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横着走。”
直到岳凌楼又重复了一遍后，靳千林才确认自己没有听错，突然朗声笑道：“好啊，就让你横着走。”他一手把岳凌楼搂入怀中，一手高扬，指向屏风后说，“你把墨莘带去，想怎么横就怎么横！”
墨莘是靳千林的贴身保镖，青黎城中人人都知道他的地位。如果能有墨莘随行保护，那岳凌楼的确可以在城中随心所欲，畅行无阻。本来他就知道，要想留在城中查案，必定会受到专人监视，不过却没想到靳千林竟然将最赤胆忠心的墨莘指派给他，这令他稍感意外了。
既然提到墨莘，岳凌楼不由下意识地向外看去，只见墨莘依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仿佛根本没听见他们的话。不仅是现在，就连刚才两人**欢愉之时，岳凌楼每次暗中向屏风后瞥去，看见的都是一个习以为常、无动于衷的冷漠后脑勺，令他甚感无趣。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索然寡味的人，我们刚才那般炽烈，他竟一点反应也没有。”说话时故意扬高了音调，特地要让墨莘听见，可是这点心思都白费了，墨莘依旧不理不搭，好似成心惹他不快。
倒是靳千林笑了起来，自豪地炫耀道：“你别小看他，他虽然年纪轻，但修行时日并不短，这些年一直伴我左右，是我最忠诚的信徒之一。他严格奉行戒色禁欲的法则，对教规恪守不渝。只要心诚意坚，当然不会对外界周遭有任何反应——不信你可以试试他。”
既然靳千林主动提出，岳凌不客气地说：“那你让他过来。”眯细的眼眸更显妩媚，神色中藏不住的坏水全在狡猾的眼波中漫溢。
如果行刺之事与靳千林无关，那么那个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的余粮当然嫌疑最大，但如果靳千林才是主谋，就是他派人行刺耿原修，却装腔作势地配合调查，那刺客十有**就是武艺高强又忠心不二的墨莘了。而且墨莘平时总是身着黑色长衣长裤，哪怕盛夏天也将全身裹得密不透风，身上肯定藏着什么秘密，岳凌楼早就想要一睹究竟了。
“过来呀。”不等靳千林出声，岳凌楼就向屏风后喊去。
墨莘果然又是那置之不理的高傲姿态，不过从那毫厘不动的后脑勺中，岳凌楼隐约瞧出几分他的紧张和僵硬，不但不怜惜，反而更加不想放过他了，故意嗲声向靳千林撒娇道：“你看，他不听……”
“墨莘，你过来吧，证明给他看看。”靳千林朗声发话后，墨莘才不情不愿地走过来。靳千林把他招呼到身边，示意他坐在床沿上。
岳凌楼凑上前去解他衣服，谁知却被他无情挥开了。岳凌楼看向靳千林，用委屈的眼神求他发话。靳千林向来器重墨莘，不便过于厚此薄彼，便打了个圆场，说：“你别为难他，就让他穿着衣服吧。”
见靳千林都不肯帮忙，岳凌楼也没办法了，只能单单解开他的腰带——这下当然是看不到半个蝴蝶印记了。既然初衷无法达成，索性就把精力放在眼下的乐子上。不愧是靳千林敢让岳凌楼来试的人，他没给靳千林丢脸，却也不是真的毫无反应，只是意志顽强克制住了。
费了一番功夫后，终究是岳凌楼懒得继续了，失望地抬头认输，带着几分自嘲，娇懒问道：“嘴都麻了……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
谁知墨莘没给他留脸面，低声咒骂道：“我对娼根没兴致。”
岳凌楼输了比试，又挨了顿骂，顿时心中更加闷堵。他承认刚才是做得有点过分，墨莘生气也是合情合理，但他天生心眼小，最讨厌被人当面斥辱。这个仇算是结下了，有朝一日定要让墨莘尝到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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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别后，靳千林让墨莘送岳凌楼离开。耽搁了大半日，已是傍晚时分了。山中入夜早，天色早已有些暗沉，夕阳与残月同时悬挂在屋檐上。清爽的凉风穿廊而过，将白日曝晒留下的燥热全都扫除干净。
岳凌楼跟在墨莘身后，看着这个年轻人刚直不阿的背影。那背影虽然不会说话，却将他对岳凌楼的嫌恶和排斥展现得一清二楚。像墨莘这种自诩清高、心志高洁，因此对他鄙夷不齿的人，岳凌楼见过的并不少，但是在青黎教这样污浊的环境下，墨莘亲眼在最近的距离，目睹靳千林败坏教纲的污迹秽行，是如何做到还能继续坚守信仰的？
岳凌楼着实好奇，忍不住自言自语般轻叹道：“宗主让你们洁身自好、远离**，他自己却不以身作则……难道你就从未质疑过？”
墨莘突然停了下来，岳凌楼避闪不及，差点撞到他的背上。
“他是神子，不是你凡夫俗子所想的那样！”墨莘转过身，投来憎恶的瞪视。
“哦，我知道……”岳凌楼对这套说辞并不陌生，“贞槐安告诉过我，在青黎教义中，那应当是巨木与鲜血的神圣融合，是得道登天的一种高尚修行……不过，你们教中的修行，和我这个非信徒有何关系？……那你认为他刚才与我做的，到底是在修行，还是罪行？”
岳凌楼原本以为，只要是个长脑子，很明显就能看破靳千林的弥天大谎。他想要动摇墨莘的心志，倒不是怜悯这孩子被人欺骗，只是看不惯墨莘那道貌岸然、一本正经的模样，想要破坏他的修行而已。
然而，他依旧低估了青黎教对墨莘的掌控。
“我没有资格评断宗主，但是只要他说不是罪，那就不是。”
墨莘回答得真漂亮，难怪靳千林那么宠爱他，没有宠错人，岳凌楼都想为他鼓掌，不由在心中暗自唏嘘，这盲目的信仰唯宗主是从，早已舍弃自我和是非了。面对这样的昏庸迷信之徒，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讲通的？不过，反正是他自愿受骗，那就祝他早日得道成仙吧。
用严厉的目光警告岳凌楼不要多嘴多舌后，墨莘继续向前走去。岳凌楼悻悻然地从后赶上，心里想的却是，徐京元嘱托他代为转交的那封密函就在怀中，只是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有机会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