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
吉野顺平望着没有尽头的黑色空间，他和真人在这里走了有一段时间了。
结缔束缚之后，漆黑的空间没有任何一丝动静。
在这里他们可以随心所欲地变换灵魂形态，也可以结缔束缚，还可以交换记忆，但就是没办法唤出咒力。
“这很奇怪吧。”吉野顺平回想上次交换记忆时发动咒力的事，他这才察觉到那明显的漏洞。
“我大概有个猜测。”真人说：“不过要验证一下。”
“验证？”
真人对上他的视线，笑道：“顺平，其实我喜欢人类。”
不等吉野顺平惊讶，真人突然捂着肚子“啊”了一声。
“随口说的谎代价比较小，这感觉就像是莫名其妙被揍了一拳，有点生气。”真人摸了摸肚子，“不过可以确定在这里使用咒力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灵魂。”真人双手张张合合，体会这上面的咒力流动，“我们只能对灵魂发起攻击，通俗易懂一点地说，就是我们只能使用魔法攻击，无法使用物理攻击。”
吉野顺平明白对方的意思，他的咒力无法实体化，但……
“应该也没办法攻击灵魂，交换记忆和结缔束缚都是不会伤害灵魂的行为。灵魂受到攻击后，所带来的影响会叠加到下一次重生的灵魂上。”
他有几次是被强行带出这个空间，经常会体会到灵魂撕裂的痛苦。
真人点点头，两人又走了一会儿，又慢慢停下脚步。
“看来在这里是找不到那道世界意识。”真人不动声色观察吉野顺平的神情。
吉野顺平环顾四周，完全找不到这个空间的边界，也没有发现任何有破绽的地方。
他着实觉得古怪，“我记得之前会在这里碰见拥有记忆的你，你有印象吗？”
“没有。”真人微蹙眉头，“你碰见的我似乎和我不一样。”
“是我的幻想吗？”吉野顺平猜测道：“我记得有一次来这里时遇见了类似走马灯的回忆，后面遇见你时，一旦我想套取信息就会被一股力量拉走，因为幻境没办法捏造出超出我认知外的东西，所以就出来了。”
好敷衍的猜测。
真人睨了吉野顺平一眼，“顺平你真是毫无积极性。”
吉野顺平一愣，忽而一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真人先生。”
“你在这里遇见的那些‘心魔’确实是幻境，但也不能粗暴地与后面遇见我的一概而论。我能保证你在这里遇见的我肯定是我，但不同的是时间，还有你之前遇见的淀月也是一样……”真人面色凝重，“那应该是未来的我和淀月。”
吉野顺平并不意外。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真人感受到灵魂落上一层重量，“我们只要离这个地方的真相更近一步，就会被那股力量带出去。”
吉野顺平思忖片刻，眼前出现一道亮光，那股力量再次拉扯着他，“如果想要离开，这里也会为我们指引道路。”
真人拉住他的手，灵魂传来撕扯的痛意，他忍受这份疼痛，目光逐渐恢复清明，“有规则、必须同时死亡才能碰见、能够碰见未来的我和淀月，没办法使用攻击性的咒力……这根本不是什么走向轮回转世的地方。”
吉野顺平与拉扯的力量对抗着，真人的每一句话都让那股力量变得更加猛烈，他痛得几乎发不出声音，嘴唇咬出了血。
真人笑意更甚，他望着上方的黑暗，说道：“这里是某位术师的领域。”
吉野顺平恍然大悟，“果然是那位‘世界意识’搞得鬼。”
前方的白光更亮了，吉野顺平灵魂向前移了一步，他问：“那现在要怎么办？”
真人冷静地说：“只要杀死施术者就好。”
“施术者在哪——”
吉野顺平止住话语。
真人忽然上前抱住他，冰冷的灵魂正热切地拥抱他，灵魂在此刻发出剧烈的痛楚，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顺平，我一直都好喜欢你，好喜欢你。”
吉野顺平大脑轰鸣，真人在撒谎！
他错愕地从真人怀里挣脱，想要注视对方时却被真人抱得更紧。
“顺平……”真人的灵魂受到束缚的重创，他的声音有一丝虚弱，继续说：“我爱你，我一直都爱你。”
越是想要欺骗，束缚的代价就会越大。
真人深情的告白仿佛带着浓烈的爱意，但束缚带来的惩罚宣告这一切只是假象。
意识到真人在干什么后，吉野顺平瞳孔骤缩。
那股力量更加剧烈地撕扯灵魂，而拥抱自己的真人因为虚弱，力气正逐渐变小。
