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嗷呜——！！！”
“文煦牛逼——”
“啊啊啊姐姐好帅！！！”
加油声里混入了奇怪的东西。
文煦一步跨出超过最后一个人的时候心情很平静。
不愧是我。
她跨过终点，扬了扬手里的接力棒，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被谢瓷连忙扶住，马上一群人围了过来。
休息得差不多了的前面几棒也在人群里，特别兴奋，尤其是程欣娥，小嘴叭叭的根本停不下来。
“啊啊啊大佬真的太帅了！！！我宣布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女神！”
一挑四！
逆风翻盘！
太强了！
文煦接过谢瓷递来的水抿了几口，挥了挥手：“好说好说。”
等围观群众夸够了依依不舍地散去后，文煦才得以脱身。
提前得知没有闭幕式，一寝室四个人收拾了东西溜得飞快，直奔和秦筝约定的操场出口第三棵香樟下。
“哎等会儿我该怎么打招呼？是要矜持一点还是热情一点？”朱缨抱着书包忐忑不安仿佛即将见到偶像的粉丝。
许清与翻了个白眼，凉凉道：“这么紧张，平时也没怎么听你提过秦筝啊。”
“嗐你不懂，这是……”
文煦不想理这两个憨憨，一手垂在身侧拎着书包，另一只手捏着外套敲了敲谢瓷肩膀：“帮我穿个外套。”
谢瓷偏头看她，歪着头笑：“这么不客气啊？连谢谢都不说了？”
文煦瞥她一眼，慢条斯理道：“咱俩睡都睡这么久了，做什么这么客气。”
“哎。”谢瓷笑出了声，“你还真记仇啊。”
“这哪能叫记仇呢——穿不穿？”
“穿穿穿。”
秦筝抱着胳膊倚在树上，大老远看见谢瓷乖巧听话地给文煦穿起了衣服，模样十分可怜，她嗤笑一声，心道你也有今天。
文煦走到近前，见秦筝盯着谢瓷，那张结了几道痂的脸上表情得意中夹杂着一丝嘲讽。
文煦于是挑了挑眉更加嘲讽地上下打量她一番，道：“收拾个人怎么还给自己搞一身伤？菜不菜？”
秦筝呲了一下牙，没说话。
朱缨也不知是怎么的，先前吵得那么厉害，临到头来竟不敢跟秦筝搭话了，直往许清与身后缩。
文煦拉了她一把，把她摆到秦筝面前：“喏，你的粉丝。”
朱缨脸红得像个樱桃，结结巴巴道：“你、你好，我叫朱缨。”
许清与无声啧舌，简直没眼看。
秦筝被她这样子逗乐了，说：“谢谢你啊，我居然还有粉丝呢。”
“很多人都喜欢你啊！”朱缨激动道，“你主持真的超有气质的！”
谢瓷抱着文煦的胳膊，看着秦筝乐道：“好了，你现在变成刀疤脸，有粉丝以后也没了。”
秦筝冷笑一声：“好过你从来没有过。”
朱缨初次见识到这两人针锋相对的现场，一边是倾慕已久的女神，一边是同居一年的室友，一时不敢发话，又灰溜溜躲回了许清与背后。
许清与：“……”
总的来说这顿饭吃得还算尽兴，毕竟对高中生来说，只要不上课干什么都好玩。
秦筝只要不和谢瓷吵起来，在旁人面前还是比较温和的。朱缨直到回到教室还在絮絮叨叨念着秦筝的好，直言她今天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简直死而无憾！
许清与没说话，沉默地整理了她们外出吃饭期间桌上堆积的新试卷“啪”一声拍到她面前。
“……”朱缨感觉自己真的死了。
随着运动会的落幕，高中时期最后一次校级集体活动就结束了。班主任掐着快上课前二十来分钟踱着步子进来，照常进行了一番以“收心”为主题的演讲，留下一套卷子也离开了。
毕竟晚自习不是她的，她只是来关心一下学生罢了。
物理老师拎着保温杯进门，正好与班主任擦肩而过，他回头看了一眼，笑着问：“你们班主任来发卷子？”
“是啊老师。”前排的学生举起手里一沓空白试卷，“语数英化生，就差您的了。”
很多人即使知道物理老师本来就要发卷子，听他这么讲也还是捏紧了拳头。倒不必这么急着提醒老师吧！
老师笑呵呵的，很和蔼的样子，说：“不着急啊，先把上次的讲完。”说着走上讲台直入主题，当真是多一个字都不再寒暄。
文煦没太注意前面的喧嚣，从回到教室坐下的那一刻起她就进入了赶作业模式。她已经很久没让作业过过夜了，这一沓试卷要想今天写完，必须争分夺秒。
谢瓷也不遑多让，笔杆子摇得飞快，那速度，知道的说她是在写化学试卷，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画鬼画符。
“文煦，来，给大家讲讲这题你怎么想的。”物理老师胡抱臂站姿极正，乍一看像动画片里的超人。
文煦手中笔一顿，慢腾腾地站起来，翻出埋在下面的物理卷子，抬眼看向讲台，表情十分平静：“老师，你说的哪题来着？”
物理老师要笑不笑地看了她一眼，没回答，又提名另一位选手：“谢瓷，你来帮帮你同桌。”
谢瓷也慢腾腾地站起来，干脆没说话，只摇了摇头。
