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来也没什么,王室已经有了权柄、地位与财富,就是缺把魔法天赋遗传给后代的女性,皇后是符合这个要求的。
斐萝娅也正如父亲所期盼的那样,拥有着惊才艳艳的魔法天赋。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皇后相貌一般这个缺点多少遗传给了她的女儿,斐萝娅其实也是个美丽的姑娘,但要和阿塔莉亚一比,那就有些不够看了。
皇后嫁给国王,阿塔莉亚的母亲就成了王国最强的女性魔法师,她也嫁的很好,嫁给了伯爵。
最重要的是,阿塔莉亚的母亲虽然在魔法上略逊皇后一筹,相貌却是一等一的,这点当然也遗传给了她的女儿。
于是斐萝娅与阿塔莉亚简直成了母亲们的翻版,一个魔法天赋最强,一个全国最好看。
全国最好看的那个,魔法天赋第二,综合来看,阿塔莉亚比斐萝娅更令人歆羡。
私下里总是有人说,比起斐萝娅,阿塔莉亚更像是公主。
从小拿来和阿塔莉亚比,那些闲言碎语斐萝娅都忍了,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在自己十七岁的生日宴上,自己的未婚夫居然对着阿塔莉亚一见倾心。
那时他们是已经订了婚约的,可诺顿王子在见到阿塔莉亚侧脸的那一刹那,就跟丢了魂似的,不仅当场跪下求婚,被拒后还不管不顾地找诺顿国王闹,一定要换个结婚人选。
他甚至理由还一套一套:“阿塔莉亚是伯爵的女儿,身份地位也不低。她的魔法天赋只比斐萝娅公主差了那一点,算得了什么?我感觉我已经爱上她了!她的美貌又有谁可以抵挡?她就是我的女神,我一定要娶到她!”
说实话诺顿国王还真动摇了那么一瞬间。
不同于只看重魔法天赋的斐德文国王,诺顿国王其实也觉得综合来讲阿塔莉亚是个更好的姑娘。
然而联姻终究是联姻,岂容诺顿王子胡闹。所以诺顿国王只犹豫了那一瞬间,就立刻强势拒绝了诺顿王子的请求,把诺顿王子押回去关了禁闭。
可那一瞬间的犹豫斐萝娅都看在了眼里。
她其实不喜欢这个才刚刚见过一面的诺顿王子,更何况这还是个肤浅的轻薄之徒,她就更不可能为他心动。
只是喜不喜欢的是一码事,公主的尊严是另一码事。
斐萝娅在那一刻清清楚楚地意识到,只要阿塔莉亚还活着一天,自己就永远被她压上一头,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公主。
更别提诺顿王子后来居然还趁机溜了出来,跑到斐德文国王那里请求解除婚约——
阿塔莉亚的脸色越听越白,斐德文国王更是拉着一张脸,斐萝娅的手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裙摆,唯独诺顿王子慷慨激昂,似乎觉得自己真诚又浪漫。
别说了,真的别再说了,这是联姻,你疯了吗?
阿塔莉亚几乎窒息,她暗示诺顿王子停下,诺顿王子收到她的眼神讲得更起劲了。
她把求救的目光投给斐萝娅,斐萝娅僵硬着唇角挤出一个无能为力的尴尬微笑。
斐德文国王声音低沉:“阿塔莉亚的意见呢?诺顿王子心悦于你,你可愿嫁他为妻?”
