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秋迟从药王谷出来,身后缀了个小尾巴。
云柯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医术却是实打实的,且大多武林人士见到药王谷的腰牌都会恭敬几分,因此解秋迟只略微思索一瞬,便由着他跟在身边。
西洲分坛建在云水峡,两人一路走来荒无人烟,连入口的看守都寥寥无几。
一身灰色短打的黑天教众靠在门口的石柱上,精神萎靡,呆呆着望着青衣男子拾级而上,半晌才站直身喝道,“什么人?”
解秋迟撩起眼皮看他一眼,那看守望见他腰间佩剑,诚惶诚恐地低下头,“护法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解秋迟并不理会,径直向里走去。谁料一路上无人接引,解秋迟在云水殿中等了许久,才等来一名分堂主。
那堂主也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解秋迟问道,“西洲坛主现在何处?”
堂主愣了半天,像是才认出面前的人,抱拳道,“护法大人,坛主……小的也不知去向……”
解秋迟盯着他看了一会,音色冷了几分,“你可知欺瞒的下场?”
堂主闻言心头一跳,额间渗出细密汗珠,“小的所说句句属实,前些日子教中时常有弟兄无故失踪,坛主带着人前去查访,至今未回”。
解秋迟脸色稍霁,沉声问道,“去往何处查访?”
“附近的村落、还有云水峡背后的山谷”
解秋迟衬量一番,决定亲自动身前往山下查探。
山下的几处村庄稀疏错落,西洲分坛的黑天教众和信徒也大多来自这里,二人一路走来,发觉多户人家只有女人出来劳作,并无青壮年男子的踪影。
疑惑间,一名坐在门口抹眼泪的老妪吸引了两人的注意。上前询问一番,老妪泣不成声道,“我儿阿大和家中老汉月前随着村中人去谷中捕鱼,至今了无音讯”。
“谷中捕鱼?村中便有水塘,为何要舍近求远?”
“几月之前,村南边张家的从谷中抓回来一条大鱼,从鱼腹中剖出金珠,后反复几次,村中人便随他一起上山,谁料这一去,阿大便再没回来,阿大他爹同其他几名乡亲去寻,也失了踪迹……”
老妪说到伤心处,再度抹起眼泪。
云柯安慰一番,又跟着解秋迟去了附近几个村落打探,得到的结果皆是如此,无论是黑天教教众还是附近的村民都是在去了山谷之后失踪的。
解秋迟沉吟片刻,嘱咐云柯留在原地,他自行去谷中查探一番。
至于不让云柯跟着的原因,则是因为解秋迟的个人剧情在这一块就要结束了——也就是说,他马上就要领盒饭了。
系统给出的世界剧情中,解秋迟在上山后误入山涧,望见这一处秘地吊悬着许多纹路诡异的陶罐,其间黑气缭绕,嗡鸣不止。上前一看,罐内血水淋漓,硕大的蛊虫在尸体窍关处蠕动,这些尸体面貌栩栩如生,被蛊虫带动着,胡乱地转动黑洞洞的眼——那些失踪的教众村民竟都在此被人炮炼成一具具蛊尸!
场景如斯可怖!心神俱骇之下,解秋迟丝毫没发觉身后传来细微的破空之声。
银针甫一入体,他气息一滞,应声倒地,原来蛊尸的主人早在他入谷之后便偷偷跟在身后等待偷袭时机。
炮炼蛊尸的正是这个世界的前期反派,乌祁。
乌祁原本是药王谷大弟子,因心术不正被师门驱逐后,偶遇野心勃勃意图进军中原的西域摩尼教使者。
摩尼教宣扬极乐永生之道,教中控制下层教众的手段,是一种特殊药剂,服之可致幻,有一定的成瘾性。
乌祁得知此事后,从药剂中提炼出致幻成分用于炼制蛊虫,又在云水峡附近抓了许多无辜村民和习武之人做药人。
这些药人中体质弱些的村民没熬过几天就死了,乌祁便将尸体沉水任鱼虾啃噬,这也是鱼腹中金饰的由来。
后来,乌祁在剩下的药人身上试验出迷心蛊,可令人尸体保留生前功力供他驱使。
此蛊一出,摩尼教与乌祁皆大喜过望。迫不及待地将迷心蛊混在七绝丹中,大肆鼓吹七绝丹的疗伤奇效,骗取江湖人士服下。意图将这些武艺高强的武夫做成蛊尸为己所用,以此统治中原武林。
而解秋迟的下场,是变成蛊尸后被乌祁差遣四处作恶,正好碰上发觉异端四处调查的主角,一剑穿心而死。
解秋迟死时,翟九思无意中从他的衣衫内发现贴身藏匿的罗谟心法,那时的翟九思已从一次机遇中得到了另外半本残缺心法,加上解秋迟身上的这半卷,成功激活金手指绝世神功,开启自身升级之路。
当然,这只是预想中的场景,令一人一统万万没想到的是,乌祁抓住解秋迟后并未直接给他服用七绝丹,而是兴致勃勃地喂了一堆蛊将他当作临时药人观察。
正当解秋迟被迫吃了一堆虫子,痛不欲生恨不得原地去世之时,乌祁的笑容戛然而止,自他胸前透出一把九曲弯刀,持刀之人毫不留情地抽出刀刃,血水顷刻间从伤处突跃而出。
“主人!”是陆秉之的声音。
解秋迟木着脸被他抱在怀中,脑中问系统,这下该怎么办?
【按照陆秉之的剧情线他此刻应该还在西域】系统惊叹道,【不过——剧情度没什么变化,世界也没有崩坏的预兆,应该……问题不大?】
解秋迟默默道,那这半本金手指还有其他合适的渠道落到主角手里吗?
系统:【……思索一下】
“等等”,解秋迟在脑中道,“好冷啊什么情况?”
系统替他检查了一番,开口道:【是蛊毒和罗谟心法的副作用一齐发作了,忍耐一下,说不定过两天你就死了】
解秋迟闻言只想给系统翻个大白眼,但他很快就顾不得这些了——躯体中的冷意浸入骨髓,叫人登时只觉如坠冰窟。
解秋迟死死咬着下唇,额间渗出**的冷汗,乌发黏附,长眉紧蹙,显得凄惨极了。
他看到陆秉之的嘴巴一张一合,好像在说些什么,但他一句话也听不清……
陆秉之焦急担忧的目光落在那双无神的眼上,一颗心跟着揪痛起来,恨不得将死透了的乌祁再捉起来千刀万剐!
然后他听得怀中人发出微弱的气音,“好、冷……”
视线所触一片朦胧摇荡,解秋迟脊背颤抖着,下意识地靠近身边唯一的热源,籍由肌肤相贴传来暖意。
他整个人都要缩到陆秉之怀里,冰凉的手却仍不满足地向青年衣衫中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