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此时又凝三人已进入琼乘秘境内部,他们踏过一片废墟,发现一地底密道,顺着阶梯向下,来到一处空地,黑黝黝没有光亮。
连逸指尖冒出火焰,接着轻轻一吹,化作星光照亮了四周,发现是座石做的高大宫殿。
连逸将背上的又凝放下,对孟攸道:“怎么办?”孟攸道:“你看着小师叔,我去看看。”连逸皱眉:“不行,你灵力消耗过大,若有敌人你应付不了。”孟攸也皱眉:“那你道如何?”
于是空气寂静了。
又凝识海内,白虎继续道:“你可知你是何身份?”又凝歪了歪头:“师父道我无父无母。”白虎嗤笑一声:“你父亲乃昆仑商氏少主,世上第四位步入神界者,名为商净柏,吾在神界与他有一面之缘。你母亲吾未曾见过,不知是谁。”
“他们都已逝去,不过你还有个活着的妹妹。”
又凝的心脏从未这样剧烈地跳过,像是自出生起就被攥住心脏奔跑,现在终于可以躺下来,肆意地喘气。
这是什么样一种感觉呢,不是铁树开花,而是盛夏不让吃冰棍的小孩,尝到了一口白瓷盛着的梅子汤。
碗里的碎冰碰到瓷壁,当啷着响。
识海外,连逸替又凝抹去眼角流下的一滴泪水。“这是……怎么了?”连逸与孟攸面面相觑。
另一边,涣萸正和云涘椿放羊,风迭沐还是看不惯二人的亲密,跟在一旁。晌午热烈的阳光洒在草地上,远方不知谁在摆弄马头琴,飘来一曲《草原残梦》。两人正玩闹着,突然间风起,撩起二人被光染上金色的发丝。
不知为何,涣萸转头,看向了如水的天边。
“小鱼儿?”“……没事。”
“我……有个妹妹?”闻言,白虎来了兴趣:“什么心情?震惊?喜悦?”
又凝动了动嘴角:“不,是感激。”
这是他第一次微笑。
“那吾继续了。修仙界目前共进行了四次大战。第四次大战,有人将吾与另外几只神兽从神界召来,由于那人的法术操控,吾被迫失去意志,不记得发生何事。在吾获得意识后,就见你父亲临死前将吾封印在了刚出生的你体内,被封印后吾立刻进入了沉睡,直到你四岁时才醒来。你父亲虽将吾封印,却保留了吾之灵力,想来是打算日后为你所用。不过这总比四战时剥夺理智地操纵吾要自由。至于吾之灵力,待你过了雷劫再议。”于是又凝猛然睁开了眼,见连逸与孟攸正凑近瞧着他。
三人都吓了一跳。
“别突然睁眼啊小师叔,很吓人诶。”连逸笑道。孟攸则是问道:“方才我探测你的灵力,观你入了识海。可看到些什么?”连逸一脸震惊:“这么小就能进识海了?!”
“暂且保密。”扬启以神识对又凝道。又凝闻言,便也装作若无其事:“一片漆黑。”此前他读过关于识海的书籍,知道首次进入识海时,识海内空无一物,只有黑暗,随着神识变得强大才能创造自己的意识世界。
孟攸步步紧逼:“你可知,你方才——落泪了?”
