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九章 沙尘

女子听说猩红之花时的表情变化,已经足以证明她对西尽愁要找的东西并非毫无头绪。迟疑中,女子的视线略有软化,西尽愁趁机又说:“这把剑可以用来预测紫星宫的追兵,我们一起行动,你会更加安全。我可以答应你,只要你帮我找到花种,我就对你的身份保密。”

“好,”女子突然干脆果断地一口应下,略有深意地对西尽愁抿唇笑道,“我可以陪你上昆仑,但不一定能找到那种花……”

几个月前,她叛离紫星宫后,决定为秦月儿和阮浩天引开追兵,出发前曾答应过赫正龙,以杀掉圣血麒麟为毕生使命。她虽然不知道那处遗址的位置,却能断定与圣血麒麟有关,陪西尽愁走一趟也好。

西尽愁立即高兴地问:“那你叫什么名字?”

他以为女子既然答应与他同行,就应当算是又拉近了几分交情,至少可以互相交换姓名了,谁知女子却生硬地说:“我没有名字。”

“既然要一起上昆仑,没名字多不方便啊……”西尽愁受了挫却依旧保持乐观积极的心态,随即便想出一个办法,“不如我给你取一个?”说罢不等女子答应就摸着下巴思索起来,自言自语道,“你每次现身都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不如就叫扬音吧——欧阳扬音。”

欧阳扬音?女子未置可否,在沉默中以冷淡的态度,显示对取名一事的兴味索然。这时的她并不知道,这个名字将陪她度过在江湖中最声名远播、叱咤风云的六年,直到毁容生子,才又重新改名易姓。

突然,大概是被西尽愁自鸣得意、闪着光的眼神恶心到了,欧阳扬音凶巴巴地低喝道:“别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那我该看哪……”说着自然而然地视线下移。西尽愁对天发誓真的没有别的意思,纯属脑子进水了,结果视线不小心落到最、最、最不该看的地方!还没反应过来,突然“啪”的一声,脸颊就挨了一巴掌,耳根火辣辣的痛。而且最憋屈的是,就连西尽愁自己都觉得活该被当成色狼挨打,只能吃个闷亏,忍住脸疼,没敢喊冤和还口。

这时,欧阳扬音取下挂在腰上的玉牌,用指尖轻轻摩挲,沉声道:“这牌子的确有点邪门……我取走牌子后,那人就变成怪物了。而我之所以把后来的追兵杀光,就是因为害怕他们也变成怪物……”

欧阳扬音向西尽愁讲出她得到玉牌的经过。的确如西尽愁收料,她一开始瞄准玉牌,只是因为盘缠耗尽,想靠玉牌解决食宿之急而已。然而,当她偷走欧阳滟的玉牌后,对方居然出现可怕的异变!

先是无法站立,像坨泥巴似的瘫在地上抽搐不止。接着全身骨骼都分解、错位,剧烈扭曲和抖动。然后伏在地上,变成四肢爬行的怪物!当怪物嘶吼着张开血盆大口扑咬过来时,欧阳扬音毫不留情地将其一刀两断,随即便迅速离开了。

“怪物啊……”西尽愁捏着下巴,陷入思索。

欧阳扬音道:“如今回想起来,那怪物诡异的爬行姿势,极像是只蝎子……”她凭直觉预感到,这次突然爆发的沙蝎,与欧阳滟的异变有关,但却无法肯定两者之间真有联系,只希望是自己杞人忧天。

“虽然如今肃雍城形势急迫、危机四伏,但只要你跟我上昆仑,就是安全的。”西尽愁乐观估计,无论沙蝎还是怪物,都是冲着蓬勃兴旺的城中所去,对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荒芜雪山不感兴趣。

“那可未必……”欧阳扬音闭上眼睛,“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姑娘,我们正聊到关键之处,你怎么睡得着?”西尽愁见她闭目不语,似乎是言尽于此、不愿多谈了,不由感到不可思议。

“你认为是关键之处,而我却兴味索然。我们萍水相逢,互不了解,以后结伴同行,肯定会有不少冲突,不如提前约法三章。”欧阳扬音依然闭着眼睛,有点爱答不理的样子,语气也有些困倦疲乏了。

她本来睡得好好的,是西尽愁突然吵醒她的清梦,要来道歉的,她的确是有生气的资格。西尽愁有求于她,又关照她是女子,于情于理都该礼让三分,于是便爽快地答应道:“好,都听你的。”

“未经允许,不得靠近。”

“好!”西尽愁答得铿锵有力。

“不得说话。”

“好!”西尽愁还是痛快允诺。

“不得呼吸。”

“好!”怪只怪一时答应得太快,说完后才察觉到有点困难,遂哭笑不得地改口道,“不对……姑娘,你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闭嘴,回去睡觉。”欧阳扬音三更半夜懒得跟他叨叨。

“好。”西尽愁好男不跟女斗,霍然起身,大步回到自己先前的避风石后独自郁闷,消化胸中的憋堵去了,不然怕要郁结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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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太阳刚出来,西尽愁就迫不及待地睁开眼睛。昨晚他不敢睡太熟,生怕女子答应带路却偷偷溜了,一直留意着对方的动静。好在欧阳扬音是个诚实守信的人,没有诓他,甚至比他还更有积极性。

见西尽愁醒来,欧阳扬音立即起身道:“走吧。”然后便率先走在前头带路,仿佛是一名经验丰富又极其尽职尽责出色向导。

西尽愁讶然于她的态度转变,心里有点疑念,只可惜刚睡醒脑子还不太好使,没能往深处去想,便乖乖跟在后面,直到走出好几里后,才蓦然察觉到不对劲,陡然反应过来,问道:“你这是去哪?”

“渡鸦庄。”欧阳扬音头也不回地说。

她虽然答应给西尽愁带路,但毕竟是个人生地不熟的外乡人,生平第一次来边城,不要说找到千年遗址的猩红之花,就连上昆仑都成问题。所以出发之前,必须要去渡鸦庄找个“真正的”向导才行。

西尽愁本分地恪守着昨晚“未经允许不得说话”的预定,只在心里盘算,嘴上没有出声。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相隔五六步,行走在寸草不生、遍地砂砾的空旷荒漠中。突然,前方扬起一片沙尘!

“那是渡鸦庄的方向!”西尽愁不得不开口了,三步并作两步地窜上去,抬臂将欧阳扬音挡在身后,沉声道,“渡鸦庄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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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满西楼番外合集
连载中悠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