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与神君珝制作石桌石椅的豪放风格迥然不同,容安安的眼前是一处极壮观的宫殿群。

白玉为砖,青绿为瓦,每一处细微的设计与雕刻都是恰到好处的雅致,表面暗金色的鎏光隐隐流淌,为冷清到极致的宫殿增添了些许朝阳般瑰丽的金彩。

“……”神君珝一直分神注意着少女的神色,见容安安的神色并无丝毫不适,反而尽是欣悦与叹赏,不由得稍松了一口气。

她将双手背在身后,步伐亦肉眼可见地轻快了些:“喜欢?”

容安安回过神来。

也没什么可不好意思的,她加快步伐走到神君珝身侧,用力一点头:“当然。”

不管是与神君珝以往的哪个杰作相对比,这个建筑群都绝对是处于超高水准发挥,于是她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不管从哪个角度瞧,都是挑不出错处的精致与漂亮。”

听到容安安的评价,神君珝的神色略显赞同。

她嗯了一声,领着容安安迈过一道拱门,将灯火通明的正殿绕了过去,进入宫闱深处,语气随意地道:“布局方正,来去便捷——如今看来,青龙也算做了件好事。”

容安安:“?”

她猛地停下脚步,望向走廊两侧下雕海水江崖、上雕飞泻流云、中间雕有六位神君真身的精美浮雕白玉柱,一时间心情五味杂陈:“……青龙神君?”

“那时我们的关系还算不错。”神君珝目光淡淡地掠过了左前方石柱上一只栩栩如生的盘龙,“我很忙,也懒得在寝宫上面花无谓的心思,正逢青龙自告奋勇,我便由着他去了——

不过,从验收成果上看,当初的选择果然是正确的,勉强可以与我的杰作相媲美。”

容安安:“……”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身为当局者的神君珝或许没察觉到,可作为旁观者的容安安却是将两位神君言行举止间的默契看得一清二楚。

她无奈叹息,点明:“二位明明现在也很要好。”

神君珝的步伐顿住了。

“我,青龙?”她重复了一遍,又侧首品味了一番,目光满是忍受不了的恶寒。

“别把我和他的名字放到一起,”冷冷说着,她再度迈开步伐,速度奇快,仿佛想要摆脱什么似的,“浑身起疙瘩。”

被晾在原地的容安安:“……”

她真没料到神君珝的反应会如此激烈,一时间哭笑不得,连在心底为青龙神君哀悼一瞬都没顾上,小跑着追上前方健步如飞的白衣女子,赶紧顺毛胡噜:“好好好,不说了,安安不说了。”

……

不得不感慨,某位青衫男子果真十分了解神君珝的喜好。

化繁为简,缜密的巧思不仅体现在雕梁画柱上,还体现在殿宇间诸多实用的康衢与便道上,使得即便是神君珝这种不拘小节、却对效率要求极高的人,也能在盏茶功夫内,走到任何想去的地方。

于一处殿宇前站定,神君珝指尖微动,覆在屋门上的暗金色鎏光感受到主人的召唤,急忙开门迎接,涌动着欢迎贵客的到来。

“到了。”神君珝登上垂带踏跺,侧身看向容安安,语气认真,“如有招待不周之处,直言即可。”

“……”怎么会招待不周?

容安安失笑,她摇摇头,直接迈进屋内,回身望向神君珝,准备用实际行动表达自己的态度,却没注意到后方烛台上幻化成火焰的暗金色鎏光:“已经足够了,白虎神君,多谢——”

容安安看不见自己的身后,神君珝却是看得清楚。

她瞳孔骤缩,登时便想将烛台上的神丝收回来,可还是迟了一步:“等等,先别碰!”

