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正被群尸围困,奋力激战,自顾不暇,视野被围涌而来的血口腐肢遮蔽,看不到远处。这时,混乱之中陡然炸开的剧烈光芒瞬间夺走她的视线,眼睛被晃得什么都看不清,但鼻尖却闻到一股血腥。
女子一脚踢开挡在面前的活尸,向那光芒处冲去,只见西尽愁脚边倒着一堆皮包骨头的干尸,光芒便是他手中之剑发出的。不过现在那剑已被血污浸染,失去刚出鞘时的夺目光泽。最不可思议的是,原本只是腐烂的活尸,肌肉和内脏依旧有黏液和弹性,可现在就像死在大漠千年、早就被风化成脆壳的干尸一样,已经变成焦烂的骷髅了。
正在女子惊愕间,突然又有活尸扑向西尽愁,她刚要出声提醒,忽然只见一道剑光凛冽闪过,那主动赶来送死的活尸就被西尽愁割破胸膛,以女子的经验来看,这并未伤及活尸要害,活尸还会继续攻击,可令她悚然震惊的是,从活尸胸膛的伤口上,竟然喷涌出污血!
就算是活人受伤,也喷不出这种血量,活尸体内本就没有多少血液残存,就更不可能出现这种惊悚的画面了。刹那间的惊诧后,女子骤然反应过来。不是活尸在喷血,而是血液被剑抽出来,吸走了!
证据就是西尽愁又挥下一剑,劈倒从旁边袭来的另一具活尸,伴随着飞舞的剑锋,所有喷出的血污竟然会在空中拐弯,尾随着朝剑身灌注进去。直到被吸成薄脆的干壳,才萎蔫地倒下,变成一地枯骨。
幸好这是活尸,要是普通人类,岂不是活活被吸光鲜血,化为肉干了?意识到这点后,女子不由倒抽冷气,心中陡然窜起一股恶寒。难怪西尽愁一直不肯拔剑,原来不是故弄玄虚,而是这剑当真邪门!
不待女子从惊骇和后怕中反应过来,几乎就在眨眼之间,所有活尸都□□倒,月夜下广袤无际的沙漠中,只有他二人满身血污地矗立在遍地干尸中。没有碍眼的敌人,他们抬起头就直接四目相对……
西尽愁盯着女子,琢磨的是:真没想到,除了雾沙岛,她竟还在被紫星宫追杀。那可是江湖中有名的魔教,以阴险狠毒和离奇诡秘闻名。难怪她必须在风沙季穿越沙漠,原来是招惹了这种棘手的强敌。
西尽愁满腹疑问,女子亦是同样。不等西尽愁出声,女子就抢先发问道:“剑是哪来的?”依旧冷漠的态度中,比之前多了些警惕。
“师父给的。”西尽愁照实说。他用衣角把剑身上红黑混杂的血污抹干净后,赶紧收回鞘中,免得造成误伤。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启天剑并非一般兵器,而是以注灵法锻造而成,里面祭有金环蛭,擅长吸血,非常邪性。西尽愁第一次使用时也被其威力吓到了,还在心里埋怨师父坑自己。从那以后,他就不敢轻易拔出,也不敢拿来当兵器使,而只当作寻找向导的道具罢了。
“我看看。”女子对剑比对西尽愁兴趣更大,伸手就来讨要。
西尽愁之前受了那么多委屈,好不容易咸鱼翻身,岂能轻易如她所愿?赶紧把剑抱进怀中,小气巴拉地说:“你答应带路就给你看。”谁知女子不受威胁,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后,居然扭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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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我给你道歉……”
黑暗中,西尽愁终于鼓起勇气,来到女子面前。时间已是半夜,普通人早就在床褥温暖的包裹中陷入深睡,而他俩由于身在苦寒塞外,不仅低温难耐,还要提防夜行动物的虎视眈眈,以及雾沙岛和紫星宫的追杀,都不敢掉以轻心,只能闭眼假寐,暂且养精蓄锐。
女子蜷坐在一处可以避风的岩石后,已经好半天一动不动,似乎是睡着了,但是西尽愁一靠近,她立即睁眼瞪来,机警得宛如蓄势待发的毒蛇。然而,看到西尽愁一脸委曲求全、讨好示弱的样子,不由牵起嘴角,露出一丝嘲讽,故意刻薄地问道:“……知道错了?”
西尽愁还能说什么?既然敢厚着脸皮来搭腔,就早已做好被羞辱的准备,只能老老实实地把剑递过去,说:“你想看就看吧。”
女子不跟他客气,一把夺走,将剑抽出。剑身下方靠近剑镡的位置,有“启天”两字铭文,女子突然用力压了一下。西尽愁根本来不及阻止,刚只发出“欸”的一声,铭文居然弹开了——原来那竟是一个小盖子。连西尽愁都不知道,剑中居然藏有这种机关。
女子将藏在机关中的灵物抠出来看了看,是一截干瘪成小木棍状的虫尸,然后又安放回去,把剑还给西尽愁,说:“看完了。”西尽愁收回剑,等她发表感想,谁知女子什么都没说,闭上眼继续睡觉。
原来真的只是看一看,西尽愁有些哭笑不得。他在女子身旁坐下,谨慎地说:“我懂了,这把剑不是对你,而是会对紫星宫的武器发出响应——所以你也是紫星宫的,对不对?”女子出现时,启天剑之所以会响,其实是与女子身上的揭天索命铃产生了共鸣。
西尽愁刚才坐在一旁左思右想,终于理清头绪了。师父让他带剑寻找向导,其实就是寻找紫星宫人。肃雍城位于紫星宫圣地遗址附近,一旦紫星宫人现身于此,多半与圣地相关,所以只要跟踪他们,兴许就能找到圣地。这大概就是师父的粗略计划,谁知人算不如天算,西尽愁在实施这个计划时,却出了个大差错,那就是——
“紫星宫为什么要追杀你?难道你是叛徒?”西尽愁又问。启天剑为他找到的这个女子,不是能带路的向导,而是被追杀的叛徒……
女子身份被识破,立即拔剑欲刺,幸好西尽愁早有准备,不待她将剑拔出就一把按住她的手,说:“明知道杀不了我,你何必白费力气呢?……”西尽愁与女子在黑暗中凝望对视,第一次在气势上占据了上风。他好言劝道:“你不如想想别的办法,也许我们可以商量一下,你帮我带路,我帮你保密不就行了?你肯定知道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