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大梦

从霄说出的话总是令她十分意外,她顿了一瞬才回过神来看了看他,等面前的小大夫为她包扎好之后才拖着伤腿掀开帘子去看闵瑎。

她刚进来就见到他忽地睁眼,差点将她吓了一跳,步子向后一撤,又鼓起勇气看了过来。

“大夫,那腿伤?”

大夫闻声看去,粗略扫过一眼就为他包扎了一下,而后仍只顾着扎针,头也不回地对她道:“这腿伤无妨,刺得浅。”他也不知为何这位姑娘只关注于他的腿伤,毕竟其他地方的伤口才叫可怖,但他来不及多想,又接着说道:“若你认识他的家人,便请他们来一趟将他接回去吧。”

“大夫……”她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没有开口,静静瞧了躺着之人的脸色,还是淡淡嗯了一声转身走开。

“师言修,可否请你帮忙?将闵瑎一事告知给国公府?”

师言修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又问过是否需要先将她们送回去。

“不必,从霄这儿估计还需要一些时间。”她看了一眼一旁疼得龇牙咧嘴的从霄,忍不住笑了起来,难得地从这孩子身上看见孩童的模样。

这次是疼得呲牙咧嘴,上次是露出这般模样还是在侯府的时候打不过闵成煊被气得呲牙咧嘴,如今想来倒真是一模一样。

等师言修托着沉重的步子回来时,从霄的伤口也已经处理干净。

蔺从菡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了?国公府的人可有为难于你?”

他莞尔一笑,“只是初到时差点被门口小厮赶了出来,以为我是坑蒙拐骗之人。”

她也忍不住笑道:“你这般模样若都是骗子,那其他人岂不是都能被打出来了?”

从霄咳了两声,恶狠狠得盯了师言修一眼,向他伸出了手臂,“师大哥扶我一下。”

师言修只好收回了打量她的目光,先扶着从霄上了马车,医馆里的其他人也上前帮忙,将他们二人送了上马车。

刚坐下片刻,蔺从菡就开口道:“下次不能这么对师言修,好歹也帮了我们大忙,何况他也不是我们的家丁,若是请家丁帮忙那也要客气些。”

“是。”从霄不再多言,倒是令蔺从菡有些懊悔,总在想是不是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好或是说错了,想开口辩解一番却找不到词。

她便转了一个话头道:“你说,我刚刚是不是做错了,不该逞一时意气,不该再给他雪上加霜。”

从霄立即明白过来她指的他是谁,“阿姐没错,你虽也补了一刀,但只是吓唬他,不过落下了一个刀印。”

蔺从菡知道他想安慰她,可又实在是找不出什么好词。

“我趁人之危确实不妥,可当时实在忍不住。”她揉捏了一下手心,怪罪着这只不听使唤的手。

她好不容易被放出来就惹了这般祸事,也不知回去还能不能善了,回去还需将此事报官,只怕想无人知道也不行,毕竟那么几条人命在那。

侯爷似乎比她先一步知道消息,和田雪岚二人焦急地等在门口,直到看到姐弟二人都有负伤,那满腹的疑惑就再也问不出口,反倒是殷切上前查探他们二人伤势,等他们都上床休息过后才问及此事。

她将那些人行事都一一说明,至于身子,他们也有粗略搜刮一番,可什么都没找到。

侯爷若有所悟,让她好好休息,莫要再出去闯祸,此事交给他处理。

国公带人赶到时,他身子上已几乎插满银针,他的身子现下一动不动,就连胸腔的呼吸都变得极为缓慢和微弱。

国公面色不忍,还是冷静地命他们好生将他扶上马车,临走前给了大夫一笔银子,以表谢意。

等闵瑎到了侯府之后,一陌生男子才着急忙慌地带着药箱出现,匆匆与国公打了个照面就进去将门带上。

“我知道公子要出门见什么人,可我没多留一个心眼,若是我跟上,公子或许也不会发生这些事了。”石深见公子情况不明,凶险危急,忙痛苦流涕地跪了下来向国公请罪。

闵和春现下没什么心思搭理他,只道了声起来就转过身去面对着成煊的房间。

这一夜实在是太过凶险,好几次里头都传来一道突如其来的喊叫声,余音未毕就骤然无息。

直到天微微亮,鸡鸣阵阵,华邵大夫都没有再出现,国公仍不吃不喝在门口等着,石深则只坐在台阶旁打了几次盹。

日头越升越高,都深秋了还在炙烤着大地,国公从夜里的阵阵凉意到如今的暑热难耐,衣衫都浸透了好一大截,冷热相替,禁不住打了个喷嚏。

国公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回国公,午时刚过。”

他抬头看了一眼刺眼的天空,无声地叹了几声,几乎已经一天一夜了,他还没出来。

刚问完这句话,天色骤然转阴,下起了薄薄的秋雨,再一抬头,整张脸被浇得猝不及防,嘴里吞了好大一口雨水。

国公忙走到屋檐下避雨。

此时门毫无征兆地打开,华邵黑沉着脸走了出来,这一推差点将国公撞上。

蔺从菡大叫一声,忽地从睡梦中惊醒,茫然四顾,一切都如此平静祥和,就好像昨天发生的一切都不是真的,直到她猛然下床,忘记了自己那只伤腿,刚要站起身来就重心不稳,扑落在地。

沛秋闻声赶来,忙将她扶起,仔细查看着她的伤势,问她怎么了。

经过这一跌,她才从睡梦中惊醒,回忆起来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而闵瑎现如今也生死未卜。

她的梦又是如此真实,梦中她面前有数百敌军,而她和闵瑎二人却被围困,后来他们合力杀死了所有敌军,她与他倒在地上,而她忽然双目充血,变成了一个六亲不认的怪物,忽然捡起了一把刀,在他胸口狠狠地刺了进去,闵瑎此时还未完全咽气,伸出双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而后,她就醒过来了。

她摇头甩甩自己脑袋,抓着沛秋的肩膀急切问道:“闵瑎呢?他怎么样了?可有消息?”

沛秋都一一摇头,她才放下心来,心道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经此一梦,她才感受到自己的恐惧,即便与他是死对头,但也不是你死我活的死对头,总之,若他还活着,那便是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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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种夫君脸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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