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长舌

“不,是我没保护好他,明知他身受重伤却未立刻找大夫来,明明见你在我身边却护不住你,任由你毒性发作,若我能早些找到你们,最后结果定不是这般。”他眉头紧锁道。

蔺从菡闻言仍旧镇定,只是那日的伤疤在今日又被揭开,伤口处还未愈合又被完全撕开,这疼痛感比往日更甚,她不由想到为什么当初不是她,她根本就不需要救。

可事已如此,裴扬还是再也不会回来。

她的心口再缺失了一块。

他默默伸出了手,隔着被子摸到了她温热的手掌,轻轻地与她握了握就动身离开。

她从来不知道,除了对裴扬的悲痛与惋惜之外,他对他更多的是羡慕,羡慕最后出现的为何不是他,这三年来陪着她一直吃苦受累,历经百般风险的为何不是他。

哪怕他们二人之间真的生了什么情愫,他似乎也丝毫不嫉妒,唯有歆羡。

可他还是无法抑制内心的情感,他真的不知,这个女人为何能在他心里住了这么久,甚至觉得,这辈子若娶了别人都将留一生遗憾。

“不好了,有人在朝堂上检举蔺姑娘,说就是她与外贼勾结才会酿成了这凌城之乱,何况这贼匪头目还是她带去的,所以昌国才损失巨大。”

他好不容易回到家中,刚一坐下就听到石深急匆匆禀告,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双手叉在腰间就开始破口大骂,“放屁!哪个狗崽子敢如此弄虚作假,枉顾事实,本王要将他舌头剪了!”

石深又被他吓了一跳,磕巴回道:“是……不止一个人,好多臣子都这般谏言。”

“又把之前对付老子的那一套搬出来!如今江山换了人坐,他们就以为没人护着老子,老子也不敢管此事。”

石深真是久违地听见公子如此自称,一时怔得不敢回话,心里揣度着他的心思,又生了怜悯之情。

公子瞧着这火气不小,看来这次是真的惹到了他,若是公子怒了起来,那几个多嘴之人可否真的会没有舌头。

他担的是这个,怜悯的也是他们。

“此外还有何事?”

“对了,还有不少大臣在参蔺侯,以为其受伤生病也是有意为之,其目的是为了给蔺从菡和赤阳族腾出地方,之前公子不也说见过蔺小姐私见黑衣人吗?”

闵瑎一怔,可手指率先伸出,在他脑袋上重重敲了一把,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所言似乎有些道理。

石深也即刻明白了公子为何打他,虽他方才所说的是事实,可他如今喜欢蔺小姐,定不会承认他当初的怀疑,如此一来,只能害了她,便十分知趣抢先道:“是小的多嘴了,不过公子放心,你从前对我说的每一句我都闷在心里,从未对外人透露一个字。”

可他自诩满意的回答又让他的脑袋被敲了一次,这次他不解地抬头,一脸委屈。

“你从前可没少在我爹那儿告我的状,忠心可不是张口就能来的。”

他顿时醒悟过来,卖着笑对公子点头,趁他思考时就悄悄溜走了,否则今日这脑袋上的包估计还得大点。

闵瑎也不管他,兀自走了进去,当初虽是战况惨烈,可侯爷也不至于如此重的伤,只怕期间当真是有人做了手脚,而这人也只能是师言修,除了他,军中再无有二心之人。

只是此事不是轻易能查清的,只能慢慢查,至于朝中那几个“长舌妇”才是他如今最应该关心的人,他要知道,这样的谣言究竟是从何而起,为何会散布得如此快,其中又是谁在中间做了这顺水推舟之人。

至于剪舌头,也没什么能不能做的。

“你们是谁?”一身着官服男子被几个黑衣人逼至墙角,背上已经与竹竿完全相接,可面前的人还在不断逼近,将他逼得无可容之处。

“你们知道本官的身份吗?你们这可是犯了袭击朝廷命官的重罪。”

可黑衣人仍旧沉默,露出的眼睛似在笑着,相互对视了几眼就齐齐挥拳而上。

竹竿哗啦作响,向地面滑落,而此人一时站不住就跌落在这满地圆滑的竹竿之间滚来滚去,滚得鼻青脸肿,可手臂也与地面的摩擦间划得满是伤痕,隐隐有鲜血渗出。

他吃痛地哀嚎起来,可这些黑衣人仍旧不打算放过他,虽未对他出手,可脚底却踩着竹竿划来划去,一会儿将他夹紧,一会儿将他松开,玩得不亦乐乎。

“各位爷,能不能告诉本官一声,到底是哪儿得罪了你们,竟要如此对我?”

黑衣人齐齐哈哈大笑起来,“自己悟!”

