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婚

秦笛和这任男友分的很快,原因是这个男人明里暗里暗示她给他生儿子。

秦笛思想觉悟再低,这点敏感度还是有的。

“我呸,请你换人。”她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去追逐自己的人生。

秦笛把男友的微信拖进黑名单时,窗外的梧桐叶正落得满地都是。对方最后那条消息还停在屏幕上:“我妈说趁年轻生个儿子,以后绘本馆也有人继承。”她对着空气骂了句“神经病”,抓起桌上的《星火报》扇了扇,头版“生育自由”四个字被风掀起边角。

分手那天约在常去的咖啡馆,男人还在掰着手指算“生儿子的好处”,说可以“巩固家庭地位”。秦笛把刚点的拿铁推到他面前:“这杯算我送你的,庆祝你即将找到愿意给你生儿子的工具人。”她抓起包起身时,暖棕色卷发扫过男人错愕的脸,像在甩开什么脏东西。

走在秋阳里,秦笛给龚采奕发了条消息:“《星火报》没骗人,果然能筛掉垃圾。”对方秒回个击掌的表情,附带篇新稿:“当女性的子宫成了筹码,爱情就成了最肮脏的交易。”她边走边读,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路过绘本馆时,看见窗台上自己画的“女性宇航员”海报,忽然觉得那些被催婚催生的日子,像场不值一提的噩梦。

晚上整理插画稿,她把男人之前想让她画的“传统家庭画像”全塞进了碎纸机。新画的宇宙系列里,于茉莉身边站着个暖棕色卷发的女孩,旁边写着:“我的人生,自己执笔。”碎纸机的嗡鸣声里,秦笛仿佛听见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不是遗憾,是解脱。

第二天太阳升起时,秦笛在绘本馆门口挂了块新牌子:“这里没有必须,只有愿意。”阳光落在她的卷发上,泛着比暖棕色更亮的光,像在为她即将展开的人生,镀上一层自由的金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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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三月,典春衫打算回趟老家——襄阳。

李青梅从龚采奕那儿得知这个消息后,偷偷也跟着去了,就当旅游。

他们在一家酒吧偶遇了。

酒吧名叫帷幕。

叶伶也在。

叶伶是隔壁依华市的人,专程来找他闺蜜春叶。

典春衫认出叶伶的那一刻,说:哇,是你啊,春叶姐的......男闺蜜?

叶伶:嗯嗯。

他们三人拼了个桌,李青梅独自一人,没敢上前。

典春衫酒喝的有点多,起身去厕所,她在厕所偶遇了李青梅。

典春衫很惊讶:青梅,是你?

她有点醉了,脸上染满了红晕。

李青梅心跳加速,只回她一句:嗯。

典春衫横看竖看他,突然觉得:这小子好可爱啊。

突然,她一个踉跄,摔倒在了李青梅怀里。

李青梅的心跳声,被典春衫听见了。

典春衫抬头,看着这张精致的脸,觉得:不愧是我小说男主啊,就是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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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春衫把李青梅带到了他们的卡座,几个人像家人似的,其乐融融。

这天晚上过去,典春衫对李青梅的感觉,又变了。

她发现自己并不排斥这个男孩的肢体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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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份,大家都回了武汉,该读研的读研,该上班的上班。

典春衫正在开她的新文:《星月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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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月变》的开篇落在四月午后的咖啡馆,典春衫指尖悬在键盘上,目光却飘向窗外——梧桐新叶卷着金边,像极了李青梅那天穿的浅杏色衬衫领口。

“卡文了?”龚采奕把冰美式推过来,杯壁凝的水珠滴在桌布上,晕出小小的圈,“上次在襄阳,某人可是抱着人家不肯撒手。”

典春衫手忙脚乱去捂她的嘴,耳尖却比那天酒吧里的醉态更红。屏幕上刚敲的句子还停在那里:“星子落在他睫毛上时,月突然懂了什么是心动。”

手机震了震,是李青梅发来的消息,附带着张图书馆的照片。靠窗的位置,他面前摊着《信号与系统》,手边却放着本她之前推荐的《银河铁道999》。

“晚上有讲座,讲科幻插画的。”他加了句,“票多了一张。”

典春衫盯着那句“多了一张”笑出声,指尖在屏幕上敲得飞快:“巧了,我新文女主正好是星际插画师。”

龚采奕凑过来看,忽然指着她屏幕角落:“这男主名字……李砚星?你够直接的啊。”

典春衫没反驳,只是把章节名改成“初遇如星坠”。窗外的风掀起书页,夹在里面的电影票根滑出来——是襄阳那晚他们看完午夜场《宇宙探索编辑部》留下的,票根背面有李青梅写的字,小得像星子:“你的小说,能加个物理系男主吗?”

