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什么破结局,她不要

吴南枝昏睡了整整三日。

她醒来时,看着房间里的一桌一椅,还有盖在身上的被子,猛地坐起来,这些和梦境里的一模一样,这被褥也一模一样。

这是赵渝的房间,梦境里的吴南枝在这个房间里和赵渝度过一夜又一夜的荒唐旖旎。

吴南枝看到进门的赵渝,手上端着一碗茶粥,床边的小桌上,已经摆了几碟小菜,和梦中的场景一模一样。

不对,她肯定还在梦里。

吴南枝如梦中那般,双手向赵渝张开,哭着冲赵渝道:“夫君,夫君!”

好像很是急切,眼角含着泪花。

“我在。”

赵渝快步走到床边,辨不出她现在的神志是否清醒,熟练地拉开凳子坐下,舀一勺茶粥递到她唇边,道:“喝。”

南枝撇嘴撒娇道:“夫君喂。”

赵渝抬了抬手里的瓷勺:“这不是在喂你了?”

他的语气很轻很软,像是害怕惊扰到了还未睡醒的人。

“不是这样的……”

南枝刚刚睡醒,脑子转不过来,下意识搂住他的颈膊,在他唇上点了点两下,道:“你都是这样喂的。”

赵渝惊然抬眸,喉结上下滚动两下,将瓷勺里的茶粥含入自己口中,不等他俯身,两瓣热乎乎的樱唇就已经贴上来了。

他将口中顺滑清润的茶粥渡入进到南枝口中,等她咽下,薄唇还迟迟不肯离开,停留在那两瓣温软之上。

“还要。”她扬起小脸,舌头舔了舔唇瓣。

他俯身,照她喜欢的方式又喂了几口茶粥,呼吸已经沉得不能再沉,最后一口几乎要破出心底的防线,将她吞入唇间。

“嗯……”她喘不过气来,娇嗔地轻哼。

短短一声,唤回赵渝的理智。

几口粥下肚,南枝呆愣地望着赵渝异常温柔的眉眼,脑中不知在想什么,唇瓣越发殷红水润,像是要破皮而出。

赵渝指腹滑过她唇上,拭去残留的粥汁。

微凉的指尖传来磨砂般触感,惊得她脑中清灵,看着眼前这个活生生的赵渝,突然脸色煞白。

“你还活着!”她惊呼出声。

吴南枝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的赵渝为了折银法,至各地州县巡查,在各部之间奔走,与此同时,圣上放权给太子与赵渝斗法。

太子手段阴狠,赵渝手段同样凌厉。

在刀光剑影之中,赵渝实行的折银法有惊无险地维持了三年,国库得以充盈,军中粮草丰盛,赵渝身上的病症也在不知不觉间痊愈,再无需服用苦药。

只是,他最后还是死了,不是死于重病,而是死在了万箭之下。

诱饵好像还是吴南枝本人。

吴南枝被这个噩梦惊醒,在她睁眼看见赵渝的时候,以为梦境里的梦只是一个梦中的噩梦,急切地唤他,要他喂自己喝粥,就像他没死之前那样。

赵渝见她脸色不好,用手摸了摸她额头,冰凉凉的,将碗勺放在桌上,熟练地拢住她身上的衣裳,再扯过被子往她身上裹住,说:“把嘴里的茶粥咽下去,再躺下休息一会儿。”

“赵谨之。”

吴南枝突然开口道。

赵渝愕然抬眼看她,对上她审视的眼眸,复又缓缓垂下。

南枝了然大半。

完蛋了!完蛋了!再和他这么暧昧不清下去,自己就真的成了《春来遗事》里的美娇娘了。

赵渝肯定比她知道得更早,在临州时就知道,甚至很小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所以他才会写信给远在北塞的父母,提醒他们早改变战局,他还给父亲吴远写信,提早建筑堤坝。

所以,吴南枝在临州从未听说过他,不是因为他的爱慕,而是因为他早已经知道两人的结局,他改了自己的字,改了自己的官职,改了一切可以改变的。

却还是和吴南枝这位美娇娘撞上了。

那他现在是在做什么?他明明已经坚持了这么多年,怎么就不坚持到底呢?怎么就禁不住诱惑再次靠近他了呢?难不成他以为改了官职,镇北少将军变成了赵时安就可以躲过结局了?

怪不得他之前一直阻止吴南枝接近赵时安,原来是害怕赵时安被万箭穿心。

好一个兄友弟恭。

可惜了,悲惨的结局最终还是会落到你赵渝身上。

不对不对,无论是赵时安还是赵渝,最终都会落到她吴南枝身上。

《春来遗事》里,吴南枝进了不见天日的宫墙里。

在她的梦境里,圣上追封赵渝为忠烈侯,吴南枝成了忠烈侯遗孀,随时可以还家陪父亲,看起来倒也不错,可梦里的吴南枝在赵渝离去后的每一天都心如刀割,彻夜难眠。

这因果,她不要,她得先跑为上。

趁着自己不那么喜欢赵渝的时候。

吴南枝的意识逐渐清醒过来,蹭一下从床上蹦起来,慌慌张张穿鞋更衣,来不及和赵渝说任何话,拔腿就要往外跑。

刚刚是谁贴着他的唇要自己喂她喝粥的?现在想跑?