在肩膀不慎蹭到那团暗金色光晕的瞬间,容安安便感觉自己的识海被撕开了一道恐怖的裂口,一杆赤金长枪横空出世,带着悍勇无畏的磅礴战意与容安安识海内一缕突兀显现出来的、自主护体的吉禄相碰撞——

砰的一声。

两股神力不相上下,刹那间,风起云蒸,浪潮倾覆,挑起了容安安识海内的狂涛巨浪。

赤金长枪显然是将此地当成了厮杀的战场,只见它嗡鸣一声,枪身竟是诡异地绷成了一道弯钩弦月,眼见就要进行下一波更加猛烈的攻击时,容安安突然感觉一只冰凉的手贴在了自己的眉心上,耳畔一道声音同步传来,有人褪去了冷静,正焦急地呼唤:

“安安姑娘,安安姑娘,能听得到我说话吗?!”

话音未落,容安安便感觉正在识海中搅动风云的赤金长枪猝然一顿,几缕暗金色的鎏光顺着裂隙钻进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锁住了它的枪身,将其小心翼翼地从自己的体内抽离。

“……”将长枪成功抽离后,神君珝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可她还是无法放心,于是又派出几缕神丝,不顾吉禄的抗议,强硬地在容安安体内游走了一圈,却在望见容安安识海内盘踞的吉禄,与体内的满目狼藉时神情一顿,赶忙抬手托住面前已然脱力的少女,急切地问询:“怎么样,还有哪里不适?”

“……”容安安脸色苍白得简直不似活人,她心有余悸地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对眼底神色忧心忡忡的神君珝勉强笑了笑,“没事,还……还好。”

神君珝一眼就看出来少女在逞强。

觉察到少女体内的吉禄已经在迅速地修复起识海上空的裂隙,她这才稍稍安下心,将贴在眉心的手缓缓放了下来。

“……抱歉。”她垂下头,眼底尽是愧疚与自责,声音亦染上了些许低落,“是我的失职。”

“没有的事儿,是我自己走路不看路。”容安安借着神君珝的力重新站了起来,她抿抿唇,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眼前情绪低迷的白虎神君,试图解救已经被冻结起来的气氛,“而且,能与享有战神美誉的白虎神丝来一场亲密接触,未尝不是一种因祸得福。”

怪不得她在凡间的街边曾看到过虎眸样式的面具,还有白虎与玄武真身式样的门神,当时初来乍到,跟在神君泽的身后还隐隐觉得奇怪,此时却是彻底了然——

白虎主攻,玄武擅防;

水火相克护日月,金土相生守边疆;

四位神君相合,方可谓之天玄,地黄。

听到少女的安慰后,神君珝的情绪没有得到丝毫缓解。

“天道予我化形,赋我神位,为的是让我履行庇护天下苍生的职责,不是为了让我拿武器对准自己的身后。”

她时不时就要将手贴在容安安的眉心一下,眉眼神色压抑,沉寂了许久,才又轻声道:

“说到底,就是我的错。”

容安安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眼皮狂跳不止,她赶紧绞尽脑汁安慰:“快别这么说,护卫百姓,您很了不起……更何况,我并无大碍啊,甚至还借此对剑道有了更深入的领悟,静静打坐一番,定能有所突破……”

可不管她怎么说,神君珝却都闭紧嘴巴,不再作出任何回应。

她缓缓松开已经站稳的少女,默默地将屋内的神丝尽数撤去,随后又在少女懵然的目光下走到屋外,蹲下身,竟是要将覆盖在整个宫殿群内的暗金色鎏光全部收回体内!

容·震惊到毛都炸起来·安安:“!?!”

“等等等一下!”托体内吉禄的福,她恢复得极快,在行动自如的第一时间便冲上前扒住了神君珝的手臂,“我就呆在房里,不会随意走动——白虎神君,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去休息吧,好不好?”

