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前两天的积累，这一次范宝宝和柳雪柔还没到摊位，就已经有人在等着了。
最显眼的自然是前一天的财主哥。他又换了一套浅金色的衣袍，显得更加财大气粗起来。
一见到范宝宝二人前来，立刻问道：“饭团多少灵石一个？”
范宝宝笑着将饭团一个一个摆在了餐盘里：“两个饭团卖一颗下品灵石，不散卖。”
原本是想四个饭团卖一颗下品灵石，但现在饭团升级了嘛！于是范宝宝把价格也提了提。
其他人一听这个价格，有的立刻便走了。毕竟聚仙楼一碗灵米饭也才一颗下品灵石呢，他们若是有这个钱，也就不会来这儿等着了。
虽然这饭团确实不错，但一颗下品灵石还是有些肉疼。
然而那财主美男却双眼放光：“这么便宜，我全都包了！”
说着数出八颗下品灵石放在台面上，就要去拿饭团。
“诶等等！”范宝宝拦住了财主哥。
“一个人最多只能买两颗。”她拿了桌上一颗下品灵石，然后捡了一红一绿两个递给对方。
“为什么？”财主美男明显的有些不高兴，只差没在脸上写“老子有得是钱”几个字了。
但范宝宝确实有自己的考虑。
他一个人包圆儿，从短时间来看固然好，但别的人就没有机会吃到她的灵米饭团了，从长期来看，并不利于生意的发展。
另一方面，前世不是有一种叫饥饿营销的营销手段嘛！她这饭团本来就不多，自然要让买家“饥饿”一下的。
当然，她不能像财主美男一样把“饥饿营销”几个字写在脸上，只能礼貌地说：“饭团供应有限，每位顾客只能限量购买的。”
那财主美男有些不太高兴，看看左右：“可你这个价格，除了我，不一定有人买啊！”
范宝宝只笑看着他，并不说话。恰巧柳雪柔过来了，听到财主美男的话，强忍住怒气道：“卖不卖得出去是我们的事情。”
要不是看在他是第一个客户的面子上，柳雪柔真想把他轰走。长得人模狗样，却这般不会说话。
有这么站在人家店前头说你东西卖不出的嘛？谁听了能高兴？
那财主美男好像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出言不逊，见范宝宝确实不肯再多卖他，只得作罢。
但又犹自不甘心，与范宝宝套近乎道：“你这饭团有何前两日不同了，一红一绿，倒是好看。”
范宝宝倒是深谙服务行业的道理，耐心与他分说：“之前的试吃只是为了让大家知道我家灵米的妙处。但既然做吃食，总是要讲求一个色香味俱全，不然也不好拿出来现眼。”
她指着那两个饭团一一介绍了馅料，然后自豪道：“红色的叫“红霞披金”，绿色的叫“清林溪水”。
那财主美男捧着两个团子看了片刻，直直道好：“这名字起得却好！肉茸可不就是披金？鱼肉可不就是溪水？不错不错，着实不错！”
那必须的。范宝宝心想，二师兄一看就是有文化的，这两个名字她也很喜欢。
那财主美男还想再套近乎，后面的人却不耐烦起来：“有完没完，买个饭团话这么多？”
财主美男回身一看，发现不知道何时，后头又排了几个人。一时间脸色大窘，道了声“抱歉”，就抱着两个饭团跑了。
“这人可真有意思。”柳雪柔嗤笑一声，带了些嘲讽，随后拿了两个饭团给排队的人，转脸带上范宝宝式的标准服务笑容：“这是您的，请收好。”
还是有人愿意买饭团的，但不多。
有些人是前两天试吃之后觉得不错，今天特意来了解价格的。虽然贵，但来都来了，还是决定支持一下。
但更多人对范宝宝卖的灵米饭团没有概念，自然不会买账。
于是等第一批支持的人走了之后，生意便冷清了下来。
直到中午都没有人再来买。有人好奇，一问价格便又离开了。
“这可怎么办？”柳雪柔愁眉苦脸：“难不成还要再试吃？”
范宝宝却道：“既然说了收钱，就不能再免费，不然让花钱的人怎么想。”
“可这还有八个饭团呢，多浪费啊。”
“说不定下午还会有人来买。以后我也会根据买的人的数量调整。”
做生意嘛，本来就没有一帆风顺的。她也是头一次做，总要总结经验。
旁边卖馒头的夫妻也道：“万事开头难，你们这已经挺不错的了。”
柳雪柔这才好受一点。
到了下午，又有两个人买了灵米饭团走。剩下四个，倒也不算多。
第一天挣了六颗下品灵石，她还算满意。
眼看着日头西斜，卖牛肉的小姐姐和馒头夫妻都已经打烊了，两个人准备也收摊。
恰此时，一个中年男子匆匆从远处跑来，边跑边喊：“别走，别走！”
范宝宝和柳雪柔停下手上的动作，只见来人是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男子，依稀有些眼熟。
那人从怀里摸索半天才摸索出一块下品灵石：“我想要一份。”
