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禁闭后的天地琉华立即加紧操练,备战决赛。史央因为有伤在身,无法继续担任龙身,便提出要将多年积累的技艺,全都倾囊传授于易流苏,由他代替自己出赛。天地琉华同意了,但御月却激烈反对。
他极度厌恶易流苏与天地琉华的任何亲近,不愿与之为伍,而且他能看出史央并非心甘情愿,似乎另有隐情,可无论如何追问,史央都不肯透露分毫。最后他只得以大局为重,不情不愿地勉强接受易流苏。
可是,刚练了两日,就在决赛前三天,天地琉华却突然病倒。
事先没有任何征兆,就好像突然中邪似的,前一刻还在操练水龙,霎时间就头晕目眩,倒在河中。御月立即上前搀扶,而他却骨骼酸痛,无法使力。最后还是易流苏将他一把抱起,扛在肩上,径直背回房间。
当天地啸龙和辜晓霜闻讯紧急赶到时,天地琉华已经浑身发热,虚弱无力,连睁开眼皮都费力。这没来由的一场暴病,不得不令天地啸龙联想到他婴孩时罹患的螽虫症,沉吟道:“该不会是复发了吧……”
原来,天地琉华出生一个月后,就被发现身体有问题,多方求医才知道患的是血螽症。病因是血液中寄生有螽虫,令血液无法凝结所致。
此乃绝症,患者三岁之内必会夭折。幸好辜晓霜在妹妹辜晚香的帮助下,得到京城名医钟非吾相助,早就将病治好了。这些年,辜晓霜每年都带他去京城复诊,也从未查出过任何端倪,怎么就突然复发了呢?
全水寨的大夫都请来诊视,但是没有一人拿这病有办法。一群人围在天地琉华床前众说纷纭,突然,御月一把揪住易流苏,大声呵责道:
“你对他做了什么?”
易流苏莫名其妙,正要反问他无凭无据,为什么突然责问自己时,御月却突然涨红脸,一掌推开他冲出房间。众人面面相觑,皆是不解。这时,病床上的天地琉华说:“你们先出去吧,我跟表兄说些话……”
他气息微弱,声音徐缓,每说一个字都仿佛要耗尽全力。众人不忍心令他劳累,不闻不问就都依言退出,阖上门,只留易流苏一人陪伴。
待众人的脚步声远去后,易流苏坐在床沿边,用力握住天地琉华苍白僵硬的手指,强忍着心中阵阵绞痛,沙哑问道:“你想说什么?”
天地琉华虚睁开眼,低声道:“御月……是不是知道了?”
原来他在担心刚才御月急吼出的那句话。易流苏安抚道:“你别杯弓蛇影的,自己吓自己……我们这么谨慎隐秘,他怎么可能会知道?”
说着就想低头亲吻天地琉华干涩的嘴唇,将他的惊惶不安封印起来。而天地琉华却轻轻扭开头,虚弱地吸了一口气,说:“不行……”
知道他是有所顾虑,易流苏不再强求,心疼地凝视他说:“你别疑神疑鬼的,万事都有我在,你好好养病就行了。不管御月知不知道,就算姨母、姨父知道了,我也不怕,难道他们还能打死我不成?”
既是两情相悦的事,又已有肌肤之亲,就算别人再怎么反对,也都无可奈何。易流苏的想法很单纯,只要他俩在一起,外界能做的干扰,无非就是闲言碎语,当做听不见就行了,哪里碍得了他们恩爱甜蜜?
但天地琉华偏偏与他不同,在乎外人远胜自己,总是处处体谅他人,不惜自己吃亏受损。思及此,易流苏担忧地问:“那你怕不怕?”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天地琉华疲累的脸上,不禁露出一抹欣然的轻笑。薄如白纸的唇瓣间,微弱地溢出一声:“怕……”可随即却将易流苏抓住他的那只手握紧了,说,“但我更怕不能跟你在一起……”
无论是比情深,还是比情长,他都不会输给易流苏分毫。
事到如今,怕也没用了,情已钟爱,心已付出,只能不计代价,勇往直前。这次他已顾不上会不会伤害其他,只想为自己争到这份幸福。
看着他虚弱微合的眼眸中,因为映出坚毅决然的神采,而变得生动鲜明起来,易流苏不由被深深打动,又忍不住俯身低头,想将那可爱的唇瓣含入口中,贪然呿吸。但又怕再被拒绝,只敢一点点濒临凑拢。见他始终没有阻拦,只是垂下眼睫来,温情脉脉地看着自己寸寸迫近……
直到双唇终于相接,易流苏才放心大胆地用力将他含紧吻住。这样彻底卷掠一遍,胜过所有爱语千言,顷刻间就已驱散彼此心中不安,抛却苦恼烦忧,只能感悟到这份不离不弃的真爱,缠绵萦绕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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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琉华一病不起,转眼已到决赛当天。他突发恶疾病倒的消息,早就不胫而走,三日间已经传遍水寨。三个人的水龙队,龙身受伤,龙头病倒,只有一个小尾巴御月和新将易流苏尚能参赛,可就算史央带伤上场,凑齐三人,也已夺魁无望,天地啸龙只得宣布青神寨退出决赛。
位于幽河总寨的决赛场上,河岸两侧依旧锣鼓喧天、人山人海,可本应是三龙夺珠的激烈角逐,眼下却变成仙岛寨与幽河寨之间冷清寥落的双龙之争,而且众望所归的去年魁首青神寨居然不登场,着实有些煞风景,令人提不起劲。
不过,青神寨出于礼仪,寨主天地啸龙与夫人辜晓霜、总兵史东海,以及史央、御月、易流苏等寨中权贵依旧亲临赛场,登台观战。
开赛的锣鼓敲响后,两队少年犹如蛟龙出水般腾空而起,敏捷地窜上河中梅花桩,踩着熟练的步法,你追我赶地冲到中央木洲上,争先恐后地顺着杆子,直掠而上。威武的龙头血口大开,急遽直取杆顶龙珠。
眼看到了关键时刻,岸边观众情不自禁地齐声欢呼呐喊,惊天动地的鼓点声将盛况推至**。可就在最后关头,眼看龙珠就要被仙岛寨抢先夺走时,水中突然喷出一股门头柱粗细的冲天巨浪!
这浪头势力威猛,不仅将木杆拦腰撞断,龙珠弹飞老远,六名少年都被震飞出去,悉数坠入河中。河中木洲四分五裂,变成狼藉的碎片。而那巨浪之中,居然飞出一条长着人头、人身,却没有四肢的巨蛇!
见此怪物,岸上人群哗然惊呼,就连观战台上的陈渐鸿、天地啸龙等人,也都吓得脸色青白,惊慌失措——河里怎么会冒出这个怪物?
嘈杂人群中,唯有易流苏一眼认出,那就是当日驮他出寨的蛇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