“顺平……”真人连吐息都变得困难，“你说得对，真正的施术者是世界意识。”
最后一句谎言吐出，真人的灵魂在此刻变得松散，失去意识倒了下去，吉野顺平搀扶对方，下一秒，刻在灵魂上的契约术式正在不断灼烧。
随着真人灵魂渐渐湮灭，他的灵魂再也支撑不住力量的拉扯，也跟着碎裂。
真人死了，他也会死。
只要施术者死了，这个领域自然会消失。
吉野顺平在失去意识前，看见那道白光的裂痕停止生长，随后，周边的黑暗像是烧焦的纸张，慢慢凋零。
领域真的消失了。
答案不言而喻。
竟然是这样啊，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这个空间的施术者，是他自己。
白色的世界跃入眼中，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253
吉野顺平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他什么都不知道，被霸凌，休学，遇见真人、被真人欺骗、最后被真人杀死……不断重复循环。
这段可笑人生，总是在他对真人的怨恨中结束。
不知何时结束，不知何时开始，没有尽头，没有开始，就一直一直在那一段人生中转圈圈。
不甘心。
好恨啊。
凭什么？
灵魂在发出呐喊，积压的恨意化成了诅咒。
原来是这样……
吉野顺平睁开眼，面前没有熟悉的电影院，也没有黑暗的“帐”，四周白茫茫一片，仿若白雪皑皑的极地，一望无际的虚无令他感受到了恐惧。
真人呢？
这般想着，某个方向传来熟悉的咒力，他跟着走了过去，不一会儿，远处出现真人的身影。
对方正坐在沙发上，悠闲地看着漫画书，旁边还有一个果盘。
见到他来时并无惊讶之意，只是打了一个响指，吉野顺平身后便出现一张沙发。
“坐下吧。”真人合上漫画书，“这次来得比之前早。”
面前的真人不是他所熟知的真人，他局促地问：“之前是指什么时候？”
“我不记得了。”真人想了想，说：“应该是在你上一个百次重生的时候。”
“百次？”吉野顺平想到一个可怕的猜测，“以前的我都是经过一百次重生后才能见你一面吗？”
“差不多吧，大概是在95到105之间的差值，但这次你来得太早了，才五十几次而已，你什么都不知道。”真人看起来有些懊恼，又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吉野顺平打量真人的灵魂，是他熟悉的真人却又带着几分陌生，这份“陌生”来源是真人灵魂里的力量。
他不疾不徐地把方才经历的事说了一遍。
“啊，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真人拍了拍脑袋，他双眸涣散一瞬，似乎在艰难地回忆，而后又挂上笑容，“太久远了，有点记不清了。”
吉野顺平怔住，笃定道：“你是未来的真人。”
“对。”真人凝视对方，“因为这里很容易让人迷路，我是来指引你的。”
“为什么那几次你会出现在黑色空间里？后面几次空间里的真人都是我熟悉的真人。”
“因为已经指引完毕了，简单来说是要误导你。”真人慢悠悠地拿起刀叉，扎了一块水果吃。
“你说误导……”吉野顺平眼眸微沉，他试探道：“那里不是生死之间，更不是什么投胎转世的地方。”
“Bingo~答对了！”真人笑眼盈盈，拍了几下手，“然后呢？你还猜到哪些？”
这样的真人让吉野顺平感到几分烦躁，他忍住怒意，说道：“那里是我施下的领域，只允许真人和淀月进来的领域。”
“对，为什么你要施加领域？”真人耐心地引导，刻意拔高的语调又多了些许嘲讽之意。
吉野顺平挑挑眉，真人会这么问那就说明“不知道领域的主人是谁”这件事是正常的。
“是我故意让自己失忆吗？”吉野顺平问，既然他可以控制记忆，那他也可以让自己失忆。
真人慢条斯理地吃着水果，修长的手指捻起一颗樱桃，放入嘴边时又灵巧地用舌尖卷进口中，连带着樱桃核一并咽下，他舔了舔红润的嘴唇，垂眸看向吉野顺平。
“顺平希望是哪一种？”
吉野顺平眯了眯眼，是他错觉吗？他怎么觉得面前这位真人那么欠揍呢。
“你会这么问，那就说明我和真人都消除过记忆。”
真人没有否认，他靠在沙发上，叉子在果盘里挑来挑去，把几颗蓝莓放到盘子边，“仔细算一算的话……这已经是我第九次见到以前的你了。”
吉野顺平沉默一瞬，又问：“有一个自称世界意识的存在，说我已经经历了一千次重生，是指这一千次吗？”
