产生了恨，真人依旧想要摆脱他。
是因为真人对他还不够恨吗？
不，不是。
吉野顺平清晰地明白咒灵与人类的区别，那就是咒灵不会像人类一样被情感冲昏头脑，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顺平，你觉得咒灵与人类哪个更加理智？”
在七百多时光里的某个午后，公园的落叶随风洒在地面，微风佛过真人的面容，他抓住要抢食物的鸽子，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不远处的人在空地上演奏，悠扬的歌声舒缓轻柔，哼唱的调子把这一小片天地变成安宁的午后。
“人类吧。”吉野顺平听放松下来，想也没想就答道：“你之前不是说过咒灵是跟随情绪**的生物吗？”
“那是之前的我不够了解人类。”真人把手中即将奄奄一息的鸽子扔了出去，鸽子踉跄地在半空扑腾，又落在原地转圈。
演奏曲接近尾声，人群中有人递了几枚硬币，有几对情侣坐在长椅上互相依偎。
真人看了一眼，说：“实际上咒灵比人类还要理智。”
“因为咒灵的情感没有人类那么丰富吗？”
“恰恰相反，人类的情绪可以从灵魂中代谢掉，咒灵则是把情绪当做能量，咒灵所承载的情绪和感情远超人类想象，这就是为什么一些咒灵会一直无止境地杀人。”
真人吃了一口三明治，继续说：“人类常常把理性和情感当做对立面，而人类的理性来自于人类社会的规则，为了地位、名望、生存……而不得不遵守人类制定的规则，简单来说就是人类必须压抑情感去变得理性。”
在地上跑圈的鸽子放慢脚步，而后倒在地上死去。
真人俯身点了点鸽子的灵魂，鸽子又重新活了过来，飞到演唱者的肩膀上，没有人看见鸽子的存在。
“你是说长期压抑情感的人更容易在某个时间点失控吗？”吉野顺平思忖真人的话语。
“对，这就是为什么人类的情绪更容易诞生咒灵，因为人类不像动物一样随心所欲地宣泄情绪。”
吉野顺平并不认同真人的说辞，“但大部分咒灵不也是凭借本能行动吗？很多时候都过于冲动，这也是淀月一直无法团结咒灵的原因。”
“团结这个词汇是人类定义的，弱小的动物只有团结才能生存下去，人类是这样，咒灵的天性却不是这样。即便五条悟再强大，咒术师消灭再多咒灵，咒灵也永远不会消失，咒灵不需要团结。”
“那漏瑚和花御他们……”
真人望着远处的蓝天，“就算是看起来温柔善良的花御，在没有胜算的情况下也会舍弃我们，这不是无情无义，而是理性主导。一直囔囔着消灭人类的漏瑚，也做好随时牺牲的准备，而不是独活。”
“咒灵的‘理智’基于个体情感，而并非人类秉持的个体或集体的利益，所以咒灵很难团结一心，因为每个咒灵的情感都不同。”
吉野顺平听完真人的结论，问：“那真人先生也很理智吗？”
“当然。”真人吃完三明治。
吉野顺平垂下眼，“和我在一起浪费时间是理智的选择吗？”
“是啊。”真人坦诚地说：“我的‘情感’让我选择这么做。”
“你这样说就像是……”吉野顺平后半句话没法说出口。
“就像是情侣一样吗？”真人揽住吉野顺平的肩膀，看向在不远处听演奏的情侣，“我们确实更像这种关系。”
午后的阳光在真人的长发上披上了一层纱，吉野顺平觉得一切模糊不清，像是短暂梦境一般不真切。
“不是情侣。”吉野顺平喃喃自语。
“那是什么？”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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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彼此缺一不可，是世界上唯二独特的个体，是拥有同样咒力、能力相似、灵魂互相吸引的存在。”
潮湿的桥洞里散发着腐烂的臭味，潺潺水声掩盖住了外界的杂音，无人所知的桥洞，少年的声音不断回响。
吉野顺平凝视身下的真人，他温柔地抚摸对方的灵魂。
“真人先生，是咒灵啊。”
真人的异色瞳有几分迷离，他深吸一口气，腹部控制却不住地起伏，眼前一道白光闪过，黏腻的汗水黏着几缕发丝，上衣也被浸透。
“你很少会这样。”吉野顺平慢悠悠地说着，指腹压在真人的嘴唇上，“变成咒灵形态还是第一次吧。”
真人的灵魂感到疲倦，这种感觉和咒术师对战时不同，不是灵魂能量减少的疲惫，而是餍足之后的满足感。这份情绪太满了，满到溢了出来，灵魂承载不住才会感到疲乏。
“累了吗？”吉野顺平帮他卷起衣服，“但很可惜，我是人类……”
真人正要开口，微睁双目，他缓了一会儿笑了一声，“难怪你不变成咒灵状态。”
“是啊。”吉野顺平的指腹轻轻掠过真人的腹部，他眯眼笑着，面庞染上淡淡的红晕，“咒术师可以把情绪转换成咒力，我现在非常精神。”
“你……”真人发出短促的音节，后面的话语淹没在吉野顺平涌出的咒力中。
