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二十七章 失蓝影红白思悔愧

方钰已在相思阵外等候多时,神色不安,踱步不停,似是十分焦躁。

“泽君兄!”

急忙回看,果然是红白二人。

“哎呀,你们总算出来啦!”他大步迎过去,“没受伤吧?”

“没有,相思阵里无甚险要,不过是费神而已,”秦画笑道,“让方大哥久等啦!”

“嗨,咱们是好朋友,这算得什么!”方钰挥手一笑,“走,回宫去!”

“且慢!”燕锦将他叫住,左右找了找,“煦晨出来了么?”

方钰一听,表情又变得颓丧:“唉,出来啦!”

秦画忙问道:“那她现在何处?”

方钰向后一指:“已经回宫去了,走了好一阵了。”

燕锦奇道:“见她出来,你为何叹气?”

方钰噘着嘴摇头:“朱雀少侠,愫璎姑娘,此事我还正想问你们。适才她独自闷着头走路,眼角嘴角都向下垂着,看起来好不开心。我上去迎,她也不理,问她话,她也不答,一个人出阵,又一个人回宫,情绪低落得紧呢。”

红白同时一怔:“她生气了么?”

“是啊,但不知在生什么气,”方钰苦着脸,问话时小心翼翼,“你们也没一起出来,莫非是在阵内拌了嘴?”

秦画咬唇看着燕锦。

燕锦摇头叹道:“不曾拌嘴,却比拌了嘴还厉害呢。我俩根本没找到她。”便将一段真话隐去不提,只把破阵过程说了一遍。

秦画后悔莫及:“明明是三个人进去,最后却只两个人破阵,她定是生咱们的气了!”

仔细一想,更加愧疚:“她怎能不气?我当时已经听到她在唤我,合该静心等待才是,却偏偏与她背向而行!”

燕锦摇头道:“这不能怪你,你后来说了要回去寻她,是因我劝阻才作罢的。没带她一起玩,说到底还是我不好。”

方钰知道了原委,面容又恢复晴朗,笑语劝慰道:“解开星河引梦,刻不容缓,朱雀少侠所为并无不妥。既然不是有意疏远,煦晨一定不会计较。”说到星河引梦,立刻想起头等大事,刚要询问,却听有人唤他。

“方少侠!”镜阵西边飞出一抹倩影,却是公孙残香。

“追了你三圈,可算停住了!”她气喘吁吁地小跑过来,嗔怪地瞪了方钰一眼。

红白连忙替她拍着顺气:“残香师姐,怎么累得这样?”

公孙残香缓了一阵,指着方钰对二人笑:“我今日才算知道了,这人看着斯文,却是属跳脚鬼的!上一眼还在这座门,下一眼就不知去哪儿了。我只练得三脚猫的轻功,实在追不上他,要不是你们开了阵门,到现在还见不着呢!”

方钰笑嘻嘻地作揖赔礼:“师姐勿怪,不是小子故意跳脚,实是这里阵门太多,猜不准她们从哪出来,只在原地干等着,我这心里就没着没落的,因此刹不住脚。”

公孙残香笑道:“就你会说!要我不怪也行,却有一个条件。”

方钰把胸膛一拍:“但凭驱驰!”

公孙残香道:“今日中秋,又是愫璎妹妹试才的好日子,宫里正在准备晚宴,一是为了赏月的传统,二来为她庆贺成功,到时还有诸多弟子才艺助兴,你若登台演一段百戏,让大家开开眼界,我便饶你!”

方钰抚掌大笑:“此事我早就知道啦!你们放心,我已准备了一出好戏,定让你们瞧得尽兴!”

四人同返海棠宫,仍然先去长恨厅复命。迈入厅门,满座衣冠胜雪,妆尽华颜如玉,一见她们走来,无不躬身施礼。

秦画三人连忙拜还,注目一瞧,都是不曾相识的生面孔,看衣着,也不是海棠宫之人。

一时重新落座,四人并立阶下,公孙残香上前回禀:“师父,秦愫璎少宗主已将相思阵破解,特随弟子前来拜谢。”

公孙知音颔首而问:“破阵时刻,是否晚于午时?”

“禀师父,少宗主不曾迟慢。弟子亲守机关监察,相思阵门恰在午时打通。”

“好!”公孙知音扶案而起,“既如此,画柳先主之遗命已然完成!”

他一起身,满堂尊长尽皆离座,又听他介绍道:“数日前,我已向远近闻名的六座戏园发书,召请折雪、浣云、落英、流风、莹芳、酿蕊六位班主至此,一为共度中秋之夜,二为见证武林大事。自今日起,以海棠宫为首,曲艺一脉拥护秦女愫璎为画柳派第九代宗主,从此恢复往来,荣辱与共,再续昔日知交之情!”

六位班主各携弟子高呼:“画柳有令,莫敢不从!”