又凝沉默了须臾,便道:“看得太久,双目有些刺痛。”
连逸与孟攸都沉默了一会儿。“好吧。”他们暂且相信。
“你知道现在要干什么吧?”孟攸道。接着又凝起身,三人朝着不同方向走去。又凝径直向前,发现一张石做的宝椅。他闭上眼静静感知灵力的流动,果不其然发现宝椅后有一密室。他将手心贴在墙上,灵力汇聚于一点,轻松碎了石墙,露出石块后的洞天。
但见有一瀑布,周围兰花遍地,瀑布之水形成一小池,池上有一石。
又凝踩上池中小石,面前出现了一面比他人还高的大镜子,悬浮在空中。镜子中倒映着的不是又凝,竟是一女子。
那女子约莫十八岁,很是美丽,有一头及腰的白发,身着水蓝色的长裙,头上有一支墨绿色木簪,簪子的头部悬挂了两串浅蓝色的水晶。她闭着眼,察觉到又凝,便睁开了眼。
一双红色的眼睛,和涣萸长得一模一样,不过更添岁月的痕迹。
她没有震惊,只有激动,像是早知道又凝会来。
“哥哥。”她竟从镜子中出来,抱住了又凝。两滴泪顺着对方后背的衣衫,流至心底。
哥……哥?
“白发赤瞳……的确是你的妹妹,只是为何……骨龄已是十九岁了?”扬启坐直了身子,细细观着。
又凝一言不发,只是全身颤抖。
接着,女子的身体开始消散。
“时间太短了……我无法与你道明这一切。但是……”
“这一次……求你……别离开我……”
最后一刻,又凝终于从颤抖中缓过神来,想回抱她,可下一秒,女子便消失不见,又凝只抱住了那支簪子。
心脏还没有恢复正常的律动轨迹,大镜子掉在地上,四分五裂,成了一面普通镜子。
“有点像封印术,但她有种不属于这里的感觉。”扬启对又凝道。
又凝握着那支簪子,簪子上的水晶高频率的颤动。
“小师叔?”听见连逸喊他,他立刻将簪子收入袖中,拭干了泪,只是瞒不住发红的眼角,便从脑后系了个结的发带中扯出几缕发丝遮掩。
“你的头发……?”连逸进来,先是打量了四周,接着才看向了又凝。“……不小心扯到了发带。”连逸毫不怀疑,甚至傻里傻气的转移了话题:“小师叔你这样很好看诶!”“是……是吗?”“对对对,你以后都这个发型吧,之前一直把刘海揽过去露个大脑门,那个发型真的丑炸了!”“可师父说那样更便于修行。”“。。。”
彼时孟攸也寻来了这里,看见又凝的发型,上前正要帮又凝打理,又凝连忙后退。
“?我帮你正正。”“不用……”“什么?这么好看的发型,你要毁了小师叔吗?!”“这么说,是有点好看……”“对吧对吧。小师叔你记着,以后记得留些刘海在前面。”“哦哦,好的。”
“小师叔,怎么感觉你……
“说话带了情感?”
孟攸向来思维冷静,善于观察。此言一出,另外二人皆为之一惊。
“对哦,感觉你的语气没那么不讨喜了。”连逸凑近又凝,像要盯出原因来。又凝连忙后退,生怕看出眼角的端倪。“有……吗?”
“你停顿了。”孟攸静静看着又凝。
扬启兴致盎然:“这小子很擅长分析细节。事已至此,隐瞒已不能继续,告诉他们吧,只是别供出我来。”又凝应下。
“其实在识海中,我得知……我还有个妹妹。”
另一边,日已西斜,涣萸和云涘椿告别以后,涣萸去给凌大伯送了药,方才回了家。回家的路上,月夜皎洁。走着走着,风迭沐与涣萸面前出现了两个身影。
月光照亮了来人。
一男一女,皆是成人的身形,看起来都是十八岁。二人都穿着黑色的长袍,袍子上全是醒目的新鲜的血液。男子心口绣有白色的花纹,女子心口绣有红色的花纹。男子用白色的绸缎蒙住了眼,黑色的长发随意披着。女子则是白色的及腰长发,以及,如血的赤瞳,和涣萸的相貌一模一样,只是更成熟。
女子的脸上溅到了血,却也不擦。看见涣萸,便笑着,伸出双臂敞开,作出拥抱的姿势。
“阿萸~好久……”
语未毕,便迅速从袖中掏出匕首,和风迭沐的剑交锋。
“……不见呢~”
欲知涣萸与那女子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