十五岁的阿塔莉亚与国王阴冷锐利的眼睛对视,感觉喉咙都结了一层冰。
最后阿塔莉亚只能推脱自己不到结婚的年龄,婉拒了诺顿王子。
她以为自己拒绝了就没事了,斐萝娅是她的好朋友,她向她道歉,给她赔礼,斐萝娅总能原谅她。
何况这件事本来也不是她的错,都是那个混账诺顿王子搞出来的事。
可她不知道这件事当天就传遍了全城,三天后全国都在嘲笑斐德文真正的公主。
一周后,刻画了无数法阵的“避暑山庄”悄无声息地建成。
斐萝娅说自己对即将嫁到异国的事感到忧虑,诺顿王子的愚蠢肤浅更是令她担忧婚后的生活,因此她想要去山里面散散心,问阿塔莉亚来不来。
当然来。
去年,大前年她都去了斐萝娅公主建在全国各地的避暑山庄,前年则换斐萝娅公主去了阿塔莉亚的避暑庄子,这对她们两个来说习以为常。
然后啊,然后就是阿塔莉亚告诉玩家的那些,她在山庄里住下,毫无防备地将生命结束在了十五岁那年。
令阿塔莉亚震惊的是死亡并不意味着结束。
天时地利人和,不知道是占了哪一个,总之,阿塔莉亚以另一种形式继续存在于世上。
只是她离不开这个山洞,斐萝娅留下的法阵在她死后仍然禁锢着她的灵魂。
好在丑人的眷顾为阿塔莉亚带来了希望。
丑人当时已经是位面守护者了,他站在阿塔莉亚面前,世上极丑之人与世间最美的姑娘在大山腹腔无言地对望。
丑人来见阿塔莉亚,一方面他想不通——既然丑陋招致厌恶,为什么阿塔莉亚也不得善终?
难道惊世的美貌与惊世的丑陋一样招来厄运,那世人爱美,到底是真是假。
一方面他也是接到了规则的任务,前来查探阿塔莉亚徘徊世间的原因,为阿塔莉亚安排一个去处。
换了别的位面守护者,这个“去处”一般就是指灵魂层面上的毁灭了,但偏偏丑人不愿意,虽然那是最简便的办法。
他想要帮帮这个姑娘。
那姑娘有着一双蓝色的眼睛,透亮又灵动,见到他可怖的面容也没有受到惊吓,没有尖叫着后退,只是抓着裙摆对他行了一个礼,眨眨眼睛问他你是谁。
严格来讲丑人是个很厉害的人,他因容貌而饱受歧视,却没有在日复一日的嘲笑和打骂中扭曲,不会对他人拥有的美好感到仇恨和愤怒。
恰恰相反,他热爱一切美丽的事物,又包容一切残缺,他有着比谁都强大的心灵和比谁都正的三观。
正好,规则催他建立一个容纳放逐者的游戏场,丑人就和阿塔莉亚做了交易,把阿塔莉亚变成了活着的守关者。
有一件事丑人没有告诉她。
如果她真的集齐了玩家尸体的数量,那么丑人不但会帮她完成复仇,还会送她一份礼物,名为自由。
“当然了,你提前放她出来,我很高兴。她被困在那里太久了,能早出来一天都很好。”丑人嘻嘻笑着晃晃脑袋。
“不能直接放她出来吗?”占宸忍不住发问。
那十六颗禁锢之眼,玩家不清楚,阿塔莉亚不清楚,但丑人一定知道。
“不能。”丑人连头带手一起左右摇晃:“位面守护者禁止随意干涉世界的发展,我只能以交易的形式帮她。”
“……我相信阿塔莉亚一定是感激你的,虽然那些玩家尸体最终没怎么用上,但在她被囚禁的时间里,是你一直给她希望。”
人最怕的就是没有目标,如果不是丑人的出现,只怕阿塔莉亚早就在年复一年的无所事事中陷入癫狂。
至于那些死掉的玩家,占宸不予置评。因为不管是谁制作的游戏关卡,筛选放逐者都是本职工作,目前占宸参加的游戏,哪一个不是死亡率居高不下?
各凭本事罢了。
“现在阿塔莉亚在诺顿王国的王宫里看着斐萝娅公主和诺顿王子呢,她好像暂时没有动手的意思,只是用积攒的玩家尸体从我这里兑换了几次入梦的机会,我估计斐萝娅公主今晚是睡不好了。”
丑人笑得前仰后合,模样畅快不已。
阿塔莉亚大仇即将得报,他真心为她高兴。
其实,他同情的不是阿塔莉亚,是从前的自己。
回去的时候封依然捂住了占宸的眼睛,不过几秒钟占宸又回到了规则为他分配的小屋。
“你们位面守护者都会瞬间转移的?”占宸对于场景的转换很有兴趣。
“其实没有。”封温和地看了占宸一眼:“丑人居住的地方并不存在于现实世界,但连接着现实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你根本就没有离开过这个屋子。”
占宸挑挑眉:“听起来很有意思。你呢,你在自己的世界也是这么一个状态?”
