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牟熙和那里回来，已是五更了。岳凌楼筋疲力尽，头脑昏沉，只想快点回房，躺下休息，可谁知推开房门，却看见床上躺着有人，刹那间还以为走错门了，可定了定神，仔细再看，才发现那人竟是耿奕。
还好耿奕已经睡熟了，没有发现岳凌楼进门。如果这时把耿奕叫醒，撵出去，就会暴露自己的彻夜未归。短暂的犹豫后，他轻手轻脚地滑上床，小心翼翼地不惊醒耿奕，安静地躺在靠内侧的地方睡下了。
再次睁眼天已微明，一只手臂缠在腰上，后背贴在温热的胸膛中，被紧紧裹住，已经渗出薄汗。岳凌楼觉得不适，轻微蠕动了一下。
身后耿奕早就醒了，这时感到他也醒来，便起身依偎过去，贴着他暖热的脸颊，说：“你昨天回来得好晚……”
岳凌楼没有应声，说得太多并不好。
耿奕知道他这几日每晚都在芙蓉庭陪伴耿芸，只当昨夜是耿芸失眠，才耽搁了许多时间，并没有往深处想。美人在怀，却做君子空抱许久，早就忍耐不住。之前舍不得打扰他的熟睡，现在既已醒来，就不需顾虑了。
岳凌楼这时本就半梦半醒的，迷糊的神志还很困乏，加之昨夜与牟熙和留下的倦意尚未消退，实在应付不了耿奕这番，惟有勉从权且敷衍过去。
然而枉耗许久，光是时间空自流逝而去，耿奕却始终流逝不去。他平时就无休无止地很是缠人，而今天更加尤为费时。眼看窗外天光大亮，岳凌楼终于难以支持，忍不住疲乏地问道：“你到底还要多久？”
“我在等你……”耿奕低喘着说。
“不用等我，你早点弄完就结束吧……”岳凌楼几乎是在央求。
耿奕看出他比平日冷淡，似是在受折磨，便加紧提速办完将他放开。两人都累得不想说话，一动不动地倒平在床。
岳凌楼侧着身，背对耿奕。耿奕一手搭在他腰间，一手枕在自己脑后，双眼盯着头顶垂下的床帏。
这种安静的气氛格外异样，特别是在事后，没有一点缠绵的余温。
又过了很久，耿奕忽然问：“为什么……”
岳凌楼依然面朝墙壁蜷缩着，不声不响也不动，好似已经睡着了，但是耿奕知道他没有，一把扳过他的肩膀，望着他慵懒低垂的眼眸，问：“你想要就找我啊，几次都可以满足你，为什么要去找别人？”
之前没有发现，但是天一亮就看得非常清楚。岳凌楼身上某些耿原修从来不会去碰的地方，也留下了清晰的痕迹，那是其他男人留下的。
刚才耿奕盯着床帏通了很多事，包括岳凌楼为何彻夜未归，以及那个男人就是牟熙和他都猜到了，却怎么也想不通岳凌楼为什么这样做。
在耿奕严厉的逼问下，岳凌楼再也无法回避他锐利的目光。
“这不是次数的问题，他的确让我很舒服……”
不仅是身体的，也包括精神上的抚慰。无论耿奕还是耿原修，都有沉重的负担，但与牟熙和却很轻松。只是简单的欢愉，没有别的意义。
“你光图个舒服，就跟人乱搞？”耿奕愈发狂躁，怒意不可抑制。
“整天在拂花楼醉生梦死的人，没资格过问我的事。”
“我是从小烂惯了的人，连耿原修都不管我，但是你不一样啊！”
“哪点不一样，许你们蜂狂蝶乱，就不许我找点乐子？怎么，你想管我，你凭什么？既不是真兄长，又不是真情人……你有什么资格？”
在岳凌楼的一通质问下，耿奕哑口无言。怔愣半晌后，才发出一声悲怆的苦笑，说：“对，我没资格……我什么都不是，只有对你一厢情愿的感情，可是你根本就看不上，原来从头到尾全都是我的误解……”
“你趁早明白也好，我不想让你误解。牟熙和只是个游方道士，他早晚要走，你不是想伴我长久吗？那就像他一样，跟我简单一点……”
说罢起身骑在耿奕腿上，将他衣物剥开，使出从牟熙和那里学来的伎俩，俯下去边亲边说：“他人虽然走了，但是有好东西留下来给你受用……这样说来，你捡了便宜，还应当感激他呢……”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耿奕不敢置信地托住岳凌楼的下巴，打断他的放浪。
岳凌楼用指尖擦去唇角津液，炽热而诱惑的眼神直直凝视着他，说：“这有什么不好，于你又没有任何不便，难道碍着你抱我了？你要是尝试过，知道我变成什么样，敢做什么事，高兴还来不及呢……”
“你脑子浑了！”耿奕从他身下挣出，跳下床去，怒目瞪去。
岳凌楼满脸嗤笑，与他对视，眼神却恍惚不定，两人都不再说话。
终究还是耿奕先服输，扭过头去，夺门而出。
岳凌楼听他摔门的声音震得地动山摇，耳根深处都传来嗡鸣不止。很多存在记忆里的话语霎时间都裂成碎片，乱七八糟地漫天迸溅飞窜。
——若是守着底线自爱，就无法超越自己，只有跨过那道线，才会变得有所不同。意识到不能再保持现状，不冒险做出改变，才是最大的冒险。你长得这么漂亮，贪你美色的肯定多，最适合诓诈行骗了……
脑子浑了？岳凌楼吃吃冷笑着，牟熙和的鬼话听多了，真是浑了。
他重新拉好衣襟，将散乱的长发拢好，然后闭上眼睛，软绵绵地一头栽倒在床上，自暴自弃地想着“浑就浑了”，再也不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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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岳凌楼心烦意乱，没去参加上午的法事，独自在房间里躺了半日。中间迷迷糊糊地睡过几次，可每次都被赤鳞鱼的凄楚呻吟吓醒。待精神稍微恢复，情绪有所平定，也攒够力气下床后，才慢慢起身更衣。
明知道已经错过时辰，还是决定去灵堂看一眼，不然耿芸会担心。
可是前脚刚踏进院子，就看到灵堂门窗紧闭，玮玉守在台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