“不是。”
吉野顺平愕然，他立刻问：“那道世界意识观测不到这里？”
真人点点头，“准确来说，那道世界意识观测不到我们的世界，所以祂没办法把我们送到我们可以存在的世界。”
“为什么？”吉野顺平迫切地问：“世界总不可能是分等级的吧？”
真人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把蓝莓一粒一粒地放入口中。
缄默在空间里滋生，吉野顺平思索着，想到世界意识说的三千大千世界，他大概有一个猜测。
“也就是说，那道世界意识在中千世界，而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空间，是在大千世界？”
真人微微俯身，吉野顺平看见那双异色瞳不断放大，嘴唇上传来一阵凉意，真人把最后一粒蓝莓放在他嘴边，他双唇微张，把那颗蓝莓吃了下去。
“好酸……”
耳畔传来一声轻笑，真人指尖拂过少年的嘴唇，“所以才给你吃。”
“……”
吉野顺平总觉得真人在故意惹他生气，但又不太确定。
“你答对了一半。”真人坐回沙发上，“所谓的三千大千世界，只是人类赋予的概念，每个世界都是独一无二的，每个世界都有无数个平行世界，每个世界都拥有自己的秩序。”
吉野顺平推测道：“小千、中千和大千可能对应的就是三个圈，但小千的圈里世界太少，中千和大千的世界数量依次递增，是这样吗？”
真人摇摇头，“没那么复杂，就是很简单的平行世界，一个分叉点会衍生不同的分支，但如果做这些分支的结果都走向同一个结局的话，这个分叉点的分支就不再是无数个，而是有限的，那道世界意识就把这些分叉点当做了小千世界。”
吉野顺平了然，好奇道：“这种事，真人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是我们一起推理出来的。”真人说完一顿，又补上一句，“曾经的我们。”
吉野顺平打量真人，对方的情绪一直都很稳定，但从那微妙的停顿中他捕捉到了一丝复杂的情绪，但还未等他解读就消失不见。
真人打了一个哈欠，直接躺在沙发上，边翻阅漫画书边说：“每一百次的第八十次重生左右，我们会在和世界意识谈条件时发现这个问题，那位世界意识所谓的经历一千遍修复世界的办法，其实就是想让我们在‘与咒灵和平共处’的树杈上创造一千个分支。”
吉野顺平蹙眉，“按理来说，只要一个选择不变，就可以衍生无数平行世界，为什么要我们帮忙？”
“因为世界意识的能量不够。”真人说：“说简单点，就是一棵树的树枝因为某种原因病变感染，树为了存活把枯萎的树枝砍断，可砍的树枝太多了，没办法进行光合作用，树就用一些手段让那些光秃秃的树杈重新长出枝条绿叶，但需要很多枝条才可以。”
吉野顺平听懂了，“所以世界意识骗了我们？”
“不是骗，祂也不知道，或者说，祂认为的归处和我们想要的不一样。”真人放下漫画书，望着苍白的上方，“看见的视野不同，理解的东西就不同。”
“那我们该去哪个世界？”
真人阖上眼眸，“没有，现在的你还没有找到。”
现在？
吉野顺平猛然意识到一件事，面前这位真人确实来自未来，但与此时此刻的他相比，他们之间差了多少时间？
真人又为何在这里？
他忽然不敢问这个问题。
“放心，马上就会结束了。”真人似乎读取到他的想法，平和地说：“我隔一段时间就会把记忆封锁起来，对于我来说就没有时间的概念，我告知你的信息都是我缩减几句话记在脑子里的。”
“那你怎么知道我是第几次重生？”
“灵魂有痕迹。”真人睁开眼，目光灼灼地直视他的灵魂，“我可以看见灵魂的全部信息。”
吉野顺平注意到漫画书微卷的书页，他抿抿嘴，“我应该也是一直把记忆封锁起来的吧，有没有把记忆找回来的办法？”
真人的灵魂停顿一瞬，“你不能这样做。”
“为什么？”
“记忆会让灵魂也承受不住，你会崩坏的。”
吉野顺平微微颔首，心里却不认同真人的说法，他已经承载了七百多年的记忆，再多一些又如何？
真人岔开话题，“让我们回到最开始的问题吧，你觉得为什么你自己要施加那道领域？”
吉野顺平站起身，“真人先生明知道问题答案，却还要问我吗？”
他的反应似乎让真人很满意，“好了，看来你已经猜到了。”
吉野顺平笑不出来，他欲言又止，最后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现在你该离开了。”
