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您真的决定要跟他们合作了？”
“只是稍微满足一下他们的好奇心而已，不过这会是额外的利息。”
写完最后的一行文字，又在末尾签下埃德温的名字，莱斯利这才放下羽毛笔抬眼看向一旁满脸震惊几乎要合不上嘴的贝尔德，视线下移转又向了他手中明显倾斜的茶壶。
“冷静点贝尔德，茶水满出来了。”
“抱歉，是我失态了。”
贝尔德赶紧放下茶壶将桌面上满溢的茶水快速收拾干净，避免了那些重要的文件与书籍沾染上茶渍，做完这些，他还不忘重新倒上一杯热茶送到莱斯利的手边，只不过他脸上那副实在憋不住话的表情还是透露了贝尔德的真实想法。
“让我现在就冷静下来实在不是容易的事，没想到您居然会趁我不在的时候跟诺菲森勒阁下商定了这么重要的事。”
“别把我说得像是个抛弃了妻子跑到外面找小情人的混蛋，昨晚我让你去关照玛丽亚的情况，她怎么样了？”
“她没事，失去的血量并不会直接影响到她的健康，不过雷伏诺准男爵的行为给她造成了不小的惊吓，我建议让她再休息几天会比较好；话又说回来了，少爷，关于古堡的事您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我还是有些担心那位……”
“唉……你真是一点儿转移话题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莱斯利撑着脑袋无奈一笑，伸手将茶杯的手柄转到了自己方便拿取的位置，盯着杯子里轻轻晃动的茶水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忍不住白了一眼在身旁的贝尔德。
“你现在连我的咖啡都要克扣了吗？还是几年前那个乖巧的你比较可爱。”
“就算您这么说了我也是不会让步的，还有，这周的咖啡您还是别想了，我有必要对您的健康负责。”
相比贝尔德的强硬态度，莱斯利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隐晦的心虚，掩盖似的轻咳一声，莱斯利只好在贝尔德的监督下端起这杯明显带有草药气味的茶水，才喝下第一口，茶中的苦涩味道就让他忍不住皱起眉头。
“好吧，我会好好休息的，不过得先清掉溜进来的小老鼠，古堡交易的事就交给你了，贝尔德，注意别弄坏我的东西。”
“我会的，但我有一点不明白，您是故意把诺菲森勒阁下扯进这件事吗？”
“是，但也不完全是。你以为雷伏诺的主事者直接给我写信，又派出阿瑟林来试探我，只是为了以低廉的价格买下比格利顿古堡，再改成血族权贵用来度假娱乐的庄园吗？”
莱斯利喝下最后一口草药茶将空杯子放在了贝尔德递来的托盘上，顺手将放在角落里的白色士兵棋子拿了过来，随意地摩挲几下突然用力将它握紧。
“诺菲森勒只是看了一眼地图就发现了那座古堡的价值，而且他比我们更清楚雷伏诺目前的经济状况，不需要我多说，他自己就会意识这背后或许有猫腻；虽然只是我的猜测，但这么重要的事，元老院跟长老们没有理由会不知道，可诺菲森勒作为长老之一，他……”
“作为长老，我也从没见过像你这么大胆的人类。”
说到一半的话突然被打断，莱斯利跟贝尔德几乎同时抬头看向书房门口，虚掩的房门已经被伊斯拉尔推开，而在两人看过来时，伊斯拉尔还象征性地轻轻敲了两下门框。
“没想到阁下居然有偷听的习惯，休息得还好吗？”
“我敲过门了。”
伊斯拉尔走进书房把门带上，顺手扯过一张椅子坐在了与莱斯利一桌之隔的对面，双手抱臂视线在莱斯利那张似有笑意的脸上短暂停留，又顺带着扫过一旁表情有些不自然的贝尔德。
“少爷，这……”
伊斯拉尔的出现让贝尔德莫名有些紧张跟意外，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刚要向夜色转变的天空，压下疑问略微俯身征求莱斯利的意见。
“不用惊讶，我只是把卧室临时借给了诺菲森勒阁下，贝尔德，麻烦你准备一些可以招待客人的东西。”
“……我明白了。”
贝尔德无奈轻轻点头，端起托盘顺着莱斯利的话暂时先离开了书房，却还是忍不住小小声嘀咕自家少爷什么时候跟这位不好惹的家伙变得这么亲密，最终还得是后颈处似有若无的凉意逼着他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继续刚才的话题，以元老院对各氏族的监管手段，只要他们想，就一定能提前知道这件事，尤其这项计划还可能影响到其他氏族。”