随着竹竿在地上哗啦的声音越来越响,不少圆竹都裂开,裂成了不少新鲜的竹片,还撕扯出了许多竹丝,其中也不乏有尖锐之处,将他手臂上的伤口撕得越来越多,越来越深。

黑衣人见他似乎停止了挣扎,也就不再动手,“走!”

可为首之人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单手将他提起,在他脸上狠狠地掌掴了一掌,与此同时的是一颗混着鲜血的牙齿掉落。

“还好没忘。”黑衣人松开了他,大摇大摆地拐出了巷子。

而此人还留在原地龇牙咧嘴,摸着自己掉牙的一边啐了几口,将口中的腥甜味都吐了出来,这才慢慢地挪着步子跨过地面零落的竹片走了几步。

还好已有官兵听到消息寻了过来,将他救下。

待他回到家中修养几日才发觉原来不止是他一人如此,还有不少官员也遭受了此劫难。

上到御史,下到士大夫,无一幸免,唯一的共同点都是在朝堂上出言不逊,且都议论的是蔺家之事,原本蔺侯爷为人倨傲,向来有不少人有怨言,平日里也没有少弹劾他,可这次,他们议得不止是侯爷,还有蔺从菡。

究其根本,定是蔺家人,或是与蔺家交好之人,故而矛头也就转向了闵瑎身上。

而这其中,御史大人似乎是这些人当中最惨的,差点连舌头都被割了,还好在他的求饶下只剪了一点就停了下来,每日守在家中,哪儿也不能去,甚至连喝水吃饭都成问题。

御史大人吃饭时只能将脑袋仰着,由丫鬟们小心翼翼地将饭食送到他的喉咙处吞咽,且只能吃流食,说起话来也咿咿呀呀如孩童刚学语般令人听不大清。

既不能说话,屋子里也就丢满了团纸,写着极为潦草的字迹,可下人又看不大清,最后又气得眉毛倒竖,只能卧床养着,惹得外人看笑话。

闵瑎听闻此消息,故意去酒楼瓦肆逛了一圈,见了不少曾与他举杯对月的纨绔,将此事当做酒后胡言宣扬了出去,惹得众人捧腹大笑。

如今他是皇上眼前的红人,又军功显赫,巴结他的人比以往更多,何况如今行事也比从前稳重许多,故而来说媒的人也多了不少。

被众星捧月的感受虽说也没那么好,可也不差,至少在他胡诌之时还有人附和,对他言听计从。

每次他都是故意说完后就装得醉醺醺地借口离开,离开时又捎了一壶酒踉跄着走了出去,待走到街道上他那点微醺的醉意才被清风吹散,便大摇大摆地走去了御史大人家。

他重重地将门板一踹,踹出了个印子,可他们家的下人也不敢拿他如何,尤其是见他眉头一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时更是心里一慌,身子都快佝偻到了地面,身体还有虚汗浸出,嗓音都在颤抖,“都怪小的没眼力见,未能及时开门,不知是否伤到了将军,小的这边先给您赔不是。”

这人说着就要对他五体投地行大礼,闵瑎脚尖一溜,轻道:“不妨事。”

他刚消失了片刻又冷不丁出现,不知从何地冒出,吓了二位门童一跳,却只见他歪着脑袋问:“你们大人住哪?”

其中一年纪稍长之人忽地一激灵,忙讪笑道:“小的马上去通报一声。”

可他只是鞋底打滑,都没走动一步就见脚底腾空,他被人完完全全地拎了起来,身后传来飘忽的声音,“带我去即可,通报一声,多麻烦?”

他连连点头,这才被放了下来,背对着闵瑎长长地松了口气才带着他去。

“何大人?好久不见。”闵瑎也不等他们动手开门,脚尖一踢就将门打开,兀自闯了进来,后面的门童此时已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在门口望了一眼躺在病榻上的老爷就脚底一抹油溜了。

何御史被这动静吓得一抖,身子差点从床上滑下去,还好被他拉住。

闵瑎一手将酒壶放在桌子上,一手将他提了上来,脚下踩到了一个纸团,他伸手捡起来,慢慢打开,却只能看得懂茅一字,他笑了笑,坐了下来,才见这位何大人面若枯槁,不复往日神采,眼窝深深凹陷了下去,双唇苍白干裂。

他见他发丝挡在了眼睛前,于是伸手为他撩了一把,才漫不经心道:“如今何大人喜欢在家练草书?是要成为一代大家吗?”

“有,无祖十吗?”

闵瑎一顿,揉了揉耳朵又凑近一点,可何大人此时已不肯说话,他又忽然倒是悟出来什么似的,问道:“你是问我来做什么?毕竟你我没有交情。”

才发现昨天忘记设置今天发送的时间了

明天的不会准时更新,估计晚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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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长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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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种夫君脸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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