“不是,位面守护者有各自的生活方式。比如我,我今年二十七岁,家中独子,父母健在,跟现实世界的普通人还有着很强的联系。所以我平日里都是隐瞒身份,作为一个普通人生活。”
“我也上学,毕业后每天去公司打卡,偶尔还要加班。我跟其他人一样在路上堵车,掐着表诅咒城市见鬼的交通,没有人知道我的第二个身份。”
“而丑人是上一代的位面守护者了,他的父母不记得他,他也没有朋友。俗世的身份被众人忘记后,他就不能以该世界一个普通生灵的身份出现在大众面前。”
占宸愣了愣:“俗世的身份被忘记以后——你原世界人类的寿命有多长?”
“跟你那里一样,不过百年。”
“百年之后?”
“如你所想。当原世界最后一个人的记忆模糊了我的存在,我也将失去在大众面前行走的资格,与丑人一样离群索居。”
“会很孤独吗?父母朋友相继离世,你要被迫放弃自己生来的身份,只作为位面守护者活着。没有一个人记得你,明明是自己诞生的世界,却不能随意走动,不能干涉世界的走向与发展,成为原世界一个……彻底的旁观者。”
“其实还好。”封面色不动:“规则虽然经常不做人,但位面守护者算是祂那一方的,我们为规则打工,有员工福利的。”
这个不是重点。
封当时接受规则的邀请成为位面守护者时,根本就没有仔细看规则发放的员工手册,他只是跟规则确认了一件事。
位面守护者可以跨越世界壁垒,对吗?
对,只要你想,随时可以。
规则很肯定地回答道。
那我没有问题了。
你真的想好了吗,不再看看?
不了,我要见他。
封受够了相隔两个世界,他深爱着占宸,占宸却不知道他的操淡事实。
要么就让自己从未见到他——本该如此。如果不出意外,两个世界的生灵一辈子都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可偏偏命运拿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让他单方面地陪在占宸的身边,陪着他一起长大,渐渐情根深种,却永远没有触碰到他的机会。
封一度为此变得焦躁易怒,差点被父母送去看心理医生。
求而不得,求而不得。
佛说世间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阴炽盛。
他又是做错了什么生来要受这样的酷刑?
明明是他一直看着长大的孩子,为什么不能属于他。
如果是他不该得的,那就别让他看见,可那脑海中的景象从来不问封愿意或者不愿意,总是如实反映着占宸真实的生活状态。
占宸头一次向封君挚告白的时候,封预约了开颅手术。
他觉得自己要么是得了妄想症,要么就是脑子里有根筋搭错了,只要纠正回来,他的生活是不是就可以重回正轨。
开玩笑,开颅手术哪能说做就做?
况且医生怎么检查也看不出来封家的掌家主人哪里有问题,最后只得委婉建议封去看一看心理医生,毕竟“除了精神状态有些过激,您生理上一切都好”。
就是说,做手术没用。
封当时颓丧得想要杀人,要么杀了自己——再也别看到那个孩子的生活。要么杀了另一个封君挚——把占宸身边的位置给我让出来,我们都是封君挚,凭什么能被占宸看见的只有你?
最后是封君挚的拒绝给了封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
虽然不该幸灾乐祸,但占宸告白失败了,封其实很高兴。
尽管远在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仍旧希望渺茫,但头顶的铡刀晚一分钟落下,他也能多欺骗自己一分钟。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连平行世界都出来了,或许他再等一等,就能迎来什么转机呢?
他还真等到了。
封坐在占宸的对面,事无巨细地告诉他规则给予员工的待遇,以及退休员工的安置与福利。
下更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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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五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