“不行。”神君珝神色肃然,“至少要把通往正殿的路清理干净,绝不能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被无情驳回的容安安:“……”

她望了一眼天色,心中焦急更甚,但也知道自己是没那个能耐劝住神君珝了,可又不愿意就任由神君珝这么自虐式的惩罚自己,进退两难间,简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可是——”

“安安姑娘,就听你珝姨的,去睡吧。”

听到识海内兀然响起的声音,她簌地止住声,抬眸望去,却见某位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青衫公子竟从不远处悠然走来。

他捻开折扇,对神色焦灼的少女轻轻一眨眼,狭长的眸子里漾着不着调的笑,说出来的话语却格外镇定人心:

“这里交给我。”

―――

见到神君樰的一瞬间,几乎是想都没想,容安安便选择了依言照做。

暂先不论神君樰是怎么闯进这里来的,能有人来救场,她哪还顾得上挑三拣四,当即便吱呀一声关上屋门,将左耳贴在门上细细倾听,见屋外好像没有打起来的架势,并且很快便响起了两道逐渐远去的脚步声,这才长吁一口气,走进屋内,心神俱疲地扑到了床榻上一层松松软软的白绵绵上——

这都什么事儿啊。

今日发生了太多事情,先是再遇玄峥,与南望和斐然被迫分离,后是再遇宵沂与离光,在小神君的协助下成功取得溯魂铃……

又或许,并非全部都是今日。

毕竟进入裂缝后,她对时间流逝的速度已经丧失了感知与判断,就好像正在身临其境地体验一场无比荒唐的梦,上一刻还在客栈里笑看斐然胡吃海喝,下一刻——眼睛一闭一睁,来到了十万年前。

宵沂曾跟她说过,不出三日,他与朝颜定会归来,可他同样也说过,「过去」与「现在」的时间流速是不同的。

也不知道「现在」的时间过去多久了,一个时辰,还是十二个时辰?

而她又要在这里呆多久呢。

一年,两年,三年,抑或……百年?

翻来覆去得睡不着,容安安忍不住哀叹一声,索性睁开了眼。

没了神君珝暗金色的神丝点燃烛火,屋内黑黢黢一片,她掀被下床,从储物戒里取出一张聚火符,刚想点燃,才想起来这个的世界还没有灵气诞生,而她体内的丹田也已经被糟践得不成个样子,除却第四道再度生成的裂纹外,居然又有一道裂痕冒出了头。

那是第五道裂纹。

再强悍的身体也经不住这样反反复复地折腾,容安安心里很明白,不能再拖下去了。

再拖下去,即便有妖气与吉禄护体,她的丹田怕也是要废了。

可就在她盯着手中的聚火符胡思乱想之际,一阵敲击声从雕窗外传来,像是某种硬物与窗棂碰撞,在杳然的深夜里发出幽微的轻响:

“笃,笃笃。”

谁?

容安安敛起思绪,她眸光闪烁,将聚火符收入戒中,顺带着取出一件外袍套在身上,走到窗前,轻声问询:“……白虎神君?”

窗外的声音诡异地停顿了一下,再响起时力度加大,好似在不满地回应:

“笃,笃,笃笃。”

“……”容安安神色一怔。

不是神君珝?

那会是谁呢,难道是——

她满腹狐疑,谨慎试探:“玄武神君?白泽神君??”

窗外之人:“……”

短暂的安静后,敲击声又一次响起,这次的声音变得更大了,而且仿佛还带着些气急败坏的意味:

“笃,笃笃,笃笃!!!”

“……”感受着从雕窗外传来的阵阵响动,容安安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都不是?难道……

脑海中飞速掠过一道颀长的少年身影,容安安眼神猛地一亮!

喜上眉梢,她赶忙推开窗,惊喜道:“宵——”

可谁承想,刚打开窗,容安安便感觉自己的视野被什么东西盖住了。

在陷入漆黑前,眼尖地瞄到了一抹青色的容安安:“……”

身体短暂地僵硬了一瞬,她心虚地放下搭在窗上的手,讪讪道:“……青龙神君。”

“是我。”神君樰没好气地收起了拍在容安安脑袋上的折扇,“你自己说说,给了你多少次机会?”

“……”容安安讪讪摸了摸鼻子,“您怎么来了?”