等到房门关闭，伊斯拉尔也将视线收回，悄悄打量莱斯利身后覆满了整面墙的书架。
“你猜的没错，在昨晚之前，我确实没有收到相关的消息，但知道的太多并不一定是好事，我需要的是一个稳定且活着的合作对象。”
“我只是给了他们一个需要谨慎应对的理由，并不代表雷伏诺背后的人会就此收手，不论过程，我既然从阿瑟林手里赢下了赌约，当然要好好发挥它的用途，请看这个。”
莱斯利将刚才写完的东西转了一周，将它推到了伊斯拉尔的面前。
这是一份看起来非常正式的文件，内容也很直白明确，可伊斯拉尔最先关注到的依然是末尾不属于莱斯利的署名，出于对身份的在意，让他再次瞥向对面抵颌微笑的莱斯利，更是不受控地想到了一个问题。
究竟要说多少次的谎话，才能在人前表现得如此平静又自然？
“场地租赁协议？或许他们根本不会答应同意这场合作。”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在抓住老鼠之前，这对于他们来说应该是最容易接近伊黎戈、也是最节省预算的方式，这古堡可是我花费心思设计了许多才弄到手的东西。对了，我很好奇，阁下是如何判断雷伏诺的背后可能就是元老院的人呢？”
“没有人会轻易帮助他们，但是……”
“嗯？”
或许是不打算给莱斯利占据主导的机会，伊斯拉尔突然站起身，双手撑扶桌面身体略微前倾压向对面的莱斯利，看着对方的金色双眼从短暂流露出惊讶到回归平静浅浅弯起，眼底暗藏的笑意让伊斯拉尔莫名有些……不爽！
“阁下是打算谈条件？”
“跟不坦诚的家伙没什么好谈的，除非我面前的这位骗子先生愿意说出他的真实姓名。”
那双金色的眼睛在他提到“真实姓名”的时候悄悄地颤了一下，这点不易察觉的细微变化以及莱斯利眼中的情绪波动，全都难逃伊斯拉尔的注视。
莱斯利看起来似乎有些犹豫，考虑到他现在特殊的工作性质也并不是无法理解，但为什么……在伊斯拉尔提到姓名的时候，这双眼睛里的光彩突然就变得黯淡了几分。
“接待客人之前，主人家也应该介绍自己的身份表示尊重，这是基本的礼仪。”
耳边传入伊斯拉尔低沉下来的嗓音，莱斯利抿紧双唇沉默了一小会儿，失笑轻叹做出压掌的动作示意伊斯拉尔先坐下。
“莱斯利，我的名字。”
“只是这样？”
“对……只是莱斯利。”
“你的真名倒是比‘希文’这个名字念起来更优雅，放心吧莱斯利，我还没有窥探他人**的兴趣。”
“噗……那还真是多谢阁下您了。”
借用半开玩笑的语气将情绪迅速调整如常，看着伊斯拉尔坐回座位，莱斯利略一耸肩将那份租赁协议拿回来收好。
“我说过，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况且我并不排斥‘希文’这个名字，至少我不用担心强硬或极端的行事风格会给自己招惹麻烦。”
“是吗？就伊黎戈的现状来看，管理它似乎并不需要多么强硬的手腕，它甚至比我们去过的莱尔城看起来更加安定。”
“只是表象罢了，不过这种表象很适合掩盖某些常人无法接受的真相。”
“但我却这些被掩盖的事物更感兴趣，也包括……人。”
伊斯拉尔突然伸手将堆放在周边的文件与书籍小心挪开，露出了藏在文件之中的一颗完整颅骨。
看着颅骨表面的少量浮灰，伊斯拉尔又再次将视线投向莱斯利，他可以肯定，这是一颗真正的人类头颅。
莱斯利缓缓勾起嘴角，并没有因为伊斯拉尔的行为而生气，反倒将那颗颅骨拿到了手里，取出手帕将上面的灰尘仔细而耐心地擦拭干净，不放过任何一处凹陷角落。
“时间刚好，阁下在意的东西，到了明天晚上或许就能得到一部分的答案，在这之前，我会为您做好必要的准备。”
“我很期待，莱斯利。”
可怜的贝尔德工具人实锤，别着急，你小子的幸福还在后头！
建立于利益关系上的相互拉扯，有无人嗑这一口？！既然看到这里了我还是有必要强调一声……
莱宝他不是好人！不是好人！！！
(根本就没有好人吧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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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