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祭司,必须留在青黎城,绝对不会外出。”
墨莘一句话就打消了岳凌楼的猜测。祭司不能出城,大概又是青黎教自己定下的铁规吧。那么,贞槐安一旦出城,就会成为全城皆知的大事,所以刺客不可能是他——那么还有谁有嫌疑呢?
岳凌楼略经思索后,又问墨莘:“既然贞槐安之后受宠的都死了,那么之前又是谁最得宠呢?”
“是宦仙韵。”墨莘说出一个令岳凌楼稍感意外的名字。
宦仙韵就是为禾谷奶奶医治的那名医师。的确是姿色过人、气质出众,不过大约比贞槐安年长十余岁,可能就是色衰貌损后才逐渐失宠了吧。不过,宦仙韵是女的,所以也不可能是刺客,又被排除了。
青黎城总共两千人,靳千林身边的亲信不过那么几名,只要都被排除了,岳凌楼就不必继续留在这个破地方,出城寻找余粮的下落才是关键。不过,唯独一个难关未破,还有一人的嫌疑尚未解除呢……
思及此,岳凌楼不由再次望向墨莘,眼神中潜藏的心机更深了,依旧觉得墨莘最为可疑。他为什么抗拒脱衣,身上隐藏着什么秘密?如果不把他的衣服扒掉,就永远无法解开这个谜题……
见岳凌楼毫不避讳地直接注视过来,墨莘不知该如何应对,下意识把脸转开了。昨日才刚发生那样的事,就算墨莘意志再坚定,面对面独处时,看到岳凌楼故意勾惹的眼神,想要心如止水是不可能的。
“你要是查完了,我们就走。”墨莘想靠逃离来摆脱此难。
谁知岳凌楼根本没有放过他的打算,“难得有机会独处……你再让我试一次。”过分直白的发言和肆无忌惮的目光,轻易就把墨莘的防备砸烂了,趁对方尚未反应过来,立即将每个字都化为能刺入心底的利针,“昨天老爹在场,我们都不能尽兴,但是现在却可以随心所欲……我昨晚反思过了,你不痛快也许是因为我不得法,应当换个法子……既然你尊重老爹,视他如神,那不如就用他的那套……”
看到墨莘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岳凌楼并不作罢,反而更加不留余地,说道:“你知道他是怎么对我做的吗?我可以切身告诉你……”
虽然岳凌楼依旧坐在书案旁,连指尖都未移动分开,只是启唇戏言,却不知为何,十步之外的墨莘仿佛能感受到那充满蛊惑、隐含胁迫的轻声曼语犹如近在耳畔。哪怕话音散尽,而呼吸的余韵依旧萦绕不去,令他耳根和脖颈都奇妙地燥热起来,仿佛中了什么邪术似的。
墨莘有些恼羞成怒般骂道:“看在老爹敬你为客的份上,我已经对你以礼相待了,你若得寸进尺,我……我就要骂你不知廉耻了!”
他笨口拙舌的,中途卡顿了一下,才只憋出这句话,岳凌楼好怕啊,忍笑讥讽道:“你连娼根都骂过,还缺这一句?不过那些修行我一人做不成,是与你家宗主对半分的,所以你骂我也是对他不敬。”
这伶牙俐齿的本事墨莘学不来,知道讲不赢他,索性不接话了。
“一薰一莸,十年犹臭……”岳凌楼换了个姿势看他,笑意在眼底加深后,贴着下眼的卧蚕微微鼓起,将神情中的几分狡猾都沁润成可爱了,“香与臭混在一起,就闻不到香了;善与恶混在一起,就辨不出善了。你整天看着老爹做那些事,难道还以为能独守高洁么?”
“我生性如此,跟高不高洁无关。”墨莘瞠目瞪着他,心跳却不由加快,莫名其妙地慌乱起来,“况且老爹是神子化身,所行所为都是崇高至洁的修行,并非你这种目光短浅之人所能领悟了解的!”
见他开始恼羞成怒,岳凌楼越来越有拿下他的自信,不慌不忙地说:“你们青黎教的神子信仰我是不懂,不过我对密教演揲之法却有所耳闻,据说可以通过肢体运动来调节人身中的风、脉、明点。风是气息,脉是通道,明点则是体中精华。只要修成正果,不仅能打通脉结,消除疾病,还能将凡人之躯转化为佛果报身——想必青黎教也有类似的教义吧?若是如此,我的确不应以世俗眼光来评断,不过既然是这么好的东西……老爹又那么宠爱你,为何不带你一起修行呢?”
这不安好心的明知故问,经过高明的伪装后,化作有点纯真无知的模样,而且态度十分虚心谦和,令墨莘一时找不到机会发难,只能气得扭开头道:“并非人人都能获此殊荣,我还未到资格……”
“不让你做就不做,你不知道偷偷修行呀?”岳凌楼启发他。
“你不必废话了,”谁知墨莘恼怒低吼道,“没有老爹的命令,我是不会再让你乱来的。教中信徒必须戒色禁欲,除非由老爹亲自传授调习风脉、整身治体的正确法门,其他人一律不得触犯教规。”
无论他如何严词厉色、郑重其事,岳凌楼全没当回事。“你怎么知道大家都在乖乖守戒?说不定其他人早就体验过了……祭典那晚,我亲眼目睹白华郡主的婢女和你青黎教信徒的聚众修行,场面好热闹啊,你再不追赶就要来不及了……小师傅,不如我陪你研习一下?”
知道他故意戏弄自己,墨莘忍无可忍地撂下狠话:“如果你坚持这样,我无法再与你继续调查了。”说罢扭头欲走。
岳凌楼这才霍然起身,将他拦住。“我刚才好好问你正经事,是你自己不回答我的。”总而言之先把错栽到墨莘头上。他这人太死板了,根本撩不动。一天半日是拿不下来的,只能多待数日再做打算。
好在墨莘是个一根筋的老实人,岳凌楼的恶人先告状是有效的。在那气愤、诘责,甚至还有几分恐吓的目光瞪视下,墨莘大概反思了一下自己刚才冷硬的态度,自觉有所不对,终于将语气缓和下来,轻叹道:“那我可以再告诉你一点余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