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欣然拖着略显沉重的行李箱,站在襄阳的出站口,望着这座阔别已久的城市,心中五味杂陈。本以为回到家乡能邂逅一场浪漫的爱情,可现实却让她的期待落了空。不过,命运似乎为她准备了一份别样的惊喜。
为了维持生活,李欣然应聘成为了樊城区长虹路万家同乐城市广场一楼胡桃里音乐酒馆的驻唱歌手。这家融合了音乐、川菜和红酒的文艺酒馆,从中午11点营业到凌晨3点,不同时段切换着咖啡厅、餐厅和酒吧的角色,深受当地人喜爱。
第一次登台,李欣然略带紧张地调试着麦克风,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台下,一下就注意到了坐在角落里的秦笛。秦笛比李欣然大了将近十岁,暖棕色的卷发随意地披在肩头,气质温婉又带着几分文艺气息。她手中捧着一杯红酒,正专注地看着台上,眼神里满是欣赏与期待。
当李欣然开口唱出第一句歌词,整个酒馆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她清澈而富有感染力的歌声在空气中流淌。一曲唱罢,台下掌声雷动,李欣然的目光再次与秦笛交汇,秦笛毫不吝啬地送上了大大的笑容和由衷的赞叹,这让李欣然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演出结束后,秦笛主动走到后台,对李欣然说道:“你的歌声太有故事了,我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李欣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谢谢你喜欢,我也只是把生活的感悟融入到歌里。”两人相谈甚欢,从音乐风格聊到生活经历,不知不觉就过了很久。
此后,只要李欣然有演出,秦笛几乎每场必到,她总是坐在那个熟悉的角落,静静地聆听,每首歌结束,都会送上最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在李欣然遇到演唱上的困惑时,秦笛会用自己的阅历和见解为她出谋划策;而李欣然也会在秦笛创作插画灵感枯竭时,分享一些年轻人的新奇想法。
有一次,胡桃里举办主题派对,要求驻唱歌手演唱特定风格的歌曲。李欣然对这类歌曲并不熟悉,十分焦虑。秦笛知道后,陪着她一起找资料、听原唱,还帮她分析歌曲的情感表达。在秦笛的帮助下,李欣然在派对上的演出大获成功。演出结束,李欣然激动地抱住秦笛:“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就是我在这座城市最珍贵的挚友!”秦笛拍拍她的背,笑着说:“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就这样,在胡桃里的音乐旋律里,李欣然和秦笛的友情生根发芽,日益深厚,成为彼此生命中无可替代的存在。
日子一天天过去,胡桃里依旧每晚都热闹非凡。在李欣然的驻唱生涯里,她和秦笛见证了许多人的故事。有人在这里告白成功,相拥落泪;也有人在酒精的催化下,倾诉着生活的不如意。
一个下雨天,酒馆里客人稀稀落落。李欣然结束了一场演出,正准备休息,秦笛像往常一样来到后台,手里还拿着一把湿漉漉的雨伞。“今天人好少啊。”李欣然有些失落,她喜欢在热闹的氛围里唱歌,那种被听众热情包围的感觉让她着迷。
秦笛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正好,咱们可以好好聊聊天。”她们坐在后台的沙发上,灯光昏黄,窗外雨声淅淅沥沥。秦笛从包里拿出一本画册,里面是她最近画的插画,主题都是关于音乐和梦想。李欣然一张张翻看,被那些细腻又充满想象力的画作深深吸引。
“你看,这张画的灵感就来自你唱歌的时候。”秦笛指着一幅画说道。画里,李欣然站在舞台上,灯光洒在她身上,台下的观众眼神里满是陶醉。李欣然看着画,眼眶微微湿润:“我都不知道你这么用心,把我的样子画得这么好看。”
随着时间推移,李欣然在胡桃里的名气越来越大,经常会有外地的演出邀请。但每一次收到邀请,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和秦笛商量。“你想去就去吧,我相信你在更大的舞台上也能发光。”秦笛总是这样鼓励她。
终于,李欣然决定接受一次去临近城市的重要演出机会。出发那天,秦笛早早来到她的住处,帮她收拾行李,还特意为她准备了一份礼物——一个精致的音乐盒,打开后会播放李欣然最爱的那首歌。“在外面要是想家了,就听听这个。”秦笛说道。
演出非常成功,李欣然在舞台上尽情绽放光彩。可当她站在异乡的舞台上,望向台下陌生的面孔时,心里却无比想念秦笛和襄阳的胡桃里。演出结束后,她第一时间给秦笛打电话:“我好想快点回去,回到咱们的胡桃里。”
从那以后,李欣然更加珍惜在胡桃里驻唱的时光,也更加珍视和秦笛的友情。她知道,无论未来走到哪里,胡桃里都是她梦开始的地方,而秦笛,会一直是她最坚实的后盾和最知心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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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隆中的柏油路被秋雨洗得发亮,袁定阳举着伞站在武侯祠的红墙下,正对着"淡泊明志"的匾额出神,身后忽然传来纸张散落的窸窣声。
回头时,见个穿米白色风衣的女人正蹲身捡画稿,风卷着几张水彩画往他这边飘。最上面那张画的是雨中隆中,青瓦上垂着雨帘,角落里题着行小字:"心在山水间,何惧人间烦"。
"不好意思。"女人抬头时,发梢的水珠落在脸颊,倒让那双含笑的眼睛更亮了,"风太大。"
袁定阳弯腰拾起画稿递过去,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指腹:"画得很好,比导游手册上的照片有灵气。"
女人接过画稿笑起来,露出两颗浅浅的梨涡:"我叫秦笛,就住在附近。"她晃了晃手里的画板,"常来这儿写生。"
"袁定阳,从武汉来的。"他收起伞,看她把画稿仔细塞进画夹,"听口音不像本地人?"
