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拉似乎用尽了向堰的所有力气,他脸色霎时变得仓白,有气无力地看了一眼蔺从菡。
她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便上前扶好,二人到另一边说话,从霄也会意地并未跟上,只远远看着他们。
向堰出声道:“我有一事请你帮忙。”
她不解,想了半圈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见他一副难开口的模样只好耐心等着。
“如今我身受重伤,可否答应我一事,不让医工近身,我可以自行处理,只是可能还需请你帮忙。”
蔺从菡狐疑看着她,直到离他太近,察觉到她喉咙处与别的男子不一般才心中了然,立刻答应了下来,带着满腹心事重新将她扶好。
难怪当初向堰对她格外不一样,而当时她与闵瑎之间那微妙的敌对的气息在如今也得到解释。
只是她如今莫名有些难过,不知道她身为女子是如何在男人堆中坚持下来的,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藏着自己的身份,从不让他人知晓,又是如何做得比军中男子都要好。
向堰还没说完就也晕了过去,最后是被她搀扶回来的。
“我与从霄在此处的消息希望大家能帮忙掩饰。”她看了一眼从霄个头,确实是比一般人要矮些,但也不太明显,何况军中总有个头小的,那也能暂且藏身。
她不愿这么快让爹发现她的到来,只能出此下策,能瞒一日就是一日,不然她担忧爹最后还是要派人将她送回来。
大家刚刚才被她们所救,对此自然是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各位放心,若最后被发现,我只说是我偷偷混进来的,你们全然不知,绝不连累大家。”
何况这里的人她多数不识,只有庾天飞和向堰,向堰自是不必多说,至于庾天飞也只能等他醒来再吩咐。
他们一行回到军中,刚进屋就碰见了袁景,他见状忙问及发生了何事,一心看着受伤的向堰,倒并未留意站在身后的姐弟二人。
“向统领本去巡防,怎知此地也有外敌渗透,突遇伏击,故措手不及,加之对方人数众多,侥幸小胜,只是不少兵士都受伤,就连向统领也受伤了。”
袁景又看了一眼,忙命他们去传医工。
向堰刚回到营帐医工就赶来了,可刚要进去就被从霄拦在门外,说是向堰暂时不想看郎中,让郎中先把药放下。
蔺从菡心里紧张,虽也学过简单的包扎之术,可也不知究竟有没有用,但也无其他办法,只能让从霄在外头守着,她迅速地剪开衣裳处理伤口。
向堰可能是被她的动作惊醒,疼得一身大汗,喃喃道:“多谢。”
她用力吞了吞口水,汗水如珠而落,手法却越发熟练轻柔,见她醒来便道:“若我处理过后你还病着,那我可管不了这许多。”
向堰艰难点头,又予以谢意。
“从霄!”
门口忽然传来异动,袁景想来看看向堰,听说他不肯让医工诊治,于是又重新叫来,本打算直接进去,却没曾想到在门口就遇见了他不曾想过的人。
袁景立刻明白过来,问道:“是不是蔺姑娘也来了?”
从霄不肯回答,只死死把住门,不一会儿,裴扬见这儿听着,便也跟了过来,同样的大惊失色,不由失笑道:“这可是热闹了。”
袁景正要去告诉侯爷,里头却传来一声厉喝。
蔺从菡从里面走了出来,左右看了一眼二人,知道早晚会被发现,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向堰的兵都或多或少受伤,所以她只能找从霄守在门口。
以为不多时就好,可这一会儿功夫还是节外生枝了。
“许久不见,不至于刚见就揭我底吧。”
“可此事事关重大,瞒不住。”袁景苦口婆心劝诫。
蔺从菡不以为然,“我深知你脾性,你只需不说就行了,若有人问起你再说。”说着又看了一眼裴扬,示意他好好盯着袁景。
裴扬立马会意,故意揉了揉肚子,搭上了袁景的肩,“走,我们去吃饭,操练了一天,饿死了。”
“向堰已同大家一块看过大夫,而我只是借用了他的营帐换个衣裳,怎么?这也不可?”
“有何不可!”裴扬率先回话,一把将袁景拽走,不让他再在这儿碍事,等他们走之后又派了一人在门口守着,从霄便也去里头待着。
他向来聪慧,见阿姐一直在里头也猜出了大概,进去后便自己找了个角落,背对着他们开始看起书来。
“望你莫要介怀。”蔺从菡回看了一眼从霄,不由出声问向堰。
她闭着眼睛一笑,对此毫不避讳。
等她好不容易处理过伤口之后向堰又昏睡了过去,他们便在此地守着,另外,裴扬也派人送了饭食过来。
等吃饱喝足之后,她们才有了力气,又命人将裴扬找来,让他对大夫描述症状,再请大夫开点药过来,裴扬都并未多问,只一一记下,倒是令她有些不安心,便强行解释道:“我来的时候遇见了向堰他们,身上也受了不少伤,但我又不敢找大夫,只粗略地自己处理了伤口……”
裴扬挑眉,也不说到底信还是不信,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有些不耐烦道:“知道了,你从前可没这么啰嗦。”
她淡淡一扫,故作吃疼状,就这么把他赶离了此处。
闵瑎睡得脑袋昏昏沉沉的,醒来却不知身处何处,直到华邵端来了飘着苦味的浓药推门而入,见他醒了也不动声色,神色仍是平淡,将药碗放在闵瑎够得着的地方便道:“等会把药喝了。”
还未等他开口,那浓烈的苦味就呛得他的鼻子一时难以呼吸,便侧身转过头去换了换气。
“你还怕苦啊,当初命都不要,现在知道了?”林神医还觉得不解气,便又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屡次将时间浪费在你身上,多亏了你身边有我这个回春妙手,否则你早去见大罗神仙了。”
闵瑎难得地吐出一句人话,“难道你不是大罗神仙吗?”不等他回复又道:“蔺从菡呢?”
华邵:“倒也多亏了他们姐弟,否则你便是在尸堆里被解救。”
他抿唇不语,未与他过多争辩的,“他们是不是已经走了。”
华邵点头,举起手里的银针看了看,又弓下腰来,出其不意地在他头顶上直接扎了进去,惊得他差点翻身而起,药碗这才递在他面前,以不容置疑的态度道:“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