范宝宝取了两颗饭团递给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这位道友......我们可曾见过？”
那人一愣，旋即笑开：“你们不认识我了吗？也是，我吃了你做的灵米饭团，修为长了一阶，样貌从老年变成了中年，你们自然认不得我了！”
他指了指饭团：“我是第一个来你们这儿试吃的呀！”
范宝宝定睛一看，这才认出如今这个中年修士，竟然就是两天前那个双眼浑浊的老者！
“您进阶啦？！”范宝宝简直难以置信。她知道自己的灵米好，可有人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说因为吃了她的灵米饭团而修为大涨，依然让人激动万分。
“可不是？”那曾经的老者兴奋道：“我卡在炼气初期修为四十年，本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没想到吃了你这饭团，我竟然突破到中期了！”
他的声音很大，带着炫耀，很快就引来了修者的关注。
饭团？什么饭团能让人增长修为？
于是开始有人聚了过来，对范宝宝他们的摊子产生投来好奇的目光。
那如今已经成为中年男子的修者本就高兴，此时自然不吝分享。
先妥善地将自己买的饭团放到怀里，然后对着围过来的修者大声道：“就是这家，我前天和昨天在这家吃了两个灵米饭团，昨天晚上就突破了！”
有人不信：“怎么可能？聚仙楼的灵米都没这么灵，莫不是托吧？”
那中年男子不高兴道：“我用心魔起誓，你们爱信不信！”
心魔誓对修者来说是十分严重的。魔气有人间的戾气、煞气滋生而来，无法尽除，不止会污染鸟兽虫鱼，也会渗透入修者的内心。
心魔是修者最害怕的事情。一旦起了心魔，轻则神志不清，重则身死道消。
所以敢用心魔起誓，那十有**是真的。
这一下，修者沸腾了。
有反应快的，立刻扔了一颗下品灵石，对范宝宝道：“给我来一份。”
范宝宝让柳雪柔把最后一份灵米饭团给了付钱的人。
立刻又有好几个人举着灵石道：“我要一份！”
“我要两份！”
“我要三份！”
然而面对挤在小摊面前的众多修者，范宝宝只能无奈摊手：“各位客官们，灵米饭团有限，每人限购一份，今日已售罄。若想购买，明日请早。”
她声音清脆，在众多吵闹的修者之中，倒也听得清楚。
许多人失望起来，询问明天她们摆摊的时间。还有人问能不能预定。
范宝宝一一答了：“明日辰时正。”“为保公平期间不接受预定哦！”
众人七嘴八舌问了许多问题，过了小半个时辰人群才散去。
那个中年修者却还在。
范宝宝向他道谢：“谢谢道友，若非你，我们生意不会这么好。”
那修者摆摆手：“明明该是我谢你们。我最落魄的时候，正是你们这两粒饭团救了我！为你们宣传两句，不是应该么？”
范宝宝微笑。所谓与人为善，有时候随手结一个善缘，救别人也是救自己。
按今日这个客流量，估计明日的饭团会被一抢而空。
范宝宝想了想，决定要努力修炼，增加饭团的产量。
“可惜我应该有一段时间不会来光顾了。”那散修接着说道，语气愉快。
柳雪柔凑过来，问：“哦？客官是要离开永安城？”
那人点头：“我原以为自己命数将尽，却没想到老天眷顾，让我突破练气初期，多得百年寿元。我便决定多去走走寻些机缘。”
“不怕道友笑话，我刚才付钱的一颗下品灵石，还是刚从任务堂预支来的报酬呢。”
他其貌不扬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羞涩的笑容。
那一刻，柳雪柔忽然又对修真有了些新的认识。
世界之大，修者多如牛毛。有高高在上如李同那样的大宗弟子，也有落入尘埃如这位连姓名都不曾得知的落魄修者。
但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所有的人都可以去追逐长生大道，所有的人也都应该去平等地追逐长生大道。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范宝宝愿意多给他一个饭团的原因。
若高门阻断、偏颇众生，那么自该有人为弱者振臂，得觅生理。
她想成为那样的人，她可以成为那样的人吗？
她总觉得自己是弱者，觉得自己什么都干不了。但其实比她更劣势的大有人在。
若上位者不肯垂眸看世间，难道弱者就不努力了吗？
不，弱者可以互相搀扶，互相保护。就像她和范宝宝，就像范宝宝对那位中年修者。
弱者，并非一无是处。
*
范宝宝送走那名修者，正打算叫上柳雪柔回家。一转头却发现师姐盘腿坐在地上，一副入定的模样。
隐隐有突破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