空间里传来微弱的震动，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拉开，中间赫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洞。
洞里漆黑一片，遥远的银河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吉野顺平眺望里面的宇宙，熟悉的咒力从中传来，他莫名体会到几分亲切感。
“去吧，你的肉I体还在世界意识那里吧，太久不回去躯体会被彻底同化的。”
真人坐在沙发上，神情依旧挂着笑容，但吉野顺平从那双眼中看出了几分落寞，他鬼使神差地问：“真人先生不走吗？”
真人眨眨眼，他摆了摆手，拔高声调故意调侃道：“这种话由你说出口可真是讽刺啊，顺平，你的同情心让我作呕。”
吉野顺平有些后悔，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对真人说这种话。
他伸手探入黑洞中，熟悉的力量指引着他，“那我走了。”
说完这句话，吉野顺平的灵魂溢出淡淡的酸涩，还有无尽的空虚和惆怅。
这不是他的感情，或则说，这是灵魂里残留的情感。
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还不走吗？”真人掀起眼皮，他再次躺在沙发上，话语间毫无挽留之意。
吉野顺平收敛这些情绪，突然问：“真人先生，你现在还恨我吗？”
真人拿漫画书的手一顿，他的笑容在一瞬变得阴森，看向吉野顺平的眼底涌上冷意，他凉飕飕地说：“恨啊，最恨你了。”
吉野顺平露出灿烂的笑容，“太好了。”
说完，立刻跃入黑洞之中。
真人扔出的漫画书打在白色的地板上，黑洞迅速消散。
白色的空间里恢复寂静。
真人咬着牙，他按住自己的头，恨意在源源不断地倾泻而出。
他疲倦地说：“啊，这段记忆也封印起来吧……”
254
吉野顺平觉得灵魂在被分解融合，这个过程持续了无数次，又似乎只过了一瞬，唯一的躯体在指引灵魂的方向，他再次睁开眼时站在黑暗之中。
这里并不是他所熟知的黑暗，他双手尝试攥拳，灵魂已经回到了肉I体里。
“你怎么过来的？”这是那道世界意识的声音。
吉野顺平渐渐回过神，问：“你很惊讶我来到这里吗？”
“你的能量源和我监测的世界不一样。”
吉野顺平没有解释这个情况，而是说：“你之前说我有一千次重生的记忆吧？”
“是。”
“你可以看见我的记忆吗？”
“我无法这么做，我只是通过你的思维痕迹来判断这件事。”
吉野顺平叹道：“原来是这样，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世界意识有几分疑惑。
“你跟我玩了一场文字。”吉野顺平望向虚无的黑暗，“你所谓的一千次重生确有其事，但那一千次我没有记忆。”
就像是在平行世界一样，从遇见真人到被真人杀死，一千个平行世界里都在发生同样的事。
“你明明可以直接同化我的躯体，却又需要我帮忙……”吉野顺平说：“是因为我和真人原本的世界早就毁灭了吧。”
世界意识安静片刻，“对，但你们只要修复了世界，世界的规则会主动把你们的存在修正，到时候你们就可以迎来新生。”
“新生……也就是说真人不再是真人，我也不再是我。”
世界意识不是人类，无法理解吉野顺平的抵触，“你们只是以另一种形式存在于世，在和平世界的新生对于你们来说应该很可贵。”
“这不是我所希望的。”吉野顺平又说：“但我会帮你的。”
“为什么？既然无法给予你想要的结果，那这场交易就不公平。”
“是啊，所以我需要你帮我一件事。”吉野顺平幽幽一笑，“不论我的灵魂如何挣扎，都请帮我好好保存我的躯体。”
世界意识应下。
一道力量附着在吉野顺平周身，他调动咒力，双手穿透自己的大脑。
灵魂传来剧烈的钝痛，大量信息瞬间涌入脑海，他轻咳几声，吐出了浓稠的鲜血，染红了衣服，也浸透了灵魂。
世界意识检测到大量信息正在少年的灵魂里回荡，祂疑惑不解，但还是分出力量保护少年的躯体。
“哈哈哈……”
少年捂着头发出痛苦诡异的笑声，大脑在处理着巨量信息，滚烫的大脑烧灼着灵魂。
烫，太烫了。
烫到灵魂想要挣脱这副躯壳，烫到灵魂想要击碎这不断发热的大脑。