秦画举剑回应:“复兴家国武林,画柳义不容辞!”

公孙残香立刻捧来镶七宝金漆锦匣,公孙知音从中取出一枚西府海棠花瓣玉佩,亲手交给秦画:“此玉乃海棠宫独有,六位班主也已刻名其上,相赠秦少宗主,以证今日之事!”

秦画郑重承接,再拜而谢,取锦帕包玉,贴身收藏。

公孙知音笑容满面,先请秦画三人上座,又说今夜赏月晚宴。无何,正事安排妥定,闲话叙谈尽兴,厅内众人离座告退,自去准备。

出了长恨厅,方钰被公孙残香请去商议百戏演出,红白因挂念着音曦,先行一步回到客居水榭。敲门呼唤,许久无人应答,出去寻找一圈,仍然不见踪影。

秦画越发忧心:“莫非她已气得不愿见咱们了?”

燕锦安慰道:“她不是心胸狭隘之人,定是觉得屋里憋闷,上别处待着去了。那天她说东林的秋千池塘好看,咱们去那找找!”

秋千池塘姹紫嫣红,唯独不见蓝衣。

秦画思索道:“南楼外的彩云伞坊她也爱瞧,再去那看看!”

彩云伞坊水袖飘浪,只有海棠弟子。

二人仍不罢休,又去了西宫北宫,连找带问,还是不知音曦去向,最后只好闷闷不乐地回了水榭。绕过廊角,见方钰正在廊下坐着,立刻又去问他。

方钰笑道:“我一直等着和你们说呢!别担心,我回来的时候见到她了。”

秦画忙又问道:“她现在屋里么?”

方钰摇头:“她去海棠宫外散心了,脸上还是气鼓鼓的,也不许我跟着。”

秦画抓着燕锦的手臂晃:“咱们快外面去找她吧!”

燕锦叹道:“她去了宫外,又不许人跟着,定是想自己清净一会,咱们还是在此等她回来吧”

方钰连连点头:“我也是这样想。她脾气虽然暴躁,却是来得快去得快,过阵子气消了,自然就会回来的。何况晚上还有赏月宴,她总不会拂了宫主的面子。”

秦画心中隐约不安:“可她从未如此生过气,莫非是遇何意外了?”

一转念,又暗叹道:“她今日最大的意外,难道不是我?换作是她把我甩下,我一定也不会高兴的。最亲近的自然是姐姐,但阿曦绝非无关紧要的旁人,她以至厚友谊待我,我却报以薄情,此刻不愿相见,自在情理之中,即便是恶语相向,我也无甚开脱之词。”

燕锦也正思忖:“虽说是为了星河引梦,但我不许画妹妹回去找她,却也有一点私心夹在里面。她对妹妹好,妹妹也当她是挚友,我岂能如此对她如此心窄?何况她从来待我不薄,一路之上共同进退,出生入死,已可称是同袍之谊,单论我俩之间的交情,也不该将她撇下。”

她越想越觉羞惭:“此事做得实在不够敞亮,莫说是她不愿见我,难道我竟有面目见她!”

到最后,二人相顾无言,各怀愧疚,彻彻底底没了出外寻人的念头。

方钰见她们神色黯然,连忙劝慰:“好啦,你们可别多想!煦晨不是钻牛角尖的人,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咱们在此消沉也无用处,何不先把正事商量?”

燕锦点头:“泽君兄言之有理,莫要在此站着了,屋内说话安全些。”

举步进了水榭圆厅,方钰看清四外无人,长长舒了一口气:“哎!从你们出阵,一直等到现在,终于有了大方说话的时候!残香师姐和我商量演出,我却满脑子都是夜寻,好几次险些脱口说出来呢!”

秦画立刻想起断潮帮之事,便将第三重星河引梦的图文讲出,又问他是否去过。

方钰拄着脸回想,终是摇头:“我也只是听说霸下岩上有这样一个帮派,却不曾与他们打过交道。”

燕锦笑道:“无妨,知道他们在何处聚义就足够了,到时再向附近百姓打探一番,不愁找不到。”

方钰却真的有些愁容:“可这已经是第三次了,难保不会再有第四次、第五次。据此推断,夜寻多半也不在霸下岩,要它现世,或许还有好长的路要走呢!”

燕锦道:“我也早已有此猜想,现在看来,极有可能就是如此。事到如今,咱们绝不能退后,哪怕再长再险的路,也要走完!”

秦画忽然笑道:“路长些也好,至少咱们知道往哪里走,也能决定何时让夜寻现世。血海阁却只能跟着咱们转,定然急得头上冒火呢!”

方钰大笑道:“这话说得对!他们势力再大,不知方向也是白搭。”

瞧了瞧秦画,又问道:“天阙宫里没有夜寻,愫璎姑娘惆怅失落,今日仍然没有找到,为何一点也不担心了?”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永夜寻真
连载中公子血 /