傍晚去讲座的路上,李青梅在地铁口等她。浅杏色衬衫换成了白T,背着黑色双肩包,手里攥着两杯冰柠檬茶,指节因为用力泛着白。

“等很久了?”典春衫接过饮料,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

“没多久。”他低头笑了笑,额前碎发垂下来,“看你朋友圈说喜欢这家的柠檬茶。”

讲座讲到星际漫游插画时,典春衫忽然被戳了戳后背。李青梅递来张便签,上面画着个简笔画小人,顶着爆炸头举着画笔,旁边写着:“像你。”

她忍不住转头,正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睛里。场馆顶灯的光落进来,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像极了她写的那句“星子落在他睫毛上”。

散场时晚风正好,李青梅帮她拎着刚买的插画集,忽然说:“你的《星月变》,能让男主教女主认星星吗?”

典春衫停下脚步,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突然想起襄阳酒吧里他扶着醉倒的自己时,胸腔里那声比鼓点还响的心跳。

“可以啊。”她仰头笑起来,“不过得加钱——比如,请我吃一周的柠檬茶。”

李青梅的耳朵瞬间红了,却用力点头:“成交。”

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典春衫低头看着交叠的影子,悄悄把新章节的内容改了:“当月亮主动走向星星时,整个宇宙都在为他们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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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伶是个不婚主义,铁打的不婚主义。他并不厌女,他也不是男同性恋,他爱自由甚至大过爱生命。

这样的他,有一天也没有想到,他会和萧暮云,谈上恋爱。

萧暮云真的做到了在恋爱里也给他绝对自由。萧暮云也尊重他的不婚主义,终身没有和他结婚,两个人谈了一辈子恋爱。

他们的第二次相遇,是在地铁上。

萧暮云没睡好,却一眼瞥到了那个小他近十岁的少年。

他突然觉得眼前一亮又一亮。

叶伶在华科站下了地铁,萧暮云想:华科的学生?

地铁报站的提示音刚落,叶伶背着洗得发白的帆布包挤下车。帆布包侧面插着本翻旧的《瓦尔登湖》,书角被风掀起,露出夹在里面的演唱会门票。

萧暮云鬼使神差地跟着下了车。他靠在站台立柱上,看着那个穿白T恤的背影——牛仔裤膝盖处有刻意磨破的洞,运动鞋鞋带系得松垮,走几步就要踢一下脚后跟,像只没牵绳的小野猫。

叶伶忽然回头,准确捕捉到他的目光。少年挑眉的样子带着点桀骜,却没露出被冒犯的愠怒,反而冲他举了举手里的罐装咖啡,口型说了句“借过”。

萧暮云侧身让他过去,鼻尖飘过淡淡的皂角香。这味道和他惯常接触的古龙水味截然不同,干净得像雨后的操场。

“华科的?”他听见自己问出声,连尾音都带着点自己没察觉的笑意。

叶伶脚步一顿,转过来时眼里闪着狡黠:“猜。”他晃了晃手里的咖啡罐,“猜对了请你喝?”

“建筑系?”萧暮云盯着他帆布包上印的柯布西耶手稿。

少年吹了声口哨,把没开封的咖啡抛过来:“算你厉害。”阳光透过站台玻璃落在他发梢,镀上层金芒,“不过我是来蹭课的,隔壁美院的。”

萧暮云接住咖啡,冰凉的触感顺着指腹蔓延。叶伶已经转身往楼梯口走,白T恤后背印着行小字:“爱情是自由的枷锁”。

他看着那行字笑起来。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是助理催他去开会的消息。萧暮云按下锁屏键,忽然迈开长腿追上去。

“喂,”他在楼梯口叫住少年,“美院的蹭课生,知道建筑馆怎么走吗?”

叶伶回头时,眼里的惊讶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圈圈涟漪。他指了指左边的岔路,嘴角扬起:“看来教授今天不想上课?”

“今天只想当向导。”萧暮云晃了晃手里的咖啡罐,“带路吧,叶同学。”

少年愣了愣,突然笑出声,转身时故意把帆布包甩得老高。萧暮云看着他轻快的背影,忽然觉得西装口袋里的婚戒设计稿——那是客户加急的订单——好像没那么重要了。

地铁呼啸着进站,带起一阵风,吹乱了叶伶额前的碎发。他抬手拨头发的瞬间,萧暮云忽然想起多年前在画展上见过的一幅画,画里的少年站在麦田里,身后是无垠的天空。

那时候他还不懂,为什么有人宁愿站在风里,也不愿走进屋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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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
连载中胖鸡龙卷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