世界意识保护肉I体的力量和灵魂的本能相冲，两股力量挤压着肉I体，五脏六腑被两道力量撕扯着，吉野顺平痛得要发疯。
他张口想要哀嚎，却吐出黑色的血水，七窍也在溢出黑血。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少年渐渐安静下来，肉I体正在自我修复。
吉野顺平面色发白，汗水浸湿了头发，他却觉得过了几个世纪。
世界意识观测吉野顺平的灵魂，询问：“我捕捉到你打破了灵魂的封印，这样没问题吗？”
“不，这样正好，这样才能结束一切。”
吉野顺平苍白的面色噙着诡异的笑，整个人被郁气笼罩。
他全部都记起来了。
255
真人睁开眼，他又一次迎来的新生。
果然，他与世界意识没什么联系，就算打破领域也无法见到世界意识。他已经想到与世界意识沟通的办法，但他并不想浪费那些时间。
他的猜测没有错，那看似“投胎转世”的地方是一个领域，领域主人是吉野顺平。
根据领域的功能来看，应该是类似跨越时间的能力，不论是未来还是过去的灵魂，都可以在那个领域中交汇。
每一次重生他们都会经过那个领域，只有一个灵魂可能察觉不到领域的存在，但若是存在两个灵魂同时经过，就可能会碰面。所以在第一次变成人类后，和淀月一起死亡时，他才会在领域中遇见淀月。
但最关键的问题是，吉野顺平为何会设置了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的领域？
真人有两个猜测，领域既然不分时间的话，那领域可能是未来的吉野顺平因为某种原因设下的。还有一种可能是，是以前的吉野顺平设下的。
真人倾向于后者，既然他想到删除全部记忆重新作为一只咒灵开始，那么可能在很久之前的他们也重复过这种事。
这也能说明为何吉野顺平不懂咒力的情况下，和他一开始就有契约术式的联系。
就算他们删除记忆，灵魂也会残留痕迹，没有记忆影响下，他们会一直重复重生之前的经历，吉野顺平一遍遍被自己杀死，恨意转化为咒力，可能在某一次死亡之前，这份恨意刺激了封印的契约术式，让吉野顺平带着记忆重生。
说是重生……
真人看着自己的掌心，这真的是重生吗？
他每次重生就像是新生一般，而吉野顺平的重生时间还无法确定。
是因为领域的出口不一样，所以他们记起记忆的时间点也不一样吗？
这还需要验证，但运气好的话，这些都不需要验证。
真人迫切地跑向市区，上一次重生吉野顺平就算见到世界意识，也是在电影院记起记忆，他断定这一次的吉野顺平也没有记忆。
只要在这个时候对吉野顺平的灵魂动手脚，让对方死亡之前删除记忆，顺便再把契约术式封印起来，他就可以摆脱吉野顺平了。
为了不重蹈覆辙，他会让自己的灵魂保留一部分记忆，让自己远离吉野顺平和羂索。
这样他就完全自由了。
他将作为咒灵迎来新生。
真人第一次这么开心。
他走到少年的家，此刻正是深夜时间，宅子里没有亮灯。
真人弯起嘴角，看来吉野顺平没有记起记忆。
少年正躺在床上熟睡着，真人穿过墙壁站在床边，缓缓勾起嘴角，他俯身触碰少年的心口。
顺平……
这次要永别了。
咒力在顷刻间发动，吉野顺平猛然睁开眼。
真人目光一凛，意识到什么后想要撤退已经来不及了，狭小的屋内布满了黑色粘稠的咒力，手腕被少年紧紧攥住，浓稠的恨意席卷而来。
“真人……”
吉野顺平声音颤抖，又伴随着隐隐笑声，嘶哑的嗓音在压抑着什么，吐出的话语混杂着牙关摩擦的杂音。
“我啊……”
少年睁大双眼，黑色的瞳仁周边布满血丝，眉眼间满是阴冷的笑意。
“全部都记起来了……”
咒力瞬间捆住真人的身躯，真人想要攻击时，咒力直接进入后面又席卷了四肢，他浑身发颤，该死的本能无法抵抗。
真人的恨意溢出。
“呵呵……”吉野顺平品尝着这些恨意，他温柔缱绻地抚上真人的脸颊，“不会再让你删除我的记忆了……”
他痴痴地注视着真人，双眼满是混沌的情绪。
真人刚要张口，便被堵住话语。
他这才意识到，吉野顺平疯了。
感谢“睡觉”灌溉的1瓶营养液！感谢！[哈哈大笑]
感谢“虞欣榧”灌溉的20瓶营养液！感谢！[哈哈大笑]
感谢“地下穷河”灌溉的4瓶营养液！感谢！[哈哈大笑]
感谢“北仑”扔了1个地雷！感谢！[抱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4章 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