“我是人类，因为我是人类啊。”吉野顺平嘴上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喉间发出隐隐的笑声，他的话语比平时要多，异常的情绪让他一直处于高度兴奋的状态。
少年压过来的时候，真人只觉得烫，那股热源一直纠缠着他不想放他离开。他想要摆脱，但灵魂却迎合着对方，甚至主动拥抱。
习惯真可怕。
他想，他这是第一次靠本能违背了“理智”。
“真人先生，我好恨你啊。”
吉野顺平言行不一，他把吻落在了真人的锁骨处，虔诚地啄吻着冰冷的躯体，面上却洋溢着笑容。
“真人先生，我们就一直这样吧……”
他故意用咒力按压真人的腹部，给予灼热的痛意，让真人保持清醒。
“真人先生，不能睡过去啊，这种事我们两个都要记得清清楚楚才行啊……”
灵魂不断摇曳震颤，过了一会儿才稍稍安静下来。
真人艰难地聚焦视线，他抬手抱住贴在怀里的少年，望着带着青苔的墙壁，叹道：“人类真是喜欢自甘堕落，又因为过于害怕孤独，总是想找个同伴一起拉入泥沼。”
“是啊，人类就是这么恶心的生物。”吉野顺平蹭了蹭真人的颈窝，仰头在耳侧轻语，“真人先生竟然和人类这么恶心的生物做这种事，事到如今后悔都来不及了。”
“后悔……”真人阖上眼，“我不会后悔。”
“是吗？”吉野顺平幽幽地注视真人，“不愧是咒灵。”
真人正要开口，随后一愣。
“休息好了吧。”吉野顺平撑起身子，把真人的头发挽到耳后，“那就继续吧……”
真人没有说话的机会，少年捂着他的嘴，红着脸笑得格外开心。
“真人，你不能忘记我，永远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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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人不知道过了几天。
记忆变得断断续续的，吉野顺平似乎是担心他挣脱咒力的束缚，一直待在他身边，不动时就变成咒灵状态休憩，等动的时候就变回人类。
他觉得好笑，若是有人问吉野顺平随意切换咒灵状态的能力能干什么，他肯定会帮吉野顺平回答：“可以无止境地做I爱。”
真人没有反抗，也懒得反抗。
毕竟他不想拒绝舒服的事，有时候和吉野顺平在一起睡觉时，灵魂似乎又没那么痛苦了。
他在慢慢学习消化感受到的每一分情感，却又经常感到迷茫。
按理来说，吉野顺平也很痛苦，那最明智的做法就是结束这份苦痛，一切都当做没发生过也就不存在痛苦了。
他现在也搞不清吉野顺平反应为何那般激烈，若是不决定行动的话，要么就是陷入无止境的重生，要么就得听从那道世界意识的要求，必须构建一千遍新世界才能找到“归处”。
混沌的思维慢慢运转，他终于有时间去思考世界意识所说的话语。
他慢吞吞地坐起身，身侧闭目养神的少年立刻睁开眼，漆黑的双眸紧紧地锁定在他身上。
“你要去哪？”吉野顺平目光一凛，警惕地问。
真人有些无语，“哪都不去，我在想世界意识说的话。”
吉野顺平沉默一瞬，“那些不重要。”
“重要。”真人解释道：“目前最佳的做法就是和那道意识谈判套取信息，这样才能进行下一步行动。”
“那个东西说的话不可信。”吉野顺平微蹙眉头，“说我已经经历了一千遍重生，这明显是胡说。”
真人一顿，微眯眼眸，“但也要见见那道意识才行，如果是背后有人装神弄鬼，一切都好解决了。”
“真人先生怎么不再想忘记一切重新开始了？”吉野顺平盯着他，乌黑的眼想把灵魂看透。
“顺平你不同意的话，我的提议也就没有办法实施了。”真人耸了耸肩，“所以我们就走世界意识这条线，当做攻略游戏去看一看吧，反正我们有大把的时间，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吉野顺平沉思片刻，“好。”
真人有些意外，对方比预料中的好说话。
他凝聚咒力，在准备杀死自己时，吉野顺平喊了一声。
“等一下。”
“怎么了？”
吉野顺平见真人面色如常，不放心地开口道：“我们结缔束缚吧。”
“什么束缚？”
“不能对彼此说谎的束缚。”
“代价呢？”
“说谎的话，灵魂会受到来自自身咒力的攻击。”吉野顺平说完，想起什么后又补充一句，“到那个空间里后再结缔束缚。”
真人爽快应下，在少年看不见的地方，他微微勾起嘴角。
他的“理智”不会消失，因为他是咒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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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