“奉某位神君之命,前来探望探望你。”

好在神君樰也没生真气,他眯眸笑道:“她还是愧疚得很,生怕你再出什么闪失,便拜托我在屋外守着——”

说着,他顿了顿,狭长的眼眸中露出一抹慧黠。

“睡不着的话,想不想聊聊天?”

……

踩在屋顶青绿的琉璃瓦上,容安安望着神君樰递来的一团白绵绵,陷入了怀疑人生的思考。

“怎么了?”神君樰分外熟练地一屁股坐在其中一个白绵绵上,又晃了晃手里的那团,示意容安安赶紧接过去,显然有备而来,“快点垫上,不然太硌了,坐不长久。”

容安安:“……”

站着犹豫许久,她接过白绵绵,面色一言难尽:“青龙神君,咱们这样做……”

“快坐啊。”神君樰热情洋溢地拍了拍自己身下的白绵绵,“把心放到肚子里,珝不会发现的,她正忙着呢。”

“……”容安安嘴角抽了抽,她照葫芦画瓢,也学着神君樰的样子坐在了白绵绵上,“怎么还在忙?”

“当然是为了转移注意力。”神君樰耸肩,他捻开折扇,眯眼享受起清冷的月光,“别忧心,珝不喜欢睡觉,所以焦躁的时候便会用公务麻痹自己,等沉浸进去,静下心就好了。”

“……”容安安再次由衷地发出了感慨,“二位神君的关系真好。”

“当然了,不过,可别当着你珝姨这么说,她肯定会生气的。”神君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赏月,唇边噙起若有似无的笑,“这神君与神君之间的因果……哈,也算是天下独一份了吧。”

二位神君过于奇特的相处方式,容安安实在是不敢苟同。

不过,说起因果,倒是令她想起了另一件事。

神君泽说因果,神君樰亦说因果,可一个是不让她多言,一个却是多言了,无事发生。

思及此,容安安微微挺直了腰。

“青龙神君。”她郑重其事地问询,“你们口中的‘因果’,究竟指的是什么?”

“因果?”

神君樰闻言偏过头,他看向容安安,忽然又转回去,用折扇盖住了面,仰着头,任由声音低低地从扇面下方传来:“安安姑娘,你觉得呢?”

“白泽神君曾告诫过我,不要透露太多,因为我非此世之人,即便有吉禄护体,也受不住太多此世的因果。”容安安顿了顿,“可我现在与你们相知,相识,甚至已经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全盘托出——这难道,不算因果?”

“称不上什么因果,顶多算是羁绊。”

神君樰摇摇头,他提点道:“而且,安安姑娘,你并非全盘托出,你以为的讲无可讲,实际都建立在我圈定范围的基础上——只要是有可能产生因果的问题,都已经被我筛选避开了,至于因果与羁绊的差别嘛……”

说着,他掀开了折扇的一角,露出时时含笑的狭长眸子,向目露迷茫的少女举了个更为生动具体的例子:“就像你与那个卖耳铛的阿婆。”

“在与你相遇之前的「过去」里,她一直在那里摆摊,遇见过白泽与阿姝,也遇见过其他形形色色的人,甚至遇见过乔装打扮的妖。”

“而在与你相遇之后,她仍旧会在每年冬末于闹市里吆喝叫卖,依旧会遇见形形色色的人,乔装打扮的妖,直到将生命的烛火彻底燃尽,魂魄脱离了躯壳走入世间轮回,「过去」都只是「过去」,而唯一变了的,就是她跌宕起伏的人生里,多了一个萍水相逢的你。”

说完这些话,他又将折扇盖回了脸上,声音慵懒:“安安姑娘,现在的你觉得,什么是因果呢?”

“……”容安安敏锐地察觉到关键之处,她问询,“因果,就意味着改变?”

