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燕子猝不及防下仓皇后退，却仍被枪风划破衣襟，脖颈上渗出一道血痕。就在透骨钉即将刺入顾乘风后背的刹那——
“叮！叮！叮！”
三声脆响，暗器被一柄展开的折扇悉数挡下。扇面月白如霜，在夜色中分外醒目。素白广袖翻卷如云，持扇之人如仙踏月，翩然落入院中。
顾乘风看见来人，皱眉拧紧。
——青玄观的碰瓷精！
一月前那抹白影化成灰他都认得，更别说对方腰间晃着的顾字玉佩——那可是他“欠”了一千两银子的铁证！
灰燕子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且身手莫测，心知今夜绝讨不了好。他眼中闪过一丝狠绝，趁着顾乘风分神之际，袖中猛地甩出一枚鸽蛋大小的黑色弹丸砸向地面！
“嘭！”闷响炸开，浓密呛人的灰白烟雾瞬间吞噬小半个院落。
温如珩反应极快，在烟雾爆开的瞬间，折扇一合一抖，扇骨缝隙中无声无息地射出数道银丝，灵蛇般缠向灰燕子四肢关节！其中一道精准缠住其左腕！但银丝触及衣料的刹那，一股极淡的铁锈的腥气钻入鼻腔！
危险！
他瞳孔骤缩，毫不犹豫旋身后仰！
“嗖！嗖！嗖！”
三支淬毒袖箭擦着鼻尖掠过，钉入身后槐树，‘滋滋’声中，树皮瞬间焦黑！
“小心暗器！”浓雾中，顾乘风耳辨锐响，银枪本能舞动！叮当爆响再起——数枚趁乱射来的毒镖被精准击飞！
待烟雾稍散，顾乘风只见温如珩站在墙边，手中折扇合拢如尺，正抵着灰燕子咽喉。灰燕子身体紧贴墙壁，脸上带着惊惧，他的左腕被一道银丝紧紧缠绕，钉在了墙壁上，动弹不得。脚边，正是那鼓囊的官银包袱。
“顾少侠，这救命之恩，你要如何还与在下？” 温如珩转头看向顾乘风挑眉问道。
半月前他游山玩水归来，发现青玄观人去观空，索性按照卦象显示去云间城讨债。幸得祖师爷怜惜，让他到云间没多久就找到了顾乘风。
“呵，小爷可不需要你来救。”顾乘风冷哼一声，行至灰燕子身前。
“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好人没好报啊。”温如珩扫过地上的官银包袱，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惋惜。
顾乘风冷哼一声，目光同样扫过那包袱：“你？好人？啧——”
他银枪一探，精准挑起包袱——
就在包袱离地瞬间，他脸色骤变！
深色包袱皮下方，正渗出粘稠、冒泡的黑紫色液体！液体滴落青砖，“滋滋”声中，坚硬地砖竟如强酸腐蚀，眨眼蚀出深不见底的坑洞！
“不好！”
温如珩几乎在顾乘风惊呼的同时，右手闪电般探向腰间，一柄如秋水寒光的软剑自腰间弹射而出，剑光如匹练，直削灰燕子伸向包袱的右臂。
断臂“啪嗒”落地，触及黑水瞬间，血肉衣物如蜡遇火般飞速消融，眨眼只剩一截焦黑酥脆的枯骨！灰燕子目睹断臂化骨，剧痛恐惧交加，惨嚎半声便双眼翻白，晕厥瘫软，仅靠左腕银丝吊悬。
“蚀骨水？！好精巧的杀局。”温如珩手腕一抖一震，甩去剑上血珠，嫌弃地用帕子仔细擦拭干净后，将其重新卷回腰间。随后指间在扇骨某处轻轻一按，将银丝收回扇骨，灰燕子软倒在地。
顾乘风靴尖一拨，将灰燕子翻成仰面。断臂处鲜血已在地面洇开大片暗红，他并指如飞，点向灰燕子肩窝附近的几处大穴——手法精准狠辣，是军中对付重伤的紧急止血法。
温如珩收扇轻笑：“顾少侠倒是心善。”
“放屁！”顾乘风扯下灰燕子相对干净的衣摆，三两下绞成布绳勒紧断臂上方，从怀中掏出金创药洒在伤口处，“这贼子若死了，小爷找谁讨官银下落？”
“呃啊——！”昏迷中的灰燕子猛然弓身，喉间挤出垂死般的呜咽。
顾乘风见灰燕子还有口气吊着便直起身，后背立刻感到一点带着凉意的轻戳——温如珩那柄月白折扇不轻不重地点在他腰上。
“那在下的银子和玉佩呢？”温如珩的声音带着一贯的慵懒笑意，“一月了，要加利息，该涨到一千一百两了。”
顾乘风反手擒住他手腕，将其抵在墙头，从怀里掏出块玉佩，咬牙切齿道：“你还敢问我要利息？你这鬼东西里藏了什么？害小爷这几日被蛇虫鼠蚁追了八百里！”
不知碰到了哪里，玉佩突然发出‘咔嗒’轻响，三根细弱牛毛的银针擦着温如珩耳畔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