物理老师叹了口气，无奈道：“你们俩不听讲的时候好歹打个商量，轮着班来。”
“噗嗤——”
“你们也别笑，这道题就她俩写出来了。”胡老师拈起卷子甩了一下，“马上又要月考了同志们，把运动会玩野的心都收一收。我听说你们语文老师又下赌注了？”
“是啊，好过分的——”
“这样吧，”胡老师没等出声的同学控诉他们语文老师究竟有多过分，继续道，“我追加一节课，你们物理平均分要是能拉开十分以上，我让你们语文老师带你们出去玩两节课。”
“？？？”
“你更过分？？？”
班里嘈杂了一阵，很快歇下来后，朱缨越想越觉得忍不了，转过头来小声逼逼：“哇他们有毒吧，动不动五分十分，真当隔壁班都是吃素的啊？！”
文煦拿笔敲了敲桌子，缓声道：“隔壁班吃不吃素我不知道，但是我们得吃肉。还得吃大块的。”
“？”朱缨睁大眼，“大佬，你一个人能——”
“我不能。”文煦凑近一点，压低的声音给人一种十分温和的错觉，“物理满分一百一姐姐，我考满分也加不到一分平均。”
谢瓷没忍住笑了出来。
物理老师拿粉笔指了指这边：“留一个人听讲啊，别聚众开小差。”
“老师，我听着呢。”许清与稳重地举起手。
转天就是周六，昨天晚些刚放晴的天上又下起了小雨，空气里弥漫着土腥味，地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水坑，一踩溅不起来很高，却能精准钻进鞋里。
经历了两周早起，谢瓷的生物钟差不多调过来了，刚起床也没那么迷糊了，但走路依旧喜欢扒着文煦。文煦撑着伞，也由她去了。
今天上午是生物老师的课，这位老师说来也奇怪。按理说被派来一班执教的理应是最优秀的一批教师，但这位与班上其他老师不同，年纪略轻不说，看上去还很憨，上课时常结巴，经常讲着讲着把自己绕晕。
但怪就怪在，她带的班生物成绩真的都很不错。学生们私底下猜测，这是不是老师的计谋，故意出错出丑，以激起学生纠错的**，从而促使大家认真学习。但每次看到她那张老实巴交的脸，这种猜测又会被自己否认。
文煦拿出一摞生物书，抽出其中一本，将剩下的归到一边。生物新课已经快上完了，她个人的第一轮复习也进行到了一半。
别的不说，高中生物学起来是真的舒服，不需要过多动脑，只要把书上所有知识点记下来，就没有了大部分的烦恼。
别的科复习刚刚开始，生物就走了一半也不是没有原因的。有时她甚至觉得看生物书十分放松，几乎可以和做英语题一样当做休息。
谢瓷见老师还没来，掏出一本物理题做了起来。最近新课有点迷糊，还得多做些相关的题补补。
前面两个刚在食堂吃完早饭来到教室，本来想坐着休息一会儿，一看后头俩恶魔又在学习，哀叹一声也不由得拿出了作业。
学习没有捷径，世上无生而知之者，再聪明的天才，也必须有努力才能成事。
“咳咳，同学们。”生物老师一张脸生得就憨厚老实，却偏要佯作威严，每每让人哭笑不得，却也不忍心拂她面子。
“上课了啊，别的东西都收起来。”老师走上讲台，打开别在腰间的扩音器。
“今天，我们先讲上节课没讲完的内容，再把昨天发的试卷讲一讲。”
下面响起一片不明显的吸气声，被老师敏锐地捕捉到。
“怎么了？我没说今天要讲吗？你们没做吗？”
“说了的，老师。”坐在前排的人积极举手。
“就是说嘛，好下面我们开始讲课。”
本地的方言与普通话相去甚远，但学校要求老师上课都讲普通话。
生物老师虽说年纪不大，却也有个三十几了，那个年代并没有那么好的普通话环境，导致她现在说话总带着方言的口音，能听懂，却很有种莫名的喜感。总的来说，算得上紧张的课程中一种难得的调剂。
真当生物老师开始讲课以后，文煦反将书收了起来，挂了只耳朵听讲，反手掏出一本数学题集。
这一手无疑是将一份时间掰成了两份用，或许这就是年级第一胜过其他人的秘诀。隔壁前年级第一也不遑多让，笔在草稿纸上唰唰唰压根不带停的。
生物老师有一点很烦人的就是她上课时很较真。别的老师知道这几个学生有本事一心二用，一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她偏不，她要满教室巡视，看到干其他事的还要敲打几句。
这导致文煦每次见她到了近前还要拿书挡一下，跟做贼似的。
“笃笃。”
文煦刚不动声色地拉下生物书挡住数学题，就听到生物老师林敲了敲谢瓷的桌子。
“……”这家伙今天警惕心怎么这么弱。
转头一看，谢瓷那厮约莫也是做题太投入这才大意了，这会儿也只能默默拉过生物书放在最上面，不大敢看老师。
林老师哼哼两声走远了，倒也没多说什么。谢瓷等她向讲台走去了，才抬头冲她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文煦强忍着没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