赵渝长臂一伸,抓住她的手腕,道:“去哪儿?”

“赵府尹,听我一句劝,千万要抵住诱惑,千万不要靠近我,我知道喜欢上我很容易,但请你继续克制,否则你我的下场都很难看,你必死无疑,我也好不到哪里去。你自己应该早就知道我两人的结局,不知道的话现在也已经知道了。”

“还有,能和安阳郡主成婚就早点成婚,至少这样,圣上就不必放权给太子了,太子是圣上唯一的儿子,你和他斗,不如和安阳郡王斗。折银法确实不可能因为一件事情就失败,你和太子斗法三年,很多事都可能导致折银法失败,不是这一件,就是那一桩。”

“但你别担心,你成功维持了三年,只是我个人建议你这三年里别靠近我。”

“言尽于此,我先走一步。”

吴南枝嘴上霹雳吧啦倒豆子一般,和赵渝说了一串的话,另一只手在使出拼死的力气,试图掰开他的禁锢。

赵渝略微松手,垂眸深深望着她,问道:“你怎么样了?”

吴南枝蹙眉,嗔怪道:“我手疼啊!”

赵渝的手还扣在她手腕上,只是没有用力,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腕,轻声道:“如果你今日不逃,会怎么样?”

“我会喜欢上你,你肯定也很喜欢我,然后我们在一起,最后你就死了,万箭穿……”

吴南枝望着活生生的赵渝,手腕的脉搏能清清楚楚感受到他的体温,她无法继续说下去,那样的惨状,她不愿再回忆起来。

赵渝脚下靠近她,俯身问道:“你呢?”

“你管我怎么样?反正我活得挺好,主要是你,必死……”

吴南枝替他着急,抬着脸望向他,他温热的呼吸打乱了她的思绪,像是一双大手,安抚她躁动焦急的心跳。

她缓缓道:“成了你的遗孀,陪着父亲度过晚年。”

还好,没有囿于宫墙。

“我们成婚以后,我会先把和离书写好,等你不愿成为我的遗孀时,就拿出来,去找你喜欢的生活。”

赵渝另一只手拂过她凌乱的鬓发,她睡了这么些天,头发都乱了,他修长的手指探入长发中,道:“过来,我给你梳头。”

“赵府尹,你就听我一句劝吧,你之前在临州的时候,不是躲得挺好的?”

吴南枝觉得赵渝现在的反应很不对劲,现在他又不是很喜欢自己,也不是非她不可,明知结局是个死,怎么就非得死在她这棵树下边?

她才不要做这棵树,多造孽啊!往后想起得日日夜夜睡不着觉了。

赵渝扣紧她的手,顺势将她打横抱起,将她放到梳妆台前,拿起上边的木梳给她梳头。

他的卧室里本没有梳妆台,因吴南枝来了,才有的梳妆台和铜镜。

多年以前,他不求其果,所以不入此因,如今,他欲求此因,就必须接纳这个结果,是苦是涩,只要注定是他的,他都坦然领受。

他唯一所求的是吴南枝梦呓时,唤出的那一声“夫君。”即使只有短暂的三年,也足够了。作出这个选择时,他是自私的,自私地占有她三年的时光,或许还有他所期盼的一点情爱,那是他梦中的赵渝所求无所得的。

赵渝已经没有办法再松开手了。

美娇娘的情蛊,一旦触碰过,就只能沉沦,没有解药。

“赵府尹,你脑子清醒点!你真的会死的!”

梳头时,吴南枝很不安分,时不时转过脑袋来,义正言辞地劝他,像是一个铁骨铮铮的诤臣劝诫贪恋美色的君王。

赵渝却很知道如何在这种情况下给她梳头,小时候的吴南枝可比这时候闹腾多了。如瀑的长发在他指间缠绕、滑落,若即若离,和她这个人一样,他修长的手指是为了给她梳头而生一般,有条不紊地捋顺她烦乱的青丝。

梳了发髻,南枝起身要出门,手放在门把上要打开。

赵渝在后头放下梳子,幽幽道:“出去吧,记得代我拜见安阳郡王。”

安阳郡王今天登门拜访赵府?

南枝不敢赌,悻悻放下手,走了回来,瞪了一眼赵渝:“还不是因为你!”

要不是因为赵渝,她才不会被安阳郡王盯上。

吴南枝一屁股坐在床上,双手抱在胸前,气呼呼道:“等我找到机会出去,我就再也不踏进赵府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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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府尹冷脸手洗石榴裙
连载中卷阿七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