"在这儿住了五年,算半个襄阳人吧。"秦笛指着不远处的竹林,"前面有个茶寮,我请你喝杯雨前茶?就当谢你捡画稿。"
茶寮里飘着松木熏香,秦笛翻出随身携带的茶具,沸水注入紫砂壶时,她忽然说:"你刚才看匾额的样子,倒像在琢磨什么大事。"
袁定阳笑了,说起自己正在做的古籍修复项目,提到《隆中对》的几个孤本异文。秦笛听得认真,偶尔插一两句,竟对明代版画里的山水布局颇有见地。"我画古建时,总爱研究这些细节。"她递过茶杯,"你看这竹影落在茶盏上的样子,像不像《出师表》里的'五月渡泸'?"
那天他们从武侯祠聊到草庐,雨停时已近黄昏。秦笛送他到景区门口,把那张雨中隆中画稿卷起来递给他:"留个纪念,说不定下次你来,能看见晴日里的隆中。"
袁定阳回去后总想起那杯茶的味道,还有她谈论古画时眼里的光。他特意查了她的名字,发现本地美术馆正在展出她的"古城记忆"系列,画里的襄阳城既有烟火气,又藏着岁月沉淀的静。
三个月后他再去隆中,特意绕到茶寮,却见老板娘说:"秦老师上周去云南采风了,留了东西给你。"是本线装的《襄阳金石记》,扉页写着:"若论修复,人心比古籍更难。但总有人,愿为心头好耗上一辈子。"
袁定阳摩挲着那行字,忽然懂了那点未燃尽的火花是什么——是两个对热爱之事格外执着的人,在彼此眼里看到了同类的光芒。这光芒太珍贵,反倒让人舍不得用"爱情"这样的词去框住。
他在画稿背面写下地址寄回武汉,附言:"等你回来,再去看晴日隆中。"有些情谊,比爱情更经得起岁月长流,就像古隆中那片竹林,风过处,自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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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定阳收到秦笛从云南寄来的包裹时,武汉正落着今年第一场雪。拆开层层牛皮纸,里面是一叠写生稿——玉龙雪山的雪线在画纸上泛着冷光,纳西族老宅的飞檐翘角挑着云影,最底下压着片晒干的山茶花瓣,红得像燃在纸上的火。
附信里秦笛写:“在束河古镇见个老匠人修铜壶,他说‘好物件都得经得住火炼水淬’,忽然想起你说的古籍修复。”末尾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晴日隆中该有腊梅了吧?”
他对着画稿坐了半宿,第二天就往襄阳赶。古隆中的腊梅果然开了,黄蕊沾着薄雪,香气清冽得像秦笛泡的雨前茶。他在草庐旁的石板路上遇见她时,她正举着画板对着梅枝出神,米白色风衣换成了驼色围巾,发尾沾着点雪粒。
“你怎么来了?”秦笛转身时,围巾滑落半截,露出颈间细细的银链。
“来赴腊梅的约。”袁定阳晃了晃手里的《襄阳金石记》,书页间夹着片武汉的银杏叶,“顺便还书。”
他们沿着梅林慢慢走,脚下积雪咯吱作响。秦笛说起云南的见闻,讲到老匠人如何用蜂蜡填补铜壶的裂痕,忽然停下脚步:“你说,人心里的裂缝,是不是也能这么补?”
袁定阳看着她睫毛上的雪光,想起她画稿里那句“心在山水间”。他没接话,只是从背包里拿出个锦盒,里面是片修复好的古籍残页,正是《隆中对》里“非惟天时,抑亦人谋”那句。“上周刚修好的,你看这纸纹衔接的地方。”
秦笛指尖拂过泛黄的纸页,忽然笑了:“原来你也会做这种‘无用之事’。”
“对懂的人来说,就有用。”他看着她把残页小心翼翼夹进画夹,忽然说,“武汉美术馆下个月有个古画修复展,想请你去做讲解嘉宾。”
秦笛抬头时,阳光正好穿透云层,落在两人之间的雪地上,亮得有些晃眼。她扯了扯围巾盖住半张脸,声音闷闷的:“得看那时候,有没有更想去的地方。”
袁定阳笑了,知道这是她的委婉应允。回程的高铁上,他翻开那本《襄阳金石记》,忽然发现夹着的山茶花瓣旁,多了片新鲜的腊梅花瓣。两种香气混在一起,倒比任何香水都让人安心。
有些感情就像这冬雪春茶,不必急着沸腾,慢慢温着,自有回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