“准确来说,是意味着变数。”发觉少女竟然一点就透,已经摸到些许门道,神君樰的声音染上了赞许的笑意,“你的到来,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给无关之人带来无数改变的可能……萍水相逢之人也就罢了,带来变数的可能性也极小,但我们六人则完全不一样,尤其是白泽。”

说到这里,神君樰长叹一声,复而取下了盖在脸上的折扇:“别忘了,他可是以儿的亲生父亲,也是最容易被牵动心弦的人,提点你是应该的——毕竟,等发生之后再找补,早就什么都晚了。”

“……”经过神君樰的一番解释,容安安这才彻底明白了。

还是那句话,天道不会察觉脱离因果之人。

宵沂之所以会选择朝颜姑娘,也是因为她曾被神君渊彻底斩灭世轮回因果,而她则全然不同——

因为无法彻底摆脱因果,所以需要小心翼翼,需要如履薄冰。

……

又或者,她不需要,而是她身边的人需要。

此时此刻,月光冰冰凉地落了容安安满身。

她忽然有了倾诉的**。

因为朝颜姑娘的轻轻一推,一切都错位了。

若是朝颜姑娘,她断不会莽撞地触碰到神君珝的神丝,也不会让神君们费心至此,又是主动相迎又是贴心夜谈,完成宵沂的嘱托更是不在话下。

“我不该来。”缄默片刻,容安安哑声开口,她的声线微微颤抖,“不该是我的,原本……有比我更适合的人。”

“……”神君樰撑起身,目光定定地注视着垂着头,眼底神色不明的少女。

俄顷,他突然开口道:“泽跟你说过吧,你在我们的眼中,究竟有多么显眼。”

对上容安安望来的视线,他缓缓道:“那小子闭关了这么些年,继承神位后领悟到的神通,不可能只有一半。”

“……”容安安愣住了。

抬起头,她讷讷重复:“一半?”

“当然。”神君樰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阿姝的身上也有你泽叔用来守护她的吉禄,那数量,可比你现在身上的吉禄多太多了——”

正说着,他话锋一转:“可你有瞧见,她浑身发光?”

被说得一愣一愣的容安安:“……”

见一点就透的少女居然在如此浅显的道理上犯了糊涂,神君樰叹息,也不打哑谜了,而是直接将真相告知:“吉禄护体,本就是白泽一脉的神通之一,从你身上的光芒来看,那小子似乎也觉得一切发生的太过仓促,即便时间只来得及将神通施展一半,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将吉禄加于你身,只为了在界门的时间乱流里,佑你一瞬平安。”

“所以,安安姑娘,你明白了么。”神君樰目光柔和,他望着眼前雪青色衣裙的少女,语气缓慢而坚定,“你是以儿的变数,你们之间,在着独一无二的因果。”

“你可以左右「现在」的他,也一定能够改变「过去」的他。”

“安安姑娘,根本没有你所谓的‘原本’,那个给你们打了个措手不及的人也定然是这么想的——”

不可置信地掀起眼,容安安摒住了呼吸。

接下来,神君樰吐出的每一个字眼,都如擂鼓般重重击敲在她跳动的心脏上。

——“本该是你,没有比你更适合的人。”

瞥见容安安眼底瞬间迸发的神采,青龙神君忍俊不禁。

他忍不住抬手,轻轻用扇子再次拍了拍少女的头:“不要畏手畏脚,不要总害怕叨扰我们,恰恰相反,在如此漫长无味的岁月里,神坛上能出现一些众不同的趣事——”

说话间,月华黯淡,东方既白。

隐约又朦胧的青翠一闪而过,容安安缓缓闭上眼,忽然腾起了一股难以抵挡的困倦。

昏昏沉沉间,一道声音净澈而轻快,像一片竹叶,悠悠拂去了她心头的所有焦躁与不安,又卷起她的所有思绪,裹着它们一起陷入了安宁的晚梦。

在令人心安的黑暗里,传来了一声低低的笑,那是神君樰的声音。

“小憩一会儿吧。”他笑着道,“其实,能与你相遇,我们都很欢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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